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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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帝国-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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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治。哈里发暂时把自己的作用限制在宗教方面,等待着这些短命的君主们的消失。当时机来到,哈里发又站出来,调停君主之间的争端,并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哈里发的权力是比统治时期或长或短的这些君主们更长久的半神的权力,它是永恒的,或者说,他相信是永恒的。但是,成吉思汗后裔们宣称,已经由长生天(即腾格里)赐予他们的人间帝国将永世长存。正如拉施特所复原的,旭烈兀与哈里发之间的通信采用历史上未曾有过的那种傲慢的措辞。可汗向阿拔斯家族的36位哈里发的继承人要求曾经先后给予了布威朝异密埃尔奥马拉和伟大的塞尔柱克苏丹们的统治报达的世俗权力:“你知道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队给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命运,秉承天意,花剌子模王朝、塞尔柱克王朝、戴拉木王朝和各阿塔卑王朝遭受了怎样的屈辱!然而报达的大门从未对他们关闭过,他们在报达建立过他们的统治。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怎么能够拒绝我们进入报达呢? 当心不要以武力反对军旗。”〔26〕
  哈里发蔑视这一庄严的警告,拒绝交出阿拔斯朝的世俗领地,这是他的祖先们从波斯的最后一批塞尔柱克人手中夺回来的。他作为穆斯林“教皇”的全世界的宗教首领反对成吉思汗后裔的这个世界帝国:“你这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啊,才得志十日就自信已为世界之主。你还不知道从东方到马格里布,从帝王到乞丐,所有信奉安拉者,皆为我的臣仆,我可以把他们召集起来。”〔27〕这是徒劳的恐吓。叙利亚和埃及的阿尤布朝苏丹国害怕蒙古人逼近,不敢行动,旭烈兀及其萨满教、佛教和聂思托里安教的将军们对哈里发向他们发出的穆斯林预言毫不理会。
  蒙古军于1257年11月开始进攻报达。拜住的军队经毛夕里之路逼近,在底格里斯河西岸从后方进攻报达〔28〕。旭烈兀的杰出统帅、乃蛮部人怯的不花(聂思托里安教徒)率左翼军,沿卢里斯坦道向阿拔斯王朝都城进军。最后,旭烈兀本人从哈马丹出发,经克尔曼沙赫和霍尔湾南下到底格里斯河畔。到1258年1月18日各路蒙军已经重新会集,旭烈兀在报达东郊扎营。哈里发的少数部队在企图阻止蒙军围城时,已于前一天被击溃(1月17日)。22日,蒙军将军拜住、不花帖木儿和孙札黑移军占据底格里斯河西郊阵地,而在河的另一边旭烈兀和怯的不花逐渐向前缩小包围圈。哈里发企图与蒙古人媾和,派大臣到蒙古人中,他是一位热情的十叶派教徒,可能在感情上与蒙古人有共通的地方〔29〕;他还派了聂思托里安教徒马基哈去到蒙古人中。但是,为时已晚。蒙古军经过猛烈的攻击(2月5日和6日),已经占领东部的所有堡垒,被围攻的市民们除了投降外,别无选择。守城士兵们企图逃跑,但蒙古人俘虏了他们,并把他们分给各部队,全部被杀死。哈里发于2月10日亲自向旭烈兀投降,旭烈兀要他下令全城民放下武器,走出报达城。“城中居民放下武器,蜂拥地来向蒙古人投降,蒙古人当场杀害了他们。”〔30〕接着,蒙古人进报达城,违令未出城的市民又遭屠杀,并放火焚城(2月13日)。这次洗劫持续17天,有人认为其间死者达9万人〔31〕。
  至于哈里发,蒙古人强迫他交出了他的财宝和说出他所有埋藏宝物的地方,但是,蒙古人似乎是尊重他的身份,没有让他流血而死。而是把他缝入一口袋中,然后让马踩死(2月20日)〔32〕。“他们放火烧了报达城的大部分,特别是札米清真寺,毁坏了阿拔期朝的陵墓。”


第四节 旭烈兀对基督教的同情
  对东方基督教徒来说,蒙古人夺取报达似乎是上天的报答。此外,在蒙古人的军队中也有许多聂思托里安教徒,如乃蛮部人怯的不花(更不用说卡希底亚的亚美尼亚—谷儿只王哈森·布鲁希统率的谷儿只辅助军了),蒙古人在洗劫报达城时坚持赦免城内的基督教徒。刚加的亚美尼亚编年史家基拉罗斯写道:“攻占报达时,旭烈兀之妻脱古思可敦(她是一位聂思托里安教徒)为聂思托里安教派基督教徒讲话,或者另一种说法,她为基督教徒们的生命求情。旭烈兀赦免了他们,并允许他们保有财产。”〔33〕事实上,正如瓦尔坦证实的那样,在攻城时,聂思托里安教的大主教马基哈命令把报达的基督教徒们关在一个教堂内,教堂及教民皆获赦免。〔34〕旭烈兀甚至还把哈里发的一座宫殿(即副掌印官的官邸)给了大主教马基哈。〔35〕
