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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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风云-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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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疾退,与此同时,右手一抖,一条精光闪闪的九节钢鞭,已夹带着风声,向疾扑过来的梅香兜头打去。
这孙老爷的钢鞭一出,戏隐登时心里一惊,他嘴里大喝一声“小心”,身子却已一纵上前,同时双手如刀,直向那甩得笔直的钢鞭截去。
梅香因为报仇心切,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出手之时全然不留半分余地,以至于钢鞭骤然袭来时,她已无法变招,更加无法闪避,当下只好将牙一咬,手中匕首加速刺出,竟是要与对手同归于尽。但匕首短,钢鞭长,就在匕首离孙老爷的前胸还有一尺之遥时,九节钢鞭却已堪堪打到了她的头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戏隐的双手却已及时赶到,随着“哗啦啦”一阵脆响,九节钢鞭竟被戏隐硬生生用一双肉掌反击了回去,几乎与此同时,梅香的匕首也已刺到了孙老爷的胸前。
孙老爷万万没有料到,戏隐竟然能用肉掌硬接自己的钢鞭,更没有料到,梅香在大难临头之际,仍是不顾性命地对自己进行追杀。眼见寒光闪烁的匕首已经刺到胸前,他胸前的肌肤甚至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刀锋的凛冽。此时此刻已不容他再作他想,只能当机立断,撒手撤鞭,同时身形后掠,奇快无比,几个起落之后,他那矮胖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了。
梅香一击落空,正要再起追赶,戏隐却忽然道:“不用追了,你追他不上的。”说罢,缓缓拾起遗落在地上的钢鞭,一边仔细打量,一边若有所思。
梅香顿足道:“师父,咱们好不容易才查出凶手,难道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吗?”
戏隐长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道:“不放他走又能怎样,刚才情势紧急,我不得不用肉掌与他的钢鞭硬拼,虽然最后他不得不弃鞭,但我的这双手却也受伤不轻,咱们现在即使追上他,只怕也奈何不了他。好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是谁,江湖虽大,我们终有抓到他的一天。”
梅香看了看戏隐的双手,歉然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师父双手受伤。”说到这里,她话头一转,道:“师父,您老人家说已经知道了他是谁,那这孙老爷到底是什么人呢?”
戏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转向假山方向,大声道:“喂,你们两个小娃娃,现在可以出来了。”
躲在假山后面的云帆和顾绵儿,本来还都沉浸在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中,此时骤然听见戏隐叫破他们的行踪,两人脸上均不由得一红。顾绵儿悄声道:“这老头真的很厉害,他怎么就知道咱们躲在这里呢?”
云帆叹了一口气道:“先前咱们一直以为阁楼上没人,所以也没注意隐藏行踪,而且还在楼底下说了一阵子话,凭戏隐的本领,他焉能不知?现在,既然他已知道咱们在这里,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咱们还是出去吧。”说罢一长身,已然走到了假山之外。
看到云帆和顾绵儿相继从假山后走出,梅香不禁微微有些吃惊,她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戏隐,又看了看越走越近的云、顾二人,满脸诧异地道:“你们不是被严捕头带去县衙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呢?”
顾绵儿上前拉住梅香的手,笑嘻嘻地道:“梅姐姐,我们舍不得你呀,所以和严捕头打了一架后,便又偷偷溜回来了。”说到这里,她忽然脸色一变,十分郑重地对梅香接着道:“不过梅姐姐,先前你可骗得我们好苦啊,要是早知道你的功夫这么好,那我们当初也就不必杞人忧天,去管那些闲事了。哦,对了,梅姐姐的功夫这样强,以后有机会可一定要不吝赐教,好好指点一下我啊。”
顾绵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是满腹真心,但听在梅香的耳中,却一下子变了味儿。在梅香看来,顾绵儿之所以这么说,一定是怨自己先前隐藏武功,害得她虚惊一场,因而拿这些话来讥讽自己。想到这里,她把脸一扳,立时就要反唇相讥。
其实,就在顾绵儿话一出口时,站在一旁的云帆就心知要坏,心想,这毫无心机的小姑娘怎么到处惹祸呢,这话能这么说吗?因此,他一见梅香脸色倏变,连忙上前岔开话头,道:“梅小姐,刚才那黑衣人真的是孙员外吗?真可惜,直到现在我们还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呢。”
戏隐也已看出梅香的脸色不对,当下哈哈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到阁楼里去说吧。”说罢纵身跃上了阁楼,其他三人也紧跟其后,一一跃上。
不出顾绵儿所料,阁楼上的房间里果然是黑布蒙窗,而靠墙的一张方桌上,正在燃烧的两根硕大的蜡烛,却将整个小屋照得既温暖,又明亮。
一行四人进到屋里,各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戏隐这才开口道:“两位少侠此时最想知道的,一定是老夫及我这徒儿为何要隐藏武功,又为何会被蓝衣会那帮人暴打而不还手,是不是?”
