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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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奴-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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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亏欠你许多,现你与楚天命脉相连,任你怎样选择,我亦不拦你……”

“只是,拂儿……”他缓缓俯下身去,髻边一缕黑发落到她颈边,微凉如晨露,他的气息灼热的在她耳畔回旋,呼吸声声都听的真切,似是过了千年,他脸上闪过略略不自然,却是稍瞬及失,半响才低低道:“那晚所言,乃出自肺腑。”

她身体剧烈抖着,只沉默的不说话,他目光沉沉的看她,手上的力道却是越来越松,觉她自己立住了才双手松开,却又不甘心的看她一眼,她只低着眸看向地面,咬着的唇上渗出丝丝血丝,这样难以抉择……他心中一涩,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嗓音里艰涩的暗哑:“那么,告辞。”

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丝毫没感到一丝痛意,她不曾想他竟这般直白的告诉她,这样让她措手不及,可是身体发肤,受与父母,就算楼幕然再罪大恶极,他终是她的父亲,父母亲友因其而死,她怎竟可无动于衷,可是今日他若迈出这屋子,他们只怕再也理由走下去,心痛如斯,她终究要一个结果,与他为敌或是……他转身就走,黑底的蟒袍只如暗夜一般沉寂,肩上那极繁密的团龙丝丝泛着冷光,却觉落寞……

未想清要做什么,她已恐慌的上前攥住了他的袖角,那上面线路密集,死死攥在手心,只如能烙上印子一般,他身体一僵,只侧头看她,她却颤抖着唇不知说些什么,清澈的眼眸茫然而复杂,他心中一凉,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拂开她的手,她却只咬着唇死死的攥住,丝毫未松,又是这样,恍若回到那天,她也是这样攥住他的衣角,执拗的让他难以拂开,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抓住她,狠下心用力扯开,她的指被迫一根根松开,直到衣角恢复自由,他心中空旷的难以自持,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她却慌乱的追上来唤他:“流景……”

极轻的一声,却似划破天际的闪电一般,许久未听她这样唤他,只觉得陌生了许多,他猛然停住脚步,只冷冷勾唇笑道:“慕容夫人还有何话要说?”

被他陌生语气所阻,她惶惶然的咬唇,她有何话要说,何话要说,几个字沉沉的颠在心头,慌乱的近乎眩晕,手心隐约渗出汗来,只滑的捏不住袖角,窗外隐约传来说话声,极尖的声音,像是能刺破耳膜一般,她才恍惚的回神,涩然道:“我只想问,二哥是否是……”

“不是。”

原来是问这个,他自嘲的勾唇,一颗心只冷冷的坠了下去,似是因为太冷,太寒,他只突然有些窒息,半响才缓过气来,再也不抱希望,却听她在身后轻声道:“我信你。”

身子又是一僵,他只怕又犯同样的错误,微侧了头看她,嗤道:“慕容夫人这是何意?”

拂影脸色一白,只低下头看着地面严丝合缝的砖面,眼前仿佛又出现那片火海,数夜里让她难以入眠的噩梦如海翻滚,可是一想到与他为敌,心便一下一下的抽痛,仿佛在提醒她,那心底真正的心意,她曾孤注一掷决意将身心交付与他,到头来家破人亡,她被人囚禁,身陷其中,拈衣的死也好,二哥死也好也好,她怎可和那个真正的凶手联手对付她子女的父亲,命牵一线,命牵一线……她和那人命牵一线么,她怎能让他那般如意,如此恶毒的招数,本就应共进地狱吧,似是终于找到解脱的路子,她脸上恍惚生出一抹笑意来,红晕浅生,只道:“我会在这里……等着你……来接我……”

132

窗外光影离合,透过那锃亮的铜镜折射到墙上、帐子上,只觉明晃晃的光影斑驳,他的眉目在期间忽明忽暗,眼眸深邃,却看不清什么情绪,她不觉局促的咬唇,低眼只见他黑色衣角上的五爪龙目狰狞而视,九五的至尊,自是明黄至上,他因此而生,一路走到这步怎可因她便与那位子失之交臂,若是有来世她定愿与他共享这天下,此生余愿了时,她便在那奈何桥上等着他,从此果真白头偕老,任再多牵绊也无法拆散,这是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心中竟是哀喜难辨,似是下了决心一般,她低低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帕子,双手握住他的腕,只低头用那帕子细细的饶了一圈,打了一个同心双结,屋内光晕明灭,斑斑的落到她白皙的指上,只觉指尖翻飞,白瓷一般易碎,他皱眉看着,却是心中猛然悸动,这才悟出她是何意,那悸动涟漪一般的在心中缓缓荡开来,只让他呼吸凝滞,她低着头,脸上却是如泣如诉,只轻声道:“君当龙袍加身时,妾着凤冠以迎之,情如此结,不离不弃。”

他满腔热血翻滚不停,却是满满的欢喜,开口似要说什么,只听外面传来细微呼吸声,脸色一沉,匆忙中只紧紧捏住她的手,低声道:“等着我,我定会用凤撵来迎我。”那语气却是诚挚至深,堂堂浴血杀敌的七尺男人,位极群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她道出这番言语,只暖柔仿佛眼中要渗出泪来,她想起人世无常,天公不作美,心中似哀似喜,还想要说什么,他却眉头一皱,匆忙走了出去。

