《霸海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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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录-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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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寨子,寨子看起来很平静,天地都很平静,但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风雨就要来了。

十娘摘下头上的花,洗掉脸上的脂粉,换上香绿准备好的白衣,看着镜中的自己,镜里显出的却是郑一郎手里拿着一支红宝石的簪子往自己发上簪去的情形,那时的自己回头向他笑去,那是什么时候?记得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跟着他出海之后。

十娘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用手捂住胸口,再看去时,镜中只有穿着白衣的自己,她挥拳打去,镜子应声而破,玻璃碎片溅了一地,香绿用手捂住嘴巴,从没见过十娘这样。香绿仔细一看,地上那些玻璃碎片里,有些已沾上了血。

慌乱中,香绿拿起旁边的手巾:“一嫂,擦一擦吧。”十娘丝毫没感到手上的疼,听到香绿说话接过手巾胡乱擦一擦就丢在一边走出屋子。心头再痛,再难过也要忍住,十娘一路这样对自己说,经过的地方都已经飘起白幡,换上孝服的人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一切都在提醒十娘,这不是幻觉,他是真的已经走了。十娘走的更急,新换的白鞋已经沾上了泥泞,但这时还有谁会去管这些事呢?

大厅已经设成灵堂,灵位之后,是已经换好衣服,面色如生的郑一郎,十娘再次伸手摸上郑一郎的脸,旁边守着的人开口提醒:“一嫂,该让一哥入棺了。”十娘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但还是点头。

#奇#海上人家,也不像岸上人家那样举哀数日,等入了棺,停到明早,在海边点把火烧了,剩下的东西就扔到海里,生于斯,死于斯,这就是海上人家的宿命。

#书#看着他们往棺材里垫了石灰,那棺材是临时在岛上砍树做的,上面的木头茬子都没推平,十娘想让他们另换一口棺木,可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十娘用手紧紧捂住嘴,尸体放了进去,开始盖上棺盖,看着棺盖一寸寸地盖过去,十娘觉得自己的身子也一寸寸变冷。

十娘恨过他,怨过他,初到他身边的时候甚至恨不得他早点死去,因为若不是他,自己就可以从容死去。可是每当此时,就想起他说过的,只有活着,只有变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怨恨,羞愤那些东西,不过是天空中的浮云,风一吹就不见了。

于是每天五更就起来,炼百步穿杨的功夫,到海边学着泅水,从下水就抽筋到能在海里待足三个时辰的地步,足足三年,从他们叫自己十娘时候还反应不过来,再到坦然答应,最后到那个院子里只剩下自己,那些曾经争奇斗妍的各色|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都不见了,而郑一郎看向自己的眼,也和原先不同。

而当时对他的羞愤,怨恨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变成离不开他了,十娘看着郑一郎的面容要被棺木盖住,喊出一声慢字,盖棺的人的手停住,有些为难地道:“一嫂,寨里的规矩?”十娘摇头,半跪在棺木前,伸手进去缓缓地摸上郑一郎的脸,低下头,一滴泪掉到郑一郎的头上,很快就消散到他的头发里。

一郎,我没什么可送你的,只有这滴眼泪,站起身,十娘对着他们道:“好了。”说着退到一边,看着棺木盖住郑一郎的面容,从此后,再看不到他的笑,他的恼,黄泉人间,永远分隔。

走到灵前,寨中大小头目都聚在那里,不知谁去找了个火盆来,里面还有没燃尽的纸钱,郑强和路氏一身重孝,在那里哀哀哭泣,看起来也有几分办丧事的样子。

十娘不想再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坐在旁边的圈椅上,动也不动,朱三虽一脸哀色,但眼时刻注意十娘这里,见她坐在那不说话,心里只是在筹划,到底这事是该早说还是晚说?

大厅里虽聚满了人,但除了郑强夫妻的哭泣,什么声音都没有,路权是早就忍不住了,用眼使劲去瞧朱三,示意他再次开口,朱三在那里摇头皱眉,路权是个急性的,况且这事也是为了自己妹夫,上前一步正想开口时候,阿保走了进来:“一嫂,黑家帮的帮主来了。”

听到这话,平静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数路权最激动:“来了,他就休想走,害死我们一哥,不是那么轻易好走的。”阿保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对十娘道:“一嫂,他说是来致哀的,你瞧这?”

这是多好的机会,朱三立即开口:“阿强,你还不快些迎出去?”正在哭的郑强不晓得为什么要叫自己迎出去,只是抬起一双迷茫的眼,被路氏在他肋下掐了一把才急忙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我写争权夺利怎么样,尝试着写吧。

16

16、悲戚 。。。

朱三见郑强虽然站了起来,但双眼依旧迷茫不已,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情急之下,也不管这许多就伸手把他的衣服整理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不用怕。郑强点头正待走出去,耳边已经传来一声慢。

郑强和朱三双双站在那里,回头看去,十娘已经站直身子,身子挺拔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就对阿保道:“去请黑帮主进来。”阿保从朱三说要郑强出去迎接,就有些紧张,此时听到十娘这话,已经跑了出去。

朱三看着十娘,脸上浮起一丝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笑:“一嫂,人家来吊唁,丧家不迎出去,这与礼不合吧?”与礼不合?十娘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朱三似笑非笑:“海盗窝里,什么时候讲过礼?况且一郎生前最爱说的,就是谁强听谁的话,难道三弟忘了吗?”

