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笔记- 第187部分

吱吱……刚才还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在绝望的吟叹中熄灭，不到一会儿时间，整个东门完全黑暗下来。妮妮手脚并用，沿着绳子不断往上攀爬。终于，妮妮的手掌摸到了城墙的边缘，前身用力一撑，妮妮利索地跳到上面。沸腾的人声并没有因为黑暗的缘故而越发响亮，却反而渐次微弱下去。

原来，在这些支援部队加入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倾斜到他们这一边。森林猎豹是很厉害，速度又快，而且懂得爬墙。只不过，在森林人的弓箭和月神之吻面前，再厉害的豹子也休想沾到一丝便宜。

妮妮很快发现泰兰德和尤迪安的身影，这两人正四处张望，似是在寻找些什么东西。妮妮知道，他们在找达可。

一只手蓦然拍在妮妮肩膀，妮妮一惊，回头才知道是父亲伯德。

轰！！天空一个惊雷，接着这一霎那的强光，妮妮看见父亲的衣服上全是深红的血迹。她一把握住父亲的手，“爸爸，你受伤了？！”

伯德摇摇头，“等我过来的时候，长老会那些人都已经到了。战斗没有悬念，我这身血迹都是那些豹子溅过来的……幸亏有西莱斯特拼死保护东门，要不然只是那些草食龙就足以冲垮这面大门。我都叫你留在家里不要出来，怎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伯德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少怪责她的的意思。

妮妮握紧了父亲的手，“你看到了达可没有？他人呢？！”

“达可？达可在这里吗，我来的时候可没有看见过他啊。”伯德脸色变了好几次，却因为天色昏暗才没有被妮妮发觉。

轰！！

妮妮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她的嘴唇哆嗦着，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你也不用担心，也许他并没有回来。”伯德故作轻松地说道，“这孩子真是的，一开始就吩咐我准备好石料，到最后居然还没有出现。我就说了，相信他，倒不如相信西莱斯特。庆功会上，我一定好好嘉奖他。”

“不可能！！”妮妮尖声喊道，“尤迪安说他被挡在了城墙之外进不来！”

“有这种事情吗？”伯德惊讶地问道，“那可要问问西莱斯特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妮妮问清楚西莱斯特的位置后松开父亲的手跑了过去。伯德看着女儿的身影，脸色非常不喜。

西莱斯特现在好像感到一种来自灵魂的颤动，他实在太高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仅抵挡住草食龙的进攻，而且还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森林猎豹，而他的亲随，甚至乎没有一个受到重伤。可是现在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西莱斯特真的打心里不得不发出一声赞叹。最惊奇的是，达可尼罗居然没有反驳他，不过就算他反驳了又怎么样，他的队伍，现在只剩他一个人还生存着，他的话，有多少可信？

妮妮来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西莱斯特一转身就看到这位日思夜想的可人儿。正当他准备自豪地告诉她，他现在已经是一位英雄的时候，妮妮劈头劈脸就是一句，“达可呢？”

达可呢？达可呢？西莱斯特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为什么你整天就是达可，达可？！你只知道达可，为什么就不知道在你面前还有一个西莱斯特？！

本以为他们的相见在战斗之后会特别的戏剧，却不知，原来真正的主角，只是那个躺在地上像头濑死猎豹的达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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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阵亡

　顺着西莱斯特的手指看去，恰好这时一道惊雷划过天际，妮妮终于看到那个蜷缩在地上死气沉沉的少年。城墙上到处都是奔走的人，就她看过去的短短几秒里，达可的身体已经被人跨过好几次了。

妮妮怎么感觉，那天空的雨水，似乎更大了。

她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向地上那个身影走过去，留下身后双目像要喷出火焰的西莱斯特独自承受沉重的雨滴。妮妮停在达可身边蹲下来，她看见达可那双无神的眼睛默默地望着天空——她也怔怔地出神了。

达可已经不再翩然潇洒，他的衣服被野兽咬的零零碎碎，透过零碎的衣服，妮妮甚至能看到他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痕。她小心地扒开达可的衣服，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达可的身体上的皮肤没有一块还是完好的，到处都充斥着猎豹撕咬的痕迹。只是，伤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来，有的甚至结痂。

再看达可那张英俊的脸，一道深深的伤痕在他的右脸颊划过。细细看去，这道伤痕由太阳｜穴开始到下巴位置，根本就不像是野兽的爪子造成，倒像是一种锋利的武器所刻。妮妮冰凉的指尖颤抖着碰到达可更加冰凉的脸，那道长长的伤疤还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渗出鲜血，沾上她晶莹的指尖。

妮妮忍住心中的剧痛，温声问道：“还疼吗？”

达可闭上眼睛，他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希望在醒来之后能再看到二虎那张憨厚的脸。

