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恩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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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恩仇录-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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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小豆,你去把弟兄们都叫来,咱们成立个敢死队!”贺旋风把左轮枪“啪”的一声扔在桌上,“哪个若贪生怕死,推三托四,拒绝出阵,对不起,我姓贺的认得他,这‘星光灿烂’可认不得他!”
豆金才起身欲走,被张三贵叫住:“且慢!此事得缜密计议才成——少帅囚于何处?如何营救?营救成功后如何离开杭州?去何处?这一系列环节都得谨慎从事,安排妥贴。少帅朱参谋还没送来消息,不能草率行事。否则,画虎不成反粪犬,打草惊蛇,以后再想营救恐怕就难了。”
贺旋风想想也是,只好暂且按下性子:“那好,咱仔细计议一番。”
三人密谈到半夜时分,初步确定了营救计划:先探明囚禁处,然后根据那里的警戒情况决定具体方案;营救成功后,立即让少帅化装,登车北上赴西安。
张三贵对豆金才道:“小豆,明天上午,你去杭州打听情况,搞清少帅囚于何处。”
豆金才点点头:“好的。巧得很,省警察厅机动中队一位新结识的朋友正好约我去修摩托,我明天去一趟,跟他聊聊,看是否能摸到情况。”
次日一早,豆金才就去了杭州。午后,他回来报告:据那警官朋友说,前天晚上从南押来一名要犯,现在囚于省模范监狱,据说此人是国民政府的大官。
贺旋风一听来了劲:“八九不离十,咱干他一家伙!”
张三贵沉思地眨着眼睛:“他们还说些什么?”
“那朋友说,昨天下午他们奉命全体待命,说是准备执行重要任务。天黑以后,林副厅长亲自率二十辆摩托车驶往宁杭一号国道通向市区的路口警戒。后来有人报告,说南京来的囚车改道行驶,已往省模范监狱那边驶去了。
这时林副厅长鸦片瘾上来了,就让机动中队王中队长率人追赶,自己却回去抽大烟了。王中队长带着摩托车队一直追到模范监狱,没见囚车,一问,原来囚车开得快,已经到达了。监狱岗哨说押来一名大官,囚在后院。
张三贵思忖:从所述情况看来,那“要犯”极可能是少帅,看来,有必要采取行动。不过,为稳妥起见,在正式行动前得先探查清楚,吃准少帅确实囚在那里后,立即下手!
贺旋风见张三贵良久不语,不耐烦了:“怎么样,今晚上不上?”
张三贵说:“上!先去两个弟兄到模范监狱附近观察地形,了解警戒情况。同时,派人去火车站购买几张赴北方的头等车厢票。至于汽车,那倒可以用航校的,不过要把牌照换一下。”
“好吧,我去侦察。”
“你去恐怕不妥,你老兄在西湖边上跟警察干过架以后,杭州城里已有点小名气了,白天在外边晃来晃去只怕被人认出来。还是让丁四春、何宇去吧,上午我已跟他们十几人谈过了计划,他们一致表示愿意参加敢死队。”
贺旋风无可奈何,只好点头:“那我晚上出场吧。”
星光灿烂,夜风寒冷,灯光却稀稀疏疏,显得凄凉。
三名戴墨镜穿西装的大汉,气度轩昂的走进了省模范监狱。
省模范监狱座落于杭州市区南侧一条偏僻马路上。从外面看去,这里并不象监狱,倒像是一座庙宇:门面两侧立着一对呲牙咧嘴的石狮子,两侧黑色大门上密布粗头铁钉。一对碗口大的铜门环被狂风吹得微微摇晃着,门前有三级很亮的青石阶。所不同的是,两扇门几乎终日关闭,只有在新囚犯押到或法官审讯时才打开。
进入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两个木头岗亭分设两侧,里面有持枪警察日夜站岗。
院子尽头是铁门,铁门以内便是真正的监狱了。这个监狱面积不大,关押的都是“要犯”:名声显赫的共产党头子、图谋不轨的国民党军官、屡作巨案的江洋大盗。一般的小脚色,没有资格住进这幢戒备森严的特殊公寓。
监狱对面有一幢钢筋水泥结构的炮楼式的三层小楼,这就是典狱长马俊德的办公楼。这天晚上,轮到典狱长本人担任值班主任。一过下午五点钟,他便让勤务兵去附近饭馆买来几个菜,呆在三楼办公室独斟独饮。
马俊德是一个具有武夫素质的,身子结实的矮个男人。他那张胖胖的圆脸上没一丝皱纹,但从上额到头顶却已光滑滑的和僧人无异。不过任何人跟他初次见面时,首先注意到的却是那张歪嘴——从嘴角开始一直横贯整个左面颊的长伤疤使他的嘴变了形。
这是两年前一个新入狱的海盗头子给他留下的纪念。那个大海盗在典狱长例行巡监时,突然从放风队伍中赤手空拳地扑过去,几乎把他的嘴巴整个儿撕裂开来。
正因为有了这些遭遇,典狱长对囚徒尤其是江洋大盗恨之入骨,这种心理导致他发明了种种虐待囚徒的方法,并造出了许多令犯人望而生畏的刑具。这些刑具在残酷程度上与法国巴士底狱相比;决不会有丝毫逊色。
半月之前,马俊德把身患痼疾强盗头子张阿三拷打致死。作为监狱长官,填张表格上报“病亡”就可以了。张阿三的盟弟、大强盗郭得春寄给典狱长一封信。
里面并无文字,只在白纸上画了一把刀,刀上正往下淌着鲜红的血,下面画了三个圈。这意思很清楚:血债要用血来还,三天之内要取典狱长的人头。马俊德曾在江湖上混过,熟谙这套把戏,知道这无非是郭得春向同伙们表示自己如何仗义而巳。
倘若真的义重如山,张阿三一入狱就该来劫狱了,还用的着等到这会儿递贴子?因此,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不过适当的防范还是需要的,他给监狱后院的嘹望岗亭增加了一名岗哨,任务是留意着把他这边的窗户。窗开窗关不管,只要发现拉上窗帘了,那说明他遇到危险了,马上通知监狱警卫队来救驾。
这种措施看来是多余的,因为收到郭得春的警告信已有五天了,大强盗连影子都没露。从昨天开始,典狱长就估计郭得春不敢来,于是便在办公室摆起了酒席,独斟独乐。马俊德是个酒鬼,他在办公室文件柜里摆满了各地名酒,今晚他开了瓶“白沙液”。这酒够味,三杯下肚,腹中好似煮沸了一锅水,周身发热,通体舒适。他正想倒第二杯,勤务兵上来报告:外面来了三个人,要求面见典狱长,说有事相商。
马俊德正喝在兴头上,把手一挥:“不见!老子晚上从来不办公!”
