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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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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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智道:“丫头,难道你不愿意?”

大姑娘道:“我怎么会不愿意?也该由我这个做女儿的报这个恩,您不先问问人家这位愿意不愿意。”

欧阳智转望关山月,要说话。

关山月先说了话:“智老、欧阳姑娘,请听我说……”

欧阳智倒没有不让关山月说话,道:“请说!”

关山月道:“智老非常人,欧阳姑娘也不是一般江湖女儿,不该说什么报恩不报恩……”

欧阳智道:“江湖中人本就恩怨分明,有怨该报,有恩更该报。”

关山月道:“我不是说有恩不该报,我是说智老非常人,欧阳姑娘也不是一般江湖女儿,为什么要用这种世俗方法报恩?贤父女要是真认为我对贤父女有恩,请听我的,就算对我报恩了。”

欧阳智道:“您是说……”

不知道关山月姓什么、叫什么,称“你这位”敬意已经不够了,只好“您”了。

关山月也没有计较,眼下也不是计较称呼的时候,道:“请贤父女先遗散府上男女下人,然后收拾细软,别处落居。”

欧阳智道:“老朽明白了,您是让老朽舍弃这个家,携女远走高飞。”

关山月道:“正是!”

欧阳智道:“人一死,万事俱空,老朽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家,而是,在武林中,江湖上,想逃躲,不容易。”

关山月道:“武林中、江湖上,不会没有人逃躲,也不会没有人逃躲成,没有惊扰、平安过一生。”

欧阳智道:“老朽不敢说没有,只是,太少了,也太难了。”

关山月道:“事非得已,智老为什么不试试?”

欧阳智目光一凝:“这是说,您不愿意?”

关山月既不能说愿意,也不能说不愿意,道:“智老、欧阳姑娘,事不在我愿意不愿意,而在我有苦衷,不能接受贤父女的好意。”

孙美英说了话:“这我知道,这位他确实有不能接受贤父女好意的苦衷。”

她知道关山月永远思念青梅竹马的虎妞,永远觉得亏欠虎妞。

欧阳智道:“既是这样,老朽不敢再请……”

大姑娘头一低,道:“我去收拾东西去。”

转身外行。

也是,一个姑娘家,还怎么在这儿待?只好藉个因由出去了。

欧阳智面有歉疚色。

关山月也有一点,道:“智老,我……”

欧阳智一摆手:“怪老朽,孟浪,冒失!’

关山月道:“智老这么说,我就更不安了。”

欧阳智道:“您千万别这么说,本来就怪老朽孟浪,冒失。”

关山月没再说话。

他知道,既然没答应,对大姑娘伤害便已造成,再说什么也没用,所以他不再说什么了。

第 四 章 怪侠欧阳德

关山月没再说什么,欧阳智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静寂。

这份静寂令人不安,也令人有点尴尬。

孙美英打破了这片静寂,她向欧阳智说话:“欧阳姑娘收拾细软去了,智老该去看看,还有,要遣散府上这么多男女下人,也得费一番工夫,智老忙,我跟这位就不多打扰了,该告辞了。”

她是位有心人,早点走,免得都再尴尬下去。

关山月本就坐不住了,孙美英还没站起来,他先站了起来:“芳驾说得是,你我是该告辞了。”

欧阳智忙站起,道:“两位怎么能这就走,不盘桓两天也吃顿饭,让我父女聊表寸心……”

孙美英这才站起:“彼此都不是世俗中人,这位跟我也有要事待办,智老就不要客气了。”

欧阳智一脸后悔色,道:“怪我,怪我,都怪我……”

他认为都是他造成了尴尬,使得关山月跟孙美英坐不住了,是为这,但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因为关山月跟孙美英还有要事待办。

虽然有一半是为这,可也不能承认。

孙美英道:“智老这么想就不好了,这位跟我真是有要事待办,不能耽误过久。”

欧阳智脸上的后悔色刹时不见了,道:“芳驾谅宥,实在是大恩不敢言谢,怎么说老朽父女也该略表心意,唯恐因为老朽孟浪,冒失,使得两位不愿多留,既然两位真有要事,不能耽误过久,老朽父女不敢再留,这就恭送两位。”一顿,向白净管家:“禀知姑娘,两位恩人要走了。”

白净管家应声而去。

孙美英道:“智老真是,欧阳姑娘正忙……”

欧阳智道:“不过是收拾些东西,算什么忙?再忙也该出来恭送两位。”

说完了话,抬手往外让。

关山月、孙美英都没再说什么,相偕往厅外行去。

欧阳智送客外行,两名男仆紧跟在后。

出了待客大厅,大姑娘由白净管家陪着赶到了。

大姑娘虽然窘迫、尴尬、难过,适才藉个因由避开了,但此刻还是出来送客了,神色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还说了几句挽留的话,孙美英答了话,她说的跟刚才对欧阳智说的一样。

就这么说着话,宾主出了宅院大门。

谁都没再说什么,客人走了,主人就送到这儿了。

望着关山月、孙美英不见,欧阳智带着女儿跟白净管家,两名男仆很快进去了,又关上门。

走得看不见欧阳家宅院了,孙美英说了话:“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个所请,仔细想想,天下父母心,也真难为了他。”

关山月只说了两个字:“是的。”

别的他能说什么?