  刚加的亚美尼亚人基拉罗斯谈到了报达城陷时,所有的东方基督教徒欢呼胜利的情景:“自该城建立以来515年过去了,在整个霸权时期,它像吸血鬼般地吞噬着全世界。现在它归还了它所占有的一切。对它所吸的血和它所干的坏事,它已受到了惩罚,它的罪恶盈贯。穆斯林们的暴虐持续了647年。”〔36〕
  在聂思托里安教徒,以及叙利亚的雅各派和亚美尼亚派教徒的眼中,可怕的蒙古人似乎是被压迫的基督教世界的复仇者,被看成救世主,他们来自戈壁深处,从后方攻击了伊斯兰世界,动摇了它的基础。谁能料到在7世纪时从底格里斯河畔塞硫西亚地区或是从拜特·阿比地区出发的那些低级传教士们,在东突厥斯坦和蒙古的贫瘠之地传播的福音是播下了大丰收的种子?〔37〕
  基督教徒们在旭烈兀的势力范围内所享受到的优惠,上文已经提到过,主要应归于他的妻子脱古思可敦。她是一位克烈部公主,是末代克烈王王罕的侄女〔38〕。蒙哥很重视她的才智,劝旭烈兀遇事与她商量〔39〕。拉施特写道“由于克烈部很久以前就信奉了基督教,脱古思可敦一直注意保护基督教徒,在她的一生中他们都繁荣昌盛。旭烈兀为讨她的欢喜,给基督教徒许多的优惠,对他们表示关心,以致在他的国境内不断建造起新教堂,在脱古思可敦的斡耳朵大门边总是有一个小教堂,教堂内敲着钟”〔40〕。亚美尼亚僧侣瓦尔坦证实了这些:“波斯的蒙古人随身携带着一个教堂形状的帆布帐篷。木铃的格格声呼唤信徒们去祈祷。牧师和教会执事每天都做弥撒。来自说各种语言的基督教徒中的教士们能够平静地生活在一起。在乞求和平之后,他们得到了和平,并带着礼物一起回家〔41〕。”脱古思可敦的侄女秃乞台可敦也是旭烈兀的妃子,她对聂思托里安派基督教也有不小的贡献。
  随着脱古思的提倡,基督教比一些传统事务更为重要。瓦尔坦僧侣深得她的信任,他说:“她希望基督教发扬光大,它的每一点进步都将归于她。”尽管旭烈兀本人是一位佛教徒,但他也同情基督教。对此,再没有比瓦尔坦报道的续编更有意义的了:“1264年伊儿汗旭烈兀召见我们:我、萨尔吉斯、克雷科尔和梯弗里斯牧师阿瓦克。我们于鞑靼年初(7月)来到这位强大的君主面前,正是库里勒台召开之时。当我们获准见旭烈兀时,按鞑靼礼节要在他面前下跪和拜倒,由于基督教徒只向上帝鞠躬,我们被免行跪拜礼。他们叫我们净化酒,并由我们把酒交给他。旭烈兀对我说:‘我把你们召来是希望你们能够了解我,并竭尽全力为我祈祷。’我们入座之后,我的随行兄弟们唱起赞美诗。谷儿只人朝贺他们的上任,叙利亚人和希腊人也都给予祝贺。这位伊儿汗对我说:‘这些僧侣从各地来拜访我和向我祝福,这证明了上帝对我的恩宠。’”〔42〕旭烈兀曾向瓦尔坦回忆起他的母亲、聂思托里安教徒唆鲁禾帖尼。“一天,他让宫中的人都退出,只留下两人,他与我长时间地谈起他一生中的事情,他的童年时代和他的母亲,她是一位基督教徒。”旭烈兀本人从未信奉基督教。我们知道他一直是佛教徒,特别崇拜菩提萨埵·弥勒佛。但是他的伊朗国内没有佛教徒,而基督教徒数量很多,无论是聂思托里安教派、雅各教派、亚美尼亚派,还是谷儿只派。在没有同宗教徒的情况下,他偏爱那些与他母亲和妻子同宗教的人是十分自然的事。在交谈过程中,他同意瓦尔坦的看法,承认由于他同情基督教,他与他的堂兄弟们,即突厥斯坦和南俄罗斯的成吉思汗汗国(钦察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可汗们之间产生了分裂:瓦尔坦转述他的话说:“我们喜欢基督教徒,而他们(堂兄弟们)却喜欢穆斯林。”〔43〕


第五节 旭烈兀对叙利亚的征伐
  旭烈兀攻占报达和灭哈里发朝之后,踏上了哈马丹之路去阿哲儿拜占,像在他之前的蒙古将军绰儿马罕和拜住一样,他的王朝驻地设在该省北部。以阿哲儿拜占境内的桃里寺和蔑剌合两城为都,所谓都城,仍是驻扎在城镇附近的游牧宫廷。旭烈兀在乌尔米亚湖地区建起许多房屋,他最喜欢的停留地是:“蔑剌合以北一座小山上的瞭望台,以及阿拉塔黑的一座宫殿和忽伊的一些异教寺庙。”从报达带来的战利品存放在乌尔米亚湖中一个岛上的城堡中〔44〕。阿兰和木干草原是旭烈兀及其后继者们的冬驻地,像绰儿马罕和拜住一样,他们在此牧马。夏季,旭烈兀系宗王们又北去亚拉腊山嘴的阿拉塔黑山中。
  报达的陷落使伊斯兰世界陷入恐怖状态。毛夕里的阿塔卑别都鲁丁卢卢(1233—1259年在位)已年过八旬,他不仅仅是奉命把报达大臣们的头颅挂在城墙上,而且还亲自到蔑剌合旭烈兀营地朝觐旭烈兀。接着,法尔斯的阿塔卑阿布·巴克尔派其子赛德去祝贺旭烈兀攻占报达城。同时抵达当时设在桃里寺城附近的旭烈兀营帐的还有小亚细亚的两位塞尔柱克苏丹、互相敌对的凯·卡兀思二世和乞立赤·阿尔斯兰四世两兄弟。凯·卡兀思二世很害怕,因为他的部队在1256年时曾企图抵挡蒙古将军拜住,被拜住在阿克萨赖击溃了。他竭尽阿谀奉承以使旭烈兀息怒。他让人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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