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信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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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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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虎把最後的期望都寄托在古川小平太的身上。

「是的。为了要稳住武田的基业,我们只好这样做。」

(连近侍古川小平太都参与此事!)

信虎整个人瘫软了下来。他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用血汗平定的甲斐,最後却被甲斐的人民所

背弃,实在是件可悲的事。信虎再度挥鞭回到山丘上去。山丘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改变。原

来包围在山丘周围的兵马,这时让出了一个缺口,并从此引进在山丘下今川派来的队伍。

武田的军队也不知在何时重整了阵容,每个阵营都竖立了旗帜。和信虎所在的山丘遥遥相

对的是竖立在高地上鲜艳的武田菱旗。那裏必定是晴信的本营。

信虎默默地遥望武田的阵营,心中暗暗赞美。同时,他也赞叹在他不知不觉间安排这计略

的晴信,以及以高超的手段出卖武田元首的老将们能够有条不紊地达成协议。一阵风雨掠

过信虎的脸。雨水沿著信虎的脸颊滑下,就如泪水滴落地面一般。

信虎把马首转向山丘下面。这时响起了擂鼓的声音。那是出兵的鼓声。晴信为了替父亲送

行,特别命人擂打这鼓声;然而,听在信虎的耳中却像是一阵阵的讽刺。他心想今生今世

恐怕再也不能听到这种鼓声了。

守护信虎的十名武田家将和今川派来的百名士兵,以及在他们前後担任警卫的二百名武田

士兵缓缓地离去,静静地向前移动。

晴信站在高地上目送著父亲的背影直到消失为止。他深深地体会到生在战国时代的悲哀。

因为,如果不放逐父亲,自己就要招来杀身之祸:而放逐父亲的罪恶感也不可能如此轻易

地磨灭。

板垣信方走过来,打算和晴信说些话。晴信瞪视著他,在这种场合,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

无济於事的。然而,板垣信方却说了一些令人意外的话。

「探马来报说,诹访的军队伪装返回在诹访的上原城,结果却急急地转向甲州公路,似乎

企图反攻过来。当今之计,最好能尽快赶回古府中。」

虽然板垣信方说这些话,但晴信并不会以为对方是个冷酷的战争主义者。可悲的是自己生

逢乱世,刚刚才放逐父亲,现在又马上要思量如何应付下一场战争。他并不以为自己是个

幸福的人。

晴信眼中含著的泪水,慢慢地滑落下来。

这年六月十四日武田大夫(晴信)将其父亲信虎押赴骏河。这是由於信虎的恶行昭彰,故

不得不如此做。这件事使得百姓、侍臣、僧侣及男女老幼皆大欢喜。(《妙法寺记》)

风之卷05手扇

晴信骑著马向古府中前进。

这是一场带著心痛的凯旋。即使他有千百个理由放逐父亲,但世人将会把他视为不孝子。

想到自己将终生背负这种谴责,晴信始终感到闷闷不乐。

板垣信方跟随在晴信的身旁。虽然晴信一言不发,但他却能体会主人的心情。来到能望见

踯躅崎的地方,信方首先开口说:

「应该对诹访侯采取什么行动?」

信方首次向已经成为甲斐国新领主的晴信提出请示。

「你看著办好了。」晴信以忧郁的神情说。

「如果诹访侯和小笠原长时侯一起进攻过来,要怎么应付呢?」

晴信没有回答。他想暂时抛开战争的事,过著平静的生活。就像要回避信方一般,他突然

加快了马速,奔驰向前。在愈来愈热闹的古府中街道上,人们目送著晴信骑在马上奔驰的

英姿。雨水打在晴信的脸上,寒冷的水从脖子一直渗透到身体的深处,使他感到非常地畅

快。他沿著街道直奔向前,等到马头转向踯躅崎的方向时,他觉得烟雨中的踯躅崎有一种

与平日不同的气氛。踯躅崎显得毫无生气,有点忧郁和阴沉。

晴信向爱马加鞭。当他愈来愈靠近踯躅崎,围绕在他的新城馆的气氛也愈来愈令他感到不

安。

与其说那是一种阴沉的气氛,倒下如说是空虚。这与他放逐父亲毫无关系,因为这并非驱

逐父亲的罪恶感所引起的,而是冲著晴信而来,一种挥不开的沉闷与不安。

(城馆发生过一些不幸的事。)

晴信有这种感觉,而且这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不幸。或者,就是因为这件事形成一股妖气,

笼罩在踯躅崎的山丘上。

晴信想起了正室三条氏所生的次男信亲。信亲一生下来就双眼失明,体弱多病,就连要|乳

的哭声也异常地细弱。晴信一直想替这个儿子取一个强壮的名字。尽管这样做也并不一定

就能使他强壮起来,但如果不这样做,晴信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心意。这次他替

儿子准备了一个名字……海野二郎……他想把这次出兵小县而得到的海野平野,当作次男信亲

的名字,并纪念他的凯旋归来。

(莫非信亲……)

但晴信立刻予以否定了。他想这是自己过於担心孱弱儿子的杞忧而已。然而,旋即他又产

生了另一种更大的不安。这裏面一定有文章,而且是很大的不幸在等待著他。当他愈接近

城馆,这种不安感益形炽烈。

「阿谷!阿谷是否平安?」

晴信突然在马上叫了起来。不幸是否发生在阿谷的身上?晴信想起在远征小县的前夜,三

条氏曾说过阿谷患有肺痨。三条氏故意不说阿谷的病,反而以恶意的心理问他难道不知道

她患有肺病。当时三条氏的眼睛裏藏著一种几近杀机的神色。

(莫非阿谷发生了意外?)

