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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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长城-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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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统镇南军的副将黄云高趋前几步:“标下在!”

“命你率部一营,保护法国勘界官员安全,同时密切监视,不准他们接近兵营炮台,也不准到处乱窜。特别是西威仪,你要亲自盯死他,上茅坑也得跟着。听向万嵘说,会勘东段时法方随意带着矿师入境探矿,时常同边民闹出纠纷。今后如果再有此类事件,官兵不必出面,可让暗地里让百姓或游勇出面驱赶。只是要注意,不要把人打伤,更不能出人命。”

“标下明白了。”

苏元春又问:“蔡道台,依你看西段勘界会顺利吗?”

蔡希邠斟酌道:“平而会晤时西威仪突然冒出一句,说越南有一地深得贵国保护。下官顿时警觉:双方均已商定,西段边境按旧界勘定,五路的旧界十分明确,莫非是指八年前已退还我方的七隘三村?我当即出示高平省布、按二司退还土地的印文地图。见物证俱在,西威仪又借口越方留下的案卷中没有发现对应的材料,不便承认我方提供的证据。”

马盛治愤然道:“当时法国重兵入侵,越南官员连命都保不住,谁能保证过去的档案都能保存下来?再说番鬼为了占地,偷偷把档案毁掉也说不定。”

蔡希邠道:“正是。下官担心他们耍赖,已将印文地图等全案材料抄绘一份,禀请张抚院转咨总理衙门备案。”

朝廷虽然没有赋予苏元春参与勘界的职责,但身为边将职在守土,事关国家主权和边境安定,他仍密切关注对方的动向,经常向负责勘界的蔡希邠等人面授机宜。

听了蔡希邠的话,苏元春在心里感到后怕:如果当年自己麻木不仁,不及时责令太平知府向越官索回旧地,如今连想都不要想了。

“果然不出本帅所料,番鬼居心叵测呀!”苏元春冷笑道,“金龙峒是我们的软肋。其一,此地乃通往归顺、镇边以至云南的交通要道,得之制人,失之则制于人,一旦落入法人之手,沿边军路将无法联通,粮道不通,后患无穷;其二,此地石山壁立,是太平府的天然屏蔽,我军又筑了三座炮台碉台,留则资敌,拆则费工,而且毁台撤兵,不但百姓惊恐,也受外人卑视,一旦兵祸再起,法军可以直接进兵太平府,龙州要塞反居其后,南关防线更形同虚设;其三,洋人得寸进尺,贪婪无比,如果不按双方约定以历史旧界和越南退还土地的印文为据,任其狡辩得逞,以后云南勘界就更被动了。”

说话间到了将山炮台,几名德国工程师正在安装大炮。苏元春双手微颤地抚摸着铮亮的炮座,戍边八年来,做梦也想有自己的洋炮、自己的炮台,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欣喜之余,一个思虑已久的问题再次浮出心头:如果再一次发生边境战争,区区二、三十座炮台,是否真能确保无虞?

马盛治拍拍铮亮的炮身,兴奋地说:“苏宫保,等大炮装好,让老马亲手朝洋行那边试几炮如何?”

苏元春没有回答,他朝几里外的公母山瞟了一眼,对蔡希邠说:“小连城各台的开花大炮,以及公母山顶两座炮台准备安装的火炮,炮口全部对着洋行。”

蔡希邠向公母山方向望了望,会意地点头。法国人的洋行、领事馆和天主教堂,都集中在龙州西门至公母山一带。

第八十五章 开源节流

苏元春与马盛治、蔡希邠等人在将山炮台和龙州城垣巡了一圈,又回到提督衙门。

众人围桌而坐,苏元春摊开了地图:“最近各营都有禀报:我们每筑一座炮台,番鬼必在对面山头也筑一台针锋相对,不过我们的炮台居高临下,地形可恃,倒是炮台的布局和数量值得商榷|Qī|shu|ωang|。广西边境漫长,各营哨虽在驻地砌了些碉台石垒,但过于简陋,不足以威慑强敌;大炮台太少,布局也不合理,各台之间相距过远,一旦发生战争,二十座炮台各自为战,难成犄角。这段时间我亲自勘察并反复斟酌,进一步完善了边境防线建设方案:除外朝廷拨款建造的二十座大炮台,还要选择要冲之地增加十四座大炮台、四十八座中炮台、八十三座碉台。中路是重中之重,大中炮台主要部署凭祥、龙州,形成六个遥相呼应、互为犄角的炮台群:关前隘镇隘炮台群、大连城卫连炮台群、龙州卫龙炮台群,以及镇南、平而、水口三关的镇关炮台群;东、西两路也须择险筑台。计划添筑炮台、碉台的位置已在地图上标明清楚:凭祥十八座大炮台、十三座中炮台,龙州八座大炮台、二十一座中炮台……”

众人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圈圈点点,都感到十分意外。蔡希邠忍不住问:“不是只买了二十尊开花洋炮吗,造那么多炮台碉台有什么用?再说筑台的银子谁来买单?”

