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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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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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叹:红颜薄命啊。

而之前大家对三小姐闻所未闻的原因,也都找出了一番解释:定是宁相疼爱此女,不忍她太早识得世间险恶,故而保护的如此周全,直到中秋宴里一鸣惊人,却也惹来贼人的觑觎,因此酿成了惨剧。

有时候人活着或许没有人会来关注你,而人死后,她的优点就会扩大百倍千倍。染青在中秋宴上的书和琴,被传的神乎其技,不知那字是被何人流到了市面上,立刻就有许多人士争相模仿。

而那首《随心》的曲子,更成了众家千金学习的典范,只是能够学到几分神韵,就要看各自的领悟能力了。

但无论什么事,当初发生的有多轰轰烈烈,总有一个时间段,慢慢的就会被别的事件覆盖掉。久而久之,人们就淡忘了当初,曾经为一个传闻里的人唏嘘慨叹过,曾经甚至为了某人抹过一把泪。

所以,渐渐的,宁染青三个字没人再提起。

※※※

怀城有着很多普通的宅院,住着朴实的百姓。那些宅院四四方方,前后分隔着,其中有一家里,就住着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她膝下是一儿一女,前屋里还住着一个管事和他的儿子。

这户人家姓杜,儿子叫杜清然,女儿叫杜香香,管事大家都称他为老赵。

一般时候,老赵与他儿子住在前屋,从不来后院。

所以一家三口在在这屋里是自成一方,宁静安乐。

“小姐,不要翘着腿,这样多不观啊!”

“香儿,叫少爷!”懒洋洋的语调,人却依旧无精打采地靠在椅子里,脚挂到了小几上。

等了一会,见香儿不反驳,不由好奇地扭头去看,却见门口被两个身影给堵住了,香儿那丫头正强忍着笑,小肩膀抖个不停。这鬼丫头,也不知道暗示一下的。

下一刻,就闻轻柔的声音在叹:“是娘的错,怎么就教出你这幅散漫的性子来呢?”温婉悦耳,有着低低的转音,似泉水轻击岩石,光听声音也知定是个美人。

可走进屋子的却是满脸皱纹的老妇,步履很轻盈,没有一点老态。

“娘。”讪讪地放下了脚,直起身正襟危坐,知道娘这性格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还得从长计议。

老妇坐到椅子里,才慈爱看向身旁的人,柔声道:“染青,不是娘要说你,你毕竟是个姑娘家,将来总要嫁人的,所以有些事平时就得注意。”

不错,那方坐在一边聆聆听训的人正是染青,也就是这间宅子的主人——杜清然。

清然,染青,名字倒过来而已。

而其他两人自然就是丽珠和香儿了。

染青没有死!

那个悬崖,马的肆意乱跑,并非是偶然,而是她牵引着故意往那里而去。悬崖底下有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在制定出逃这个计划前,她做了整整两年的功课。无论是从逃跑的路线,还是各处的地形,以及逃跑后该走的方向,要如何吸引追兵往岔路走,她都做了一番详细的密布。

而详细的密布,毕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实际的操作,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预估可能会出现的意外和危机。而且她们一家三人出逃,最缺的一样东西,就是银子,钱这个东西,说起来俗气,但真的却是无法缺少的。

所以,从她入驻陈家米铺开始,就已经在为今后的路作铺垫。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除了香儿知道一二,连丽珠娘都不清楚的。

作者有话说:染青的真性情慢慢表露出来了,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被困一屋檐下?

正文卷 56。计划中的变数

染青的计划中,也没有一条是从相府落魄逃离,然后与母亲和香儿沦落街头乞讨,那样的生活别说她,就连丽珠和香儿都过不下去。所以她一早就动了自己赚银子的念头,可是她能外出的时间有限,而拥有的资本也有限,除了米铺这样不算出众的行业能够买得下,其他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就连陈家米铺,也是正逢那陈河即将倒闭之际,她咬咬牙把丽珠娘给自己的首饰铛掉后买下的。米铺不像酒楼,盈利有那般丰厚,她偶尔出的主意,也只能帮陈河不亏,盈利其实不多,那时她是非常着急的。