想到可能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不幸时,晴信的心情也随著开始混乱,心脏七上八下地跳著,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他衷心地想念著阿谷。

晴信在新城馆面前下了马,向出来迎接的武士问道:

「阿谷在不在?」

这是当上新领主归来的晴信所说的第一句话。武士并没有回答,反而望向城馆的深处。那

眼神并不意味著阿谷在裏面,叫他放心:而是暗示裏面曾经发生一些事情。

晴信进入城馆,几次呼喊阿谷的名字,却没有丝毫的回音。如果是平时,阿谷必定会第一

个出来迎接他:然而,现在他却看不到阿谷的身影。原来服侍阿谷的老婢俯伏在房间的走

廊上颤抖著。

「阿谷那裏去了?」

老婢颤抖得更厉害,但没有回答。晴信随後走入三条氏的房间。

当晴信以苍白的脸色走进来时,三条氏以无动於衷的表情迎接他,说:

「这不像已成为甲斐领主的行为,希望您能对这种轻率的行为加以检点。」她不带丝毫感

情地说。

「少罗嗦!我问你,你把阿谷藏到那裏去了?」

「阿谷患了肺痨,我把她送到笛吹川上游的温泉乡疗养去了。」

「什么时候送去的?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决定?」

晴信的声音抖颤著。他的表情愈激动,三条氏的态度却愈加地镇定。

「我是武田家继承人晴信公子的正室,家父左大臣三条公赖教导我:凡是後宫的事,我都

有义务管理。我只是依照父亲的教导去做而已。如果我的京都作风在甲斐行不通,我愿意

接受任何的谴责。」

三条氏胸有成竹地说。晴信望著这个动不动就喜欢炫耀自己是左大臣三条公赖的女儿的三

条氏。当他看到她那一张又扁又大,倨傲而不可侵犯似的脸时,他憎恨父亲信虎因为觊觎

京都,而为他带来了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然而,不管如何,她将继续成为他的元配夫人

,这使晴信的心情更为郁闷地走了出去。

晴信立刻上了马。

「晴信公,您要到那裏去?」板垣信方拉住马辔说。

「到笛吹川上游川浦的温泉乡探问阿谷。」

「向阿谷娘娘探病?」信方露出讶异的神情,但他立刻又说:「虽然探病很重要:但我想

在这之前应该向御旗、盾无(武田的传家之宝)祭告将要继承武田的家业,并向臣属们发

表谈话。」

板垣信方似乎非要晴信停下马来,扶他坐上信虎曾经坐过的甲斐领主的宝座不可。

「信方,这不过是个形式而已,似乎不必太过心急。对我来说,现在最让我担心的不是这

些,而是阿谷的事。」

晴信向山丘後面奔去,将马头转向东方,朝著笛吹川的上游前进。二骑人马随从在後:再

後,又有十骑跟随。

板垣信方以期待及不安的眼神目送晴信远去,心想著:

「主公的年纪尚轻,凡事都较积极。」

信方在背後称赞新领主,然後召集留守的家将们,听取有关国内外的消息,并向陆续归来

的探马询问有关诹访军的动静。

诹访赖重假装要退回上原城,半途却又折了回来,跟在武田军的後面,进入甲州国境。但

他们并未采取任何行动,只是休养兵马,采取观望的态度。

武田信虎被晴信放逐到骏河的消息,早已被诹访军派出的间谍所探知。诹访赖重对甲斐的

政变极为重视。他即刻把这个消息通报予邻国的小笠原长时,并附带说明甲斐的混乱局面

,要一举占领甲斐似乎不太困难。

笛吹川因为梅雨而涨了起来,形成一股急湍滚滚流下。晴信主仆的马蹄声隐没在隆隆的水

声中。天气乾燥时到处扬起尘埃:下雨时则又到处形成沼泽的秩父公路,因为霪雨绵绵,

几乎看不到人迹。晴信等人的马匹溅起的水花,洒落在道路两旁的八仙花叶子上,八仙花

微微地颤动。当街道远离笛吹川,可以听到薮莺的鸣叫声。但或许是由於霪雨的关系,鸟

声也比平时来得微弱,仿佛泄了气一般地啼叫二、三次之後,便立即跳到另外的枝头,飞

得不知去向。

晴信不让马儿有片刻休息。每当马速变慢时,他便毫不留情的用力挥鞭。这与平时对马匹

极为体贴的晴信完全不同。石和甚三郎和塩津与兵卫跟在晴信的後面。虽然信方曾经交待

他们无论在何种情况都不能离开主人,但这次他们与晴信的差距却愈来愈大。

晴信与部属们的差距变成一丁,不久又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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