马盛治道:“一百多座炮台碉台,要花多少钱?水师买一艘洋舰就花一百多万两,修座皇家园林更是动用了上千万,广西两千里防线才给十八万两,还要分三年拨付。南北各边省中,谁象我们这样大兴土木修筑防线?东北没修,西北没修,云南也没有修。依我看,既然朝廷只给修二十座炮台的银子,就先修二十座吧,即使添筑炮台,也要等银子到手再说。”

“先开工再说吧,款子的事张香帅答应帮忙,在上面他有办法,”苏元春暗示地朝上指了一下,“当然,我们也要设法筹垫。至于火炮,李中堂和张香帅答应拨给六、七十尊中、小号开花炮,加上各营原有的火炮,共有一百多尊。除了筑台,还要修路,以龙州为中心,西至归顺、镇边,东至爱店、那黎,南至三关,北至太平府,需要修筑总长千里的沿边军路,使广西边防成为由炮台、石垒和军路连成一体的千里连城。”

“国无防而不立,民无兵而不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别看我同方苏雅呼朋唤友称兄道弟,晚上梦见到他,我也在心里防着哪!都为自己朝廷做事,谁不想当忠臣,我能把他当兄弟吗?”苏元春环顾众人,感触地说,“官兵们施工辛苦,我也觉得累,可皇命在身、边民所望,再苦再累也要做呀。这些事情办好,我们也老了,后半辈子看来得耗在这道防线上!”

蔡希邠沉吟半晌,委婉地说:“越南勤王运动失败以后,游勇在越南内地难以生存,大量流向边境,严重扰乱边境治安。长此下去,百姓难以安居乐业,边防也不稳固。”

苏元春点点头:“游勇鱼目混杂,防不胜防。对于真正的土匪山贼,必须坚决剿灭;至于遣散的老兵,这些人多是我们的旧部,剿吧,下不了狠手,不剿吧,法国人和朝廷逼得又紧,不如收容回来编成营队修筑炮台,也可以让他们维护治安,以游勇治游勇。张锦芳来了话,那边呆不住了,打算最近退回境内,他那伙兄弟就可以利用。”

蔡希邠摇头道:“无论抚还是剿,都要花一大笔钱,总不能拿树皮草根养活他们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一营勇丁单是年饷也要三万两,桂越边境游勇不少于一万,就算收容一半也是五千多人,编成十营,一年下来也要三十多万两呀。”

“李秉衡还在就好了,马丕瑶开始有点执拗,巡视边防以后也很支持。现在这位张抚院实在不好恭维,”提起接替调任广东巡抚的马丕瑶担任广西巡抚的张联桂,苏元春无奈地摇着头,“蔡道台,现在库里还有……共亏空了多少?”

“底饷早挪得一两不剩。今年六万两炮台款至今未到,各省协饷不但拖延,而且每年都没有解足。规定三省协饷每年各十二万两,实际解到的只有广东七、八万,湖南六万,湖北三、四万,合计不到十八万两,不及规定数额的一半。虽说一再俭省,到现在为止,总共亏空了二十万两。若再添筑一百多座炮台碉台,加上收容游勇,实在是无处可筹了。”

“拖空子了,还是个大空子。”苏元春知道目前正在负债经营,却没想到会拖下这么大的债务。

马盛治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二十万亏空不是小数目,是不是先停下部分工程,等户部拨下银子再说?”

苏元春早就预料到部属们会对添筑炮台方案提出反对意见,沉吟道:“既然已经动工,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如果等上面的钱,方案上报、朝廷审批、户部安排,再从各省调拨,还不等到猴年马月?还是边干边等吧。至于边饷短绌,粥少僧多,只能摊稀而啜,我看还得打底饷的主意:正勇月饷三两二钱,折光洋五元多,以后每月实发光洋一元,米四十斤,其余全部留作底饷,一年下来可以筹得二十来万两,先用这笔款子垫付筑台和收容游勇的开支,既能解决旧部的生活出路,又可加快工程进度,也有利于稳定边境治安。”

众人面面相觑,蔡希邠想想又说:“底饷是无底洞,收编游勇也是非同小可,须得奏请朝廷批准。朝廷同意收编,就得给饷,有了饷银,亏空的底饷才有办法补得回去。”

“那是自然,私自募勇拥兵自重的罪名不是闹着玩的。现在手头太紧,大家好好想想,筹款方面还有什么路子?”

蔡希邠斟酌道:“依在下看,不外是开源节流。派兵勇助工,自己开石、熬硝、烧石灰,这些省钱的办法都用了。至于‘开源’,依下官看,还有一些生财之道。”

“生财之道?”苏元春颇感兴趣。

“首先是办航运。随着龙州开埠通商,人流物流逐年增加,可否开办车渡公司,专营左江航道的客货运输,细水长流,也是有帐可算的。其次,二十多营边军的军需供应需求很大,也应该统起来,一来增加财源,二来也可安置一些官兵家属,稳定军心,比如办军装局缝制官兵服装,办火药局制造火药,办碾米厂加工军粮,办制造局修造枪械……”

“对,肥水不流外人田,”马盛治笑着插话,“还可以办风流街,丰富官兵业余生活。弟兄们长年住在山上,苦哪!”

蔡希邠忍不住笑了:“办风流街是不太象话,不过酒肆、茶楼,还有客栈都可以办。还有一条门路,法国香水世界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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