一直到百米宴后,胭脂米的横空出世,才真正让陈家米铺赚了个盆钵满,而她也有了出逃的真正的本钱。

这家宅院,是两年前就买下的。请了老赵父子看屋子,她每次从相府偷溜出来,总会过来一次,对老赵父子声称时,她就姓杜,常年在外做生意。

老赵是个老实人,也不疑有他,实实在在帮她看管了这间小宅院两年。

到那次乘着宁飞扬才办婚礼用品的机会,她带着香儿过来一趟,那时就跟老赵介绍了这是她妹妹,可能过段时日要带妹妹和母亲也住回来了。

老赵自然非常高兴,这个东家对他一向宽厚,连着两年只要帮忙打扫下屋子,还给他们夫子一片屋檐居住,又给他们工钱,这样的东家哪里去找。

所以他更加尽心尽力了。

于是从相府出来后,染青一行人寻了最熟悉的东城门而出,然后让丽珠娘和香儿乔装改扮后再原路返回,就进了这间宅院。

而她则负责把追兵引往君怡县去,然后在天明之前也从那秘密通道回到城内。

这是她设定的最理想的一个方案,但在制定的时候,也深知意外无处不在,她得把所有不安定因素都考虑进去。

比如说宁相忽然记起后院的二夫人,可能会让人邀请她们也入席;比如说如今现在的身份属于离王未婚妻,宁相也不敢太过怠慢,就算宁相不愿,那宁飞扬可能会想到自己。

这些因素,都有可能造成宁府在比预计的时间更早发现她们的失踪,确切的说是逃跑。

以宁相爱面子的程度,第一时间必然是隐瞒,但宁飞扬却不会,他极有可能会立刻派人就来追捕他们。

所以染青才会有烧马车的举动,就是想要混乱追兵的视线,造成可能遭到劫匪的假象。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离王会到。

更没有算到,会比她预估的时间更早的找到她的行踪!故而她没有了退路,只能走最后一条路,驱马跑上悬崖。

这个悬崖她上来了不下十次,每次都站在崖顶往底下看,仍然会有些脚抖。

通往悬崖下面的路,她找了又找,终于被她找到那条隐蔽之极的路。一到崖底,看到那潭深水的时候,心中就有一个计策浮现。

这个计策存在着很大程度的危险性,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

可是,离王来追,就把她逼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她有试过劝说他放她离开,从她决定真的逃跑的时候,其实她就已经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无论是秦天策的正妃还是侧妃,已经不足以吸引她留下。

可是说到情深处,却仍然会觉得心痛。

最后眼见他根本没有任何松动,她明白,自己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置之死地而后生!

脚步的倾塌,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唯一没有算计到的是,白衣会毫不犹豫地飞身向她扑来,衣衫的一角差点被他勾住,夜色深黑,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看见那抹白色,越来越远,心里一角也坍塌了。

他,为什么会扑过来救她?

后背重重跌在山崖中间的一棵树上,树枝应声而断,但却也阻了她往下的重力,再落进深潭时,身体的受力变小了很多,仍旧是一头砸进了潭底深处。

这个潭,她游过三次,知道里面的冰凉程度,亏得宁飞扬是在十月大婚,否则若到了冬季,她可能得冻死在潭里。就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到了夜里,加上山中的阴气,这潭水也是激心的凉。

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手脚并用,从潭底浮了上来。

古时女子多不识水性,可是她偏偏却会。

等上了案后,找出之前就藏好的衣衫换上,然后把靴子和外面的长衫扔进了潭里,并且拿棒子扎到潭底去。

小心的抹去自己的脚印以及留下的痕迹,回顾一圈,见没有任何破绽了,才悄悄地只穿着袜子,踩着山石,步行而出那崖底,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脚印出现。

因为山中阴气重,土壤都比较松软,穿上靴子,很容易就让脚印留下。

这个悬崖通向外界,其实有两条通道,而其中一条被长草覆盖住,如果天明后,很容易被翻查出来。她走的那条则是相反的路,这一条沿着深潭一路往内,可能要绕上很远的路,才能出崖底,但却是不会有人想到的密道。

从崖底走出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几乎整整走了一夜,而她站的地方,离那个崖顶整整有十里远。若不是早知这样一条秘密通道,她是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决然的方式让秦天策死心的。

看了看脚下,因为走了一夜的山路,白色的袜子上,隐隐有了血迹,她的脚也有些麻木了。可是她知道还不能停下歇息,君怡县现在是不用去了,但城还是要回。

她找了一户农户,问他们买了一双靴子,和一套农家的男装以及一些主人家准备挑去城里卖的红薯。取了一些碎银给农户的主人,他们很高兴,有人一下买走了他们要卖的东西。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还要买衣服和担子,但也都老实的没有多问。

这一套行程装扮下来,染青彻底就变成了一个农家少年的样子。

进城的时候,城守只随意翻了翻,根本就没有太过核查,她就进了城。

等敲开宅院的后门,看到香儿那担忧的脸,心神一松,人整个就瘫软了下来,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那一躺,她着实躺了有一个月。

因为从悬崖上掉落时撞到树干的背脊受了很重的伤,再加上潭底的寒气入侵,以及不眠不休一整夜的徒步爬山,都让她支撑的那口气,见到亲人的时候,彻底倒塌下来。

幸亏早前就已经在这宅院里备足了伤寒药以及金创药这些常需用品,否则可能她还真的就此一蹶不振了呢。

“染青,染青?你有没有在听娘说话啊?”

丽珠娘的声音拉回了她回忆的思绪,回了一笑道:“娘,当然在听啊,我知道了,以后定牢记,再不会这般没有规矩了。”

娘的那些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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