小勤务下去不到一分钟,又上来了,是被人扭住双手推上来的,他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三人一上楼,马上成三足鼎立之势分站马俊德周围,一看驾式就知道来意不善。不过马俊德并非等闲之辈,他对此也不大在乎,瞪着眼睛把三位不速之客逐个打量一番:都是西装革履,头戴礼帽,那副气质模样不像是强盗,倒有点像政府办事员。他的心放下了一大半,不慌不忙站起来,拱手道:“不敢动问,三位来自何方?有何见教?”
这三个是张三贵、贺旋风和领航员。他们今晚全体出动,开来两辆汽车,准备大闹监狱,救出张学良。为稳妥起见,张三贵三人先来和马俊德打交道,摸清底细后再下手。张三贵哈哈一笑,还一揖:“典狱长,我们是中统行动组的,这次来杭州执行公务,有件事想麻烦阁下。”
灯光下,马俊德眼里透着疑色,嘴上却很客气:“哈哈,好说好说!三位先生,请沙发上坐!”他想待来人坐下后,好去把窗帘拉上(通过窗口方向被贺旋风堵住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先把警卫人员召来再说,安全第一!
但三个不速之客对沙发并无兴趣,站在原处不动。典狱长轧准妙头,认为张三贵是头目,便冲他点点头:“你们有什么事,请吩咐吧,嗬嗬!”
张三贵知道监狱进出犯人都有记录,几时进来,几时出去,关在哪个号子,哪怕只在里面呆半天宿,也得严格履行进出监手续。他想查查监狱长的工作日志,看看少帅囚在这所监狱的哪个角落里。以便采取行动。他朝马俊德笑笑,客客气气道:“典狱长,是这样一桩事,我们此次奉上峰命令前来杭州执行一项机密任务,事先我们已派兄弟来此地侦查。不料前日,该弟兄和复兴社浙江站的特工发生纠纷,被对方诬作江洋大盗逮捕,囚于贵处。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他见个面,问问情由,好向上峰禀报,让上面和复兴社来交涉放人。”
典狱长翻着眼珠子一想,前天倒确实是有两个强盗被关进来,一个姓邵,一个姓潘,是不是复兴社捉的不清楚。不过现在问题不在这里,先得把来人身份看清楚。于是他问道:“先生,你们说是中统方面的,这个……我们都是吃这碗饭的;知道‘公事公办’的道理,是不是请你们把‘派司’亮一下。嘿嘿,抱歉!抱歉!”
张三贵哪里拿得出证件,他正想找个借口挡回去,一旁的贺旋风发作了。他冲着典狱长弹眼露睛:“呸!***,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狱卒头,狗一般的角色,也配查老子的证件?”
马俊德见对方并不动手,早已排除“郭得春”之虞,现在他怀疑这几位是省保安总队的。保安总队与警察厅一向有隙,最近尤剧,说不定是故意冒中统之名来搞这套把戏,反过来倒诬警察厅“执法不严”。
这可不能让步,绝不能让步,否则出了事,警察厅要找他算帐的,弄不好乌纱帽也会丢掉哩!他这样想着,当然不买帐,只冷冷地望了贺旋风一眼,并不言语,伸手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
他刚喝了一口,假装不小心,把瓷瓦勺咬断了,却并不吐出半截断勺,反倒一阵乱嚼,只听得一阵爆豆子般的声响,他竟把汤勺嚼得粉碎,一口喷到三公尺开外的墙上,然后喝口酒漱漱口,坐在那里朝贺旋风冷笑。
这番气功表演倘若放到街头去表演,倒可能有人喝采捧场,但在贺旋风面前,却不起丝毫镇慑作用,反倒被奚落了几句:“嘿嘿,典狱长的牙口不错,可惜没有调教好,让我来给你调教调教如何?”他言毕走上两步,把一个空碟子拿在手里,右手手指往上面一弹,也没见他如何用劲,“噗”的一声竟把碟子弹崩了一块,惊得马俊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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