孙美英看了关山月一眼:“我知道你很为难,只是,这么一来,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关山月道:“芳驾是说……”

孙美英道:“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你的,遣散下人,携女远走高飞。”

关山月道:“我认为他会。”

孙美英道:“是么?”

关山月道:“他只这么一个女儿,爱女心切,把女儿看得比他的命都要紧。”

孙美英道:“这倒是,他自己要留下来还债,要女儿跟你我走。”一顿,道:“那就好,你我可以放心了。”

关山月没有说话,

孙美英又道:“只是,你我没有等他父女走了之后再走,你看,他父女来得及走么?”

关山月说了话:“芳驾是说……”

孙美英道:“来的这些个,都是巨凶大恶、狠角色,仇没能报成,锻羽而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会再来。”

关山月道:“芳驾放心,短时日内那些人不会再来,他父女来得及走。”

话落,忽然停步。

孙美英也忙停了步,道:“怎么了?”

关山月凝目前望,道:“芳驾请往前看。”

孙美英转脸向前,凝目往关山月所望处望去,她一眼就看到了,不由为之一怔。

前后没多远,十几二十丈处路上,横七竖八倒着一片,关山月跟孙美英眼力都过人,看得出来,那不是别的,是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算算总有十几个之多,一个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孙美英忙收回目光:“怎么回事?”

关山月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十几二十丈距离?在关山月跟孙美英算什么?腾身一掠就列了。

到了近前,孙美英又一怔,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地上这十几个,就是齐集欧阳家宅院前,找欧阳智寻仇的那近二十个巨凶大恶、狠角色,如今不但都一动不动,而且连一丝气息也没了,都死了。

不久前才见着,如今竟成了一具具的尸体,而且身上都没有外伤。

孙美英为之惊讶:“这是……”

关山月道:“都死在了人手里。”

孙美英道:“身上都没见外伤。”

关山月道:“遭人以重手法震断了心肠,或以指力截断了喉管。”

孙美英道:“没见那两个穿黑衣骑马的,跟两个老者。”

关山月道:“或许他四人走的不是这条路。”

眼前只这么一条路,一边往“四川”,一边往“陕西”,关山月跟孙美英如今是往“四川”方向去,关山月说“走的不是这条路”,就是说住“陕西”方向走的路,关山月跟孙美英的来时路。

孙美英道:“这会是谁?竟能将这些人都伤在手底下,足证是个厉害高手。”

关山月微微扬声:“这就要问崖上那位了!”

崖上?

路边紧挨着一处奇陡如削的峭壁,高有几十丈,过半处长满了树丛、藤蔓,相当茂密。

孙美英闻言忙抬眼上望,什么也看不见。

要是有人躲在那茂密的树丛、藤蔓里,是看不见。

就在这时候,一声震人耳鼓的冷笑,从那峭壁高过半处,即茂密的树丛、藤蔓里传出:“你的听力不错!”

随着这话声,从那茂密的树丛、藤蔓里落下一个人来,疾加飞星殒石,刹那间着了地,落在了关山月跟孙美英眼前。

关山月跟孙美英只一眼就知道这是谁了。

从头到脚、皮帽、皮袄、皮靴,都反穿、反戴,毛朝外,活像只白毛大绵羊。

鼻梁上架一付琉璃眼镜,手里提着一根人高旱烟袋,杆粗,锅大,杆儿有儿臂粗细,锅儿有人脑袋大小,通体乌黑,杆儿不知何物制成,锅儿不知何物打造。

真是出洋相!

欧阳智说,他那胞兄,有“怪侠”之称的“大烟袋”欧阳德,不就是这么个怪人么?

欧阳智也说,兄弟之间几十年没有来往,如同陌路,不知道他那兄弟今在何处,没想到却在这离欧阳家宅院不远的地上碰上,关山月、孙美英大感意外。

欧阳智这么多仇家都横尸此处,而且显然都是死在欧阳德之手,这又意味着什么?

知道眼前是什么人就好说话,孙美英想说话,只是她是关山月没说话,遂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欧阳德隔着琉璃眼镜打量了关山月、孙美英一眼,说了话,冷然道:“走这条路,从此地经过的这么多个,只有你听见我藏身崖上,足证你的听力最好,也就是说,你的功力最高。”

关山月说了话:“夸奖,只能说我较为仔细,较为用心。”

欧阳德目光一凝:“这里有这条路,但这条路却少人走,如今你二人跟这些人都走这条路,莫非也都从一处来?”

关山月道:“不错。”

欧阳德琉璃镜片后的一双老眼里,寒芒一闪:“从一个姓欧阳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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