手上灼热不再,就那样滞在空中,渐渐凉透,心也随着变得空落落的,白亮光芒在那门扇开合中辗转巡回,他的高大身影终究不见,她怔怔立在原地,也不知望着那门上缕缕雕饰怔了多久,终于低叹一声,坐至那梳妆镜前,拔了束发的簪子,发丝如瀑泻下,墨黑如缎,镜中人神情又哭又笑,只拿着象牙的梳子梳发,一路缕下来,才见梳下一团掉落的发丝,柔柔的贴合在手心,乌黑细密,在那清冷光晕中,漾着极细微的冷光。

轩辕菡开门出来便见曹应田极献媚的行礼,脸色微微一沉,曹应田瞧他脸色不愈,一时也辨不出里面到底什么情形,忙讪讪笑道:“朝廷上下都看着呢,王爷也要为夫人的清誉想想不是。”见他一脸十足的奴才相,不觉皱了眉,心中想着拂影中的生死不离,脸色更加阴沉的厉害,只无暇顾及他,匆匆出了宫。

曹应田摸不着头脑,招手让瑾萍进去看了一眼,瑾萍一一说了,他才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回去报信。

刚回府,韩落和蓝墨便迎了上来,见他神色阴沉不觉互看一眼,他只面无表情的边走边道:“说。”

韩落忙跟在他身后道:“最近宫里的眼线被清的厉害,夫人被强行接进宫时,属下暗中联系,才发现皇上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手段极是毒辣,我们的人也大多被其所害,属下派人去查,却查不出两人丝毫线索,这两个人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只知其中一个半脸纹有莲样图腾……”

听到图腾二字,蓝墨不经意的神情一滞,不觉想起另一个人来,也只是这一瞬,随即敛了神色,并没有说话。

三人前后进了屋,身后的侍卫将门合上,蓝墨才道:“奴婢奉王爷的命令去接夫人,皇帝却突然出现,奴婢猜想,我们的一举一动也已在他的监视之下,皇帝自从有了那两个人,便如如虎添翼,就仿佛我们还未动作,他就已经猜出我们所想。主子……”。

轩辕菡抬手制止,只淡淡道:“传令下去,驻守皇城的两万军队退出三里以外。”

蓝墨和韩落闻言皆是一惊,韩落不由诧道:“主子,为何要退兵,我们若是退出来,便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况各地势力尚未统一,若是他们趁机增殖势力,后果不堪设想。”

他如何不知道,外敌已退,他声望愈高,若是一鼓作气便是绝好机会,可是如今他们命脉相连,皇帝若在战乱中身亡,拂影也便命不久已,如今的他,如何忍受没有她的日子,如此劣势定要想出个一举两得的好法子!

他负手立在窗前,眉目在白亮光线中清晰如琢,却是微勾着唇久久未曾说话,韩落和蓝墨不由面面相觑,轩辕菡却将手按到那铜鼎上,屡屡白烟极轻的泄出,仿佛从他掌中发出来,细烟缭绕,越过他的眉目,只让人看不清神清,半响才听他道:“她中了生死不离。”

语气淡淡的,仿佛在叙述与他无关的事实,蓝墨和韩落却是大惊,只听蓝墨皱眉道:“这生死不离虽是极怪异的毒,可是夫人身上有主子的血玉,又服了雪子的血,怎会……”

抬眼就见轩辕菡面无表情的盯着窗外,隐隐可见眼底杀意,她心中一滞,却不再说,只是身边的韩落脸色却是煞白,竟拎了衣摆俯身跪了下去,沉声道:“属下失职!”蓝墨不觉困惑的看他,却听韩落惶恐道:“那生死不离表面是毒,实则是苗疆流传的蛊,我们只知这毒能将两人性命相连,实则是需一人服母蛊,一人服公蛊,互饮其血,从此一人死另一人皆亡。若是皇上,定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为牵制主子,夫人服的定是子蛊,母蛊亡,子蛊便再也活不下去,相反……”

话还未说完,只听“镗”的一声,那金猊铜鼎的头部狠狠塌陷下去,凹凸不平的塌痕在轩辕菡修长的指下狰狞裂开,参差的铜片尖锐的刺进他的指,瞬间便渗出血丝来,红线一般从掌心流出,一滴,一滴,仿佛带着回声的空灵,落到光影斑驳的乌金砖面上,发出殷红刺目的光亮。

蓝墨只是一怔,便跪了下去,韩落也已不再说话,房里寂静无声,只听得那血滴落地的声音,一声一声,缓慢却长远的在耳畔久久回旋。

似是过了良久,他才淡淡道:“那东西应也是蛊吧,所以才引来了苗疆的人。”

韩落忙道:“是,而且生死不离是苗疆圣物,如此看来,两人在族内身份不低。”

轩辕菡只淡淡看他一眼,道:“韩落,我给一个月时间。”韩落额上不觉渗出极细微的汗来,却重重伏下身去磕头,久久未曾抬起头,只听轩辕菡又道:“蓝墨,你去查那两人身份。”

蓝墨领命,两人默默退了出去,刚到门口,轩辕菡的声音又遥遥响起:“叫柳娘过来。”

133

大约到了三更,夜色沉沉的没有一丝星光,膳堂里的张庖人(厨师)正好当值,因着有时候府里的主子会叫夜宵,可是马虎不得,夜深了,便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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