朱三还想再说,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朱三忙转身面对进来的黑帮主。黑帮主今年四十来岁,生的有些肥胖,虽敞着衣襟,那汗还是不停地流。黑家帮和郑家帮在这龙澳岛上各据一边,平时也算相安无事。

黑帮主一走进来,见厅里已经布置成灵堂,来往的人都穿的一身白,灵位之前郑强已经重新跪下,和路氏在那哭的悲悲切切。不由大嘴一咧,走到祭桌前用手拍着桌子大哭起来:“老郑啊,你我相交四十来年,你是这海里的英雄,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这样没了。”

声音虽然哭的很大,但眼泪是怎么都挤不出来的,他这一哭,本来在哭着的郑强和路氏也止了哀声看向他。黑帮主哭了一阵,用手擦擦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泪,对十娘拱手道:“郑家嫂子,你放心,虽说老郑不在了,但有用的到我黑家帮的地方,我定不会说个不字。”

朱三本和其他人在一旁等着,听了这话,不由和路权他们换个眼神,路权早按捺不住,开口就问:“黑帮主,晚辈倒想问问,你黑家帮,到底是怎么个帮忙,不会是要把我们郑家帮给吞了吧?”黑帮主也是这片有脸面的人,听到一个小辈这样发问,一点也不恼火,还是看着十娘:“老郑没有儿子,阿强侄子呢,年纪又小了些,帮里上上下下,自然要全靠郑家嫂子一人打理,我别的不会,但是怎么打理个帮派,还是能的,郑家嫂子如有不知道的,全可以来问我。”说着还呵呵笑了两声。

这话黑脸的不止是十娘,厅里的人除黑家带来的人,全都黑了脸,有性急的已经把刀从刀鞘里拔了出来。十娘往火盆里扔了几张纸钱,看着火慢慢吞没了那纸钱,这才抬头道:“黑帮主的好意,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虽是一个女子,也晓得靠山山倒的道理,黑帮主若闲着没事,何不好好给你的千金挑一个乘龙快婿,也好继承你黑家帮的衣钵。”

说着十娘已经站起身,看都不看黑帮主一眼:“阿保,替我送黑帮主出去。”若不是晓得十娘处置事情极好,只怕当时阿保的刀也跟着出鞘,听到十娘吩咐自己送黑帮主出去,阿保已经上前做个请的手势。

黑帮主略一思索,横竖郑强不过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十娘一个女娘,想必也收服不了人心,环视一下厅里,这郑家帮很快就是自己的了。

黑帮主又对十娘拱手:“郑家嫂子还请节哀,日后这郑家帮还要全靠你。”说完满意地在朱三他们脸上看到不赞同,这才跟着阿保走了出去。

等黑帮主走出去,路权第一个忍不住,冲到十娘跟前:“一嫂,阿强是一哥的侄子,一哥生前,也多次说过这郑家帮是要他承继,方才黑帮主的话里,口口声声只是说一嫂日后打理郑家帮。”

路权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啪的被十娘打了一掌,十娘的眼都要喷出火来了:“人都欺到你门上来了,你还在这里想着争权夺利,我原先以为你比阿强要好一些,现时瞧来,不过是一样的糊涂人。”说着十娘转身看着众人:“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你们要明白,现在是我们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争什么,等过了这个难关再说。”

说到后面,十娘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但她的头没有低下去,眼里也没有泪,看着已经站起来的郑强夫妇,十娘缓缓地道:“阿强,我知道你叔叔生前,也是希望你能成|人,继承帮派,可我问问你,你觉得你能行吗?”

郑强又卡壳了,他的眼从十娘的脸转向朱三他们,吭吭哧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路氏有些急了,扬声就道:“婶婶,谁也不是天生就是帮主的,况且做帮主,历来都是男子,我们都晓得婶婶是个能干人,只是这牝鸡司晨,总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路氏推一下郑强,示意他说话,十娘冷眼看着他们夫妻,牝鸡司晨,没想到路氏也晓得这个。路权当然是帮着妹子的:“一嫂,我妹妹说的不错,这家当然要男人当了,这大大小小上百个帮派,哪里见过女人当家的。”

十娘还是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朱三比起路家兄妹,要更明白十娘一些,虽说翻脸是必然的,但是能不翻脸就不翻脸,忙上前打圆场道:“大家总是一家人,这样针锋相对也不好,何不等一哥的丧事完了,再一起商议,究竟谁做当家的事呢?”

十娘看也不看朱三,路氏已经叫了出来:“三叔,并不是我们……”朱三给她使个眼色,路氏的头低下去,嘴里嘀咕出句什么,但十娘也无暇去听,回头看着灵堂,上面的灵位墨迹都没干透,而一场争斗就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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