妮妮小心翼翼地捧起达可伤痕累累的右手，仅仅是手上的伤痕，她就已经数不过来了。她根本就不敢想象，对比于其他人轻松之极的神色，他到底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战斗。想着想着，她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没留住，和豆大的雨水一样滴落在达可的脸上。

达可的心脏猛地抖动，无论雨水多么密集，那温暖中带着心碎的眼泪都始终无法融入。这一瞬间，他似乎又一次在死神门口转了一圈，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死。可是其他的兄弟，却没有再醒来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达可觉得自己的脸颊更加的湿润，不知是天空的雨更加猛烈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更加的伤痛。他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妮妮哀痛欲绝的脸。

“我想回家……”达可淡淡地说道。

妮妮愣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

达可闭上眼睛，他听到妮妮的脚步飞快的离去了，怕是找尤迪安和泰兰德。才过了好几秒，另一种迥异的脚步声渐渐走到达可身边，一丝丝甜甜的味道夹着湿润的雨水涌入他的鼻孔。达可睁开一道眼缝，一张中性的脸庞差点碰到自己的鼻尖。

“对不起，那一次，我骗你的……”达可温声说着，然后再一次闭过眼。

雷切尔鼻子一酸，她都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对达可的情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爱情还是什么其他情感。她只知道，望着达可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真的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达可，你讨厌我吗？”雷切尔久久才喃喃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没有，一点都没有……”达可勉强地笑笑，令心酸的雷切尔心头筑起的坚强外壳分崩离析。世界上根本没有打不破的坚强，达可就是明证——没有谁会想到，那个手持破刀的少年，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少年，那个指挥若定无论风吹雨打都脸色不改的少年也会有如此懦弱的一面。

妮妮回来的时候，泰兰德和尤迪安就跟在后面。泰兰德捂住嘴巴，她甚至害怕看到达可身上的伤疤。雷切尔抬头瞧了他们一眼，伸手擦擦眼角，然后才低头深深看着达可，就仿佛要把达可的样子印在脑海里。她站了起来，在泰兰德和尤迪安奇怪的目光下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黎明里。

从妮妮的出现再到尤迪安泰兰德扶持达可离开，西莱斯特一直冷眼在旁，他握紧了拳头，心里面的嫉妒和愤怒像一头怪兽将他的理性吞噬。伯德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老丈人我认定你就是我家的女婿，达可那小子不能怎么样。再说，今天这一仗，你的功劳最大，等庆功会的时候，我一定当众好好表扬表扬你还有你的亲随。纵然达可一人当千，可死的死逃的逃，他一个人难道能抢你的功劳吗？他不是那种在乎名誉的人，要不然，刚才他就反驳了。”

“你的意思是……”西莱斯特皱起眉头不肯定的问道。

“哈哈，庆功会的时候，我当众宣布你和妮妮的婚讯。在这种场面下，无论是妮妮还是达可，他们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以后你可就真的要叫我爸爸喽。如果爸爸出什么事情，还得你多多向大长老求求情。”伯德低声笑道。

当天明的时候，达可被抬进了空无一人的神殿。泰兰德妮妮两个女人忙出忙外，又是烧水，又是送衣服。这是尤迪安的主意，更贴切的说，是达可吩咐尤迪安这么做的。达可的衣服被尤迪安剪了下来，一是因为尤迪安不敢乱动，二是因为这件衣服不能再穿。只有在尤迪安完全脱光达可身上的衣物之后，才真正地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遍体鳞伤。

尤迪安不是菜鸟了，从小到大不知砍杀野兽多少。然而，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见过如此之多的伤痕。就胸膛那个位置，数的出来的牙齿印就有五六个，爪痕多达二十二道。密密麻麻的伤口大多已经结疤，却因为他们搬动的缘故而迸裂。白色的毛巾和干净的热水不到一会儿就染成鲜红，尤迪安不是有意恶搞，却忍不住想——这个达可究竟有多少血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流完……

整个过程，达可连闷哼都没有，可是，尤迪安知道，那些淌出的泪水不是因为肉体的疼痛，而是因为心里面的难受。层层白色的绷带把达可缠得就像个木乃伊。完事后，尤迪安还有其他两女坐在达可床头，脸上都是悲痛的神色。

达可小睡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姐姐，你和妮妮先出去吧，我有事要跟尤迪安说。”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是不可拒绝的坚持。

妮妮和泰兰德对视一眼，只好依言离开。等到两女关上门，达可才虚弱地问道：“是不是很奇怪那时候为什么只有我能活下来？”

尤迪安当然想知道，由于达可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虚弱，所以他的理智告诉他，达可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看穿尤迪安的意思，达可犹豫了一下，才弱弱地挥挥手，“你也出去吧，顺便，把妮妮叫进来。我一个人睡不着……”

叹了口气，尤迪安摇头打开门。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