顾绵儿心直口快,当下点头道:“是啊,你们功夫这么好,为什么要受那种窝囊气呢?”
戏隐眼望烛火,语气沉重地道:“这事就要从梅香的身世说起了。”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脸容憔悴的梅香,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接着道:“梅香的家就在这城外十三里的十三里铺,他的父亲梅员外,年轻时曾中过举人,乃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才子。这梅员外不仅书读得好,唱戏的功夫更是一流,不是老夫夸口,如果他真的跑起江湖的话,只怕不消一个月,他的大名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当今任何红角,都绝不敢与其争锋的。”
顾绵儿插话道:“您老人家号称戏隐,唱戏的功夫自然也是不差,但不知和梅员外相比,你们两位谁又略胜一筹呢?”
戏隐微微一笑,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想当年,老夫也就是听说了梅员外的戏名,心中不忿,这才不远千里来到这古城,意欲和这梅员外一较高下的。
“梅员外十分好客,听说我是特意前来找他切磋的,便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在他家住下,而我也没客气,一住就是一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跑到他的书房里唱戏,彼此大感投缘,真可谓是相见恨晚。到最后,我们所有会唱的戏都已唱完,却还是意犹未尽。
“说实话,若论唱功,老夫身负武功,自然要胜过梅员外一筹,但若论起对戏情的理解,以及对人物的把握,饱读诗书的梅员外却又强过我甚多了。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虽然我们惺惺相惜,彼此间都难以割舍,分别却终究还是难免。就在我临走的那天晚上,梅员外忽然找到我,向我提出了一个请求,那就是让我收他刚刚六岁的幼女为徒,并且将她带离古城。”
顾绵儿再次插话道:“那六岁的小姑娘一定就是梅姐姐了,可她当时那么小,梅员外怎么舍得让她跟您浪迹江湖呢?”
戏隐微微点头道:“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问梅员外的,但他却对此避而不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只是一个劲地追问我,到底答应不答应。那时在我心里,梅员外已经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我唯一的知己了,他这么求我,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到最后,我还是将梅香带走了,而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说到这里,这位一向以多面人著称的戏隐,竟然情不自禁地将目光移向先前被他撞破的那扇窗的窗外,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在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戏隐将目光重新转回屋内,接着刚才的话头道:“按照梅员外当初与我的约定,在梅香嫁人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回家的,因此,在这十三年间,我们师徒俩虽然跟随各个不同的戏班,踏遍了大江南北几乎所有的土地,但这古城周围却是再也没有来过。
“我们一直就这么四处流浪,每天除了搭台唱戏,就是奔波在旅途之上,日子虽然辛苦,却也过得逍遥,至于偶尔遇到些不平之事,伸手管他一管,那就更是如同过节一般快乐了。
“但就在一个月前,当我们刚刚从南方返回京城的时候,偶然间遇到了一个不久前曾路过十三里铺的小戏班,本来我们是想向其打听一下梅家的近况,不料一问之下,竟然得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那里根本就没有姓梅的人家!
“这突然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无论我和梅香怎么想,都想不出这梅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于是,我们二人星夜兼程地从京城赶了过来,但在十三里铺等待我们的,却只是一片早已没有任何线索可寻的废墟。
“后来我们才知道,其实早在三年前,显赫一时的梅家便已经不存在了,梅员外以及梅香的两个哥哥等一家十一口,竟然在一个夜晚,被人杀得干干净净,庄院也被烧成了一片瓦砾。嘿嘿,想那梅员外乐善好施,与世无争,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令人心寒。
“为了尽快找出杀人凶手,我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古城方圆百里的情况,结果发现,这附近既没有什么土匪山贼,也没发现什么江洋大盗,唯一的江湖帮派就是蓝衣会,因此我们师徒二人才乔装改扮,来到这古城。
“按照我们的计划,首先由梅香出面,引诱蓝衣会的人将其绑架回去,然后我们再里应外合,查出事情的真相。没成想计划刚刚开始实施,便遇上了你们两位小侠客,嘿嘿,只怕这就是天意吧。”
顾绵儿此时方才恍然,原来先前所发生的一切,竟然只是戏隐他们师徒上演的一出戏,而自己和云帆两人接二连三地误打误撞,竟然使这出戏刚刚开始,便再也没法演下去了。一想到自己和云帆坏了人家的复仇大计,顾绵儿不禁满怀歉意地道:“真是对不起,你们好好的一个计划,全被我们两个人给破坏了,要是早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管这闲事的。”
戏隐微微摇头道:“这话你恰好说反了,要不是你们破坏了我们的计划,恐怕直到现在,我们师徒俩还被蒙在鼓里呢。”
看到顾绵儿一脸疑惑的样子,戏隐接着解释道:“要不是你们打跑了蓝衣会的人,我们就不会住进孙家;要不是我们住进了孙家,我们恐怕就永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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