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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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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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涧西见她只是望着藏书楼发呆,不明所以,轻声道:“娘娘,要进去看看么?”

清明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下令开门。楼内阴暗无光,陈涧西亲自举了一柄烛台,清明在林立的书架之中一一摸索,停在南边最深处,靠墙的书架上放的都是孤本善本,她略一沉吟,抽出正中的一套书,四周立刻响起机关转动之声。

沉重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陈涧西不敢置信:“娘娘,您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这座藏书楼是按照五行八卦修建,其底座方位符合河图洛书的演算之法,我曾在书中看过,这种建筑名为‘洛书阵’,密道通常建在南方朱雀之位。”她从陈涧西手中接过烛台,“密道内有机关,你一定要紧跟着我,只有我踏过的地砖才是安全的。”

地道幽深绵长,隐隐间有一股异香弥漫,大约半刻之后,面前豁然开朗,两人都不禁呆了一下。

湖光潋滟,来自西域的紫色夜舒荷开得重重叠叠,湖中有一处白玉水榭,连渡船都是上等的楠木。湖对面是一座精美的宫殿,两人划船过去,宫内长桥卧波、复道行空,随处可见珍贵宝物。

“娘娘,这里的东西,大多都是往年各国的贡品。”

清明冷笑一声:“如此也好,江王又多了一项大罪。”

不知从哪里来的风,鼓起四周低垂的红纱帘幕,陈涧西忽然大喝:“娘娘,小心!”

清明回头,身后的红纱被一柄锋利的匕首划开,一道纤瘦的身影扑过来,她侧身闪过,陈涧西已挡在身前,一脚踢在那人的腰上,那人低呼一声,跌倒在地。

长剑抵在那人的脖子处,竟是一位穿着舞女衣裳的美丽女子,陈涧西喝问:“你是何人,为何行刺瑶光娘娘?”

美女瑟瑟发抖:“奴婢是王爷的舞姬……奴婢不知道什么娘娘……王爷说,如果见到外人来,就……就要以死相抗,否则……否则我们都会被凌迟处死……”

清明撩开红纱,看见好几名穿同样衣裳的舞姬缩在角落里,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可曾见过昭安公主?”

舞姬们面面相觑:“奴婢们这等卑下之人,哪里能见公主。”

清明让陈涧西取来备好的公主画像,舞姬们一眼认出:“这位姑娘很受宠,王爷将她关在美人阁中,不许我们入内。”

“快带我去。”

美人阁在宫殿深处,一把金刚大锁横在门上,陈涧西用宝剑砍了几剑,锁上竟连缺口也没有。他拉过舞姬:“说,钥匙在何处?”

“钥匙……王爷随身带着……”

“可恶!”他低咒一声,“娘娘,待臣去寻开锁的铁匠来。”

“不必。”清明拿起锁,仔细看了看,“这是‘河图子母锁’,并不难解。”说罢,拔下头上的金簪,在锁孔里鼓捣一阵,大锁发出咔地一声轻响,跌落在地。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股异香夹杂着强烈的臭味迎面扑来,清明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阳光缓慢地洒进殿中,露出一双悬空的玉足,上面布满了尸斑。

陈涧西连忙将尸身解下,仔细查看了一阵:“娘娘,公主已升遐多日了。”

清明只觉心中悲凉,扯下殿中的白纱,为她盖上,即使已死去多时,她依然美得令人心惊,难怪连杨远山这等见惯了美人的人,为了她也不惜犯下乱仑的大罪。

“抬出去,好生安葬了罢。”她幽幽叹息,目光在屋中扫过,看到梳妆台上倒扣着一面菱花铜镜。菱花花纹的中心,竟然铸造着三个字。

穆凝裳。

她心内一惊,穆凝裳是杨恪的曾祖母穆太后的闺名。这位执掌朝政近二十年的铁血太后来自西域,虽是汉人,身份却卑微,初入宫时只是广廉帝的从六品选侍。广廉一朝,后宫美女如云,穆太后并不是最漂亮的,但她步步为营,从选侍到贵嫔再到德妃,最后一跃成为太后,其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争斗。天赐帝喜爱四处征战,朝堂都交给穆太后,她以铁血手腕安定内政,可谓功不可没。

在广廉到天赐的时代,京城盛行为未出阁的女人铸造铜镜,背面铸上女子的闺名,女人们将这面镜子送给谁,谁就是她的心上人。

如此说来,'w‘ww。‘w‘r‘s‘hu。‘c‘o‘m'莫非杨远山曾是穆太后的男宠么?

“娘娘。”陈涧西在身后道,“臣在公主身上找到了一封绝笔信。”

那是一张撕破的白绫,猩红的字迹扭曲如蛇,像是炼狱中孤苦悲戚的灵魂。

轩茗,娘无颜见你。你一直想知道,为何哥哥对娘如此执著,娘今日便告诉你,我并非他的亲妹妹,而是穆太后当年与欧阳摩歌的女儿,我出生之后,母亲将我送给远山之父抚养。哥哥长大成|人,母亲召他来京城任职,哥哥爱上了她,就像她当年爱上我的父亲,江王府这处隐蔽的园林,便是他们私会之所。或许是孽缘,我慢慢长大,竟与母亲越来越像,母亲崩黜,留下一面铜镜给哥哥,哥哥便像是疯魔了一般,移情于我,要我代替母亲与他天长地久。孩子,不要怨恨他,他也只是一个痴人。

捧着白绫的手在轻轻颤抖,欧阳摩歌是当年出使西域的使臣,穆太后便是他从西域带回,献给广廉帝。杨远山来京时,穆太后快四十岁了,能够令他一见倾心,终生念念不忘,这个已经沉入历史洪流中的女人,当年该是多么风华绝代。

身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清明抽了口冷气,回头看见一袭月白色的龙袍。

“恪……”

“谁许你出宫的?”杨恪低声问,连胸口的团龙都仿佛在发怒,“是不是朕太宠你了,你已经忘记自己的身份?”

“恪,你听我说……”

“朕不想听!”杨恪怒喝,“来人,将瑶光妃带回去,禁足凝华宫,面壁思过。宫中事务,一应交由沈婕妤处理!”

两名太监扶起她便往外走,她回过头,嗓音哽咽地喊道:“杨恪!”

杨恪闭上双目,他不能心软,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他必须小示惩戒,否则如何服众?

“传朕的旨意,三日之后,将南宫轩茗与他的家眷一同斩首。”

凝华宫门紧闭,清明坐在院子里,牡丹盛极而衰,已到了凋零的时刻,晚风过处,一夜花飞如雪。

“娘娘,您吃点东西吧。”景寒云担忧地说,“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的,您要是饿坏了身体怎么行?”

“云儿,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景寒云叹息,抹了抹腮边的泪,转身退下。她怔怔地望着夜空,花瓣撒了她一身也不自知。

不久之前,他才折出纸牡丹讨她欢心,许诺一生一世,才不过两个月,就什么都变了么?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沉默良久,站起身步入花丛中,摘下一朵白牡丹。旁边有一口石缸,缸身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苔,满满一缸的水,明月沉沦其中。

手一翻,牡丹跌落水中,飘在清波里,她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改悲伤的神色,眸中又闪烁起熠熠的光辉。

从宫里拿出厚厚一叠宣纸,铺在玉石台阶下,羊毫蘸了墨,在纸上飞舞。

还有三日,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凤藻宫中,宫中各司的掌印太监皆跪在下面,朝沈婕妤拜道,“娘娘如今主理后宫事务,将来必定能成为后宫之主。”

沈如吟一身盛装,唇抹朱丹,满面春风得意:“今后还要仰仗各位。不必多礼了,都退下去吧,各司其职,本宫不会亏待你们。陈公公,你且留下。”

“是。”太监们退了下去,只有陈卓谄媚地立在一旁,低声道,“婕妤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

“公公,自从皇上命瑶光妃闭门思过之后,凝华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陈卓看了看四周,凑过去压低声音:“回娘娘的话,这三日来瑶光妃将自己关在牡丹园中,谁也不见,也不知在做什么。”

沈如吟美目一转:“陈公公,那边的事就有劳你费心了,若有什么风吹草动,尽快来通知本宫。”说罢,朝槿儿使了个眼色,槿儿连忙包了二百两金子,塞进陈卓的手中。陈卓假意退却了一番,拢进袖中:“娘娘请放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太监就匆匆地跑进来,在陈卓耳边耳语了一阵,陈卓神色一变:“娘娘,瑶光妃派了宫女云儿,往皇上的乾清宫去了。”

沈如吟嘴角一勾:“陈公公,你派人去,说宫里丢了要紧的东西,好好搜搜云儿的身。”

“是。”

景寒云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往乾清宫走,刚过了九曲桥,就看见陈卓带着一众太监迎面而来,气势汹汹地道:“景尚仪,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景寒云吓了一跳:“我是奉了瑶光娘娘的命去办事,你等敢阻拦?”

“抱歉,宫里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出入后宫的都要仔细搜身。”陈卓脸一冷,尖着嗓子道,“来人,给咱家搜!”

云儿吓得面如土色,几个太监围上来,一边按住她一边在她身上乱摸,她急得直哭:“你,你们这群势利的奴才,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陈卓大笑:“景尚仪啊景尚仪,现如今后宫里掌权的已经不是瑶光妃了,你以为你还是二主子吗?”

“你……”

“陈公公,搜到一张白绢。”

“拿过来。”陈卓接过白绢,得意地抖开,却蓦然愣住。

白绢上什么都没有。

云儿忽然不生气了,冷笑起来:“陈公公,鹿死谁手,现在还不知道呢。”

绿树阴浓,楼台倒影入池塘之中,岸边蔷薇亭中满架蔷薇,杨恪与杜九重坐于蔷薇之下,沐花下棋。

“皇上,臣又赢了。”杜九重微笑道。

杨恪叹息:“今日竟一连输了先生九局,真是惭愧。”

“皇上似乎有心事?昨日慕容将军的战报刚回,大获全胜,西川叛军已平。皇上应当高兴才是。”

“慕容将军的奏折我看了,重汐立了大功,朕已下令,升他为西川总兵。朕近来颇多忧心之事,心绪难宁,也只能找先生下棋了。”

“臣斗胆揣摩圣意,陛下所忧心的正是南渡,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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