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揉揉脸，点头说：“我也累了，得出去走走，换换脑子。”
小智说：“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有张有弛，才能保证最好的状态。大脑一直紧张，就算你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常鸣笑着说：“知道啦，谢谢你的关心！”
小智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关心，这只是身为智能导航系统，对天书使用者的忠告。”
常鸣说：“我认为拥有感情，才是一个真正高级的智能的象征。”
小智沉默片刻，有些迷惑地喃喃自语：“感情……”
……
常鸣洗漱之后出了门。
冷水激在皮肤上的时候，头脑也为之一清。
思考了这么长时间，脑子里总觉得胀得满满的，各种各样的符号图形不停地晃过，根本不受控制。
他晃了晃脑袋，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气，心绪和大脑渐渐安宁了下去。
齐天城是一个树城，空气比普通城市更好，常鸣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里独特的景观，一路往东边走，准备先去把金晓的信送了。
他出门的时候比较早，路上行人不多。走着走着，人流就渐渐密集起来。他经过的是富人区，这时候走在外面的多半都是机关师，他们几乎全部佩戴着机关师徽章，但未必穿着机关师制服。
制服最大的特色是繁多的口袋和厚重的金属腰带，这两样都是用来存放机关材料和工具的。有钱的机关师根本不需要这样，他们通常会使用空间存储类机关，这东西不仅更方便，也更能显示他们的身份地位。
空间存储类机关需要一种特殊的控制宝石，这种宝石非常稀有。小块的还稍微常见一点，越大块的越稀有。
这种宝石的大小跟它的空间能力直接相关，也就是说，越大块的宝石，能够容纳的空间就越大！
空间体积在一立方米大小的空间宝石，自身大小大概是豌豆大，售价约为一百金币。但能装一架机关天翼的这种空间宝石，大概有核桃大小，在拍卖行里一出现就会受到机关师们疯狂的追捧，最近出现的一块，拍出了八百万金币的高价。也就是说，一个同样空间规模的控制宝石，就能买一百架机关天翼！
难怪常鸣明明连续砸出十六万买了两架天伦一型，充分显示了他的财力，但小毛看见他一挥手让两台天翼消失，还是无比的吃惊！
果然，齐天城不愧是齐天城，的确是东梧州的第一城市。走在路上的高级机关师之多，常鸣从来没在其他地方看见过。
他走过一条小小的街道，就碰见了三个高级机关师。他们身后通常跟着自己的徒弟，他们一路走，一路教导着自己的徒弟。
机关师没有固定的学校，通常都是师徒家族传承。师徒关系在这里非常重要，欺师灭祖是机关师公认的一大罪行！
齐天城……师徒……
常鸣大脑极角落的地方突然冒出一点熟悉感，他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连照晖！
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紫槐城碰见的那个天才少女，她后来就对自己说，要到齐天城来拜一个机关大宗师为师，继续学习机关术的！
当时常鸣没什么常识，现在回想起来，十七岁就是中级机关师了，的确是极为罕见的天才！
而且紫槐城连家，现在看也只是一个小家族。小家族通常传承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升级这么快，可见其能力！
对，她就是来齐天城拜师的，还不知道能不能碰见呢。
常鸣想了想，又摇头笑了起来。
齐天城这么大，怎么可能说碰见就碰见？
他不知道的是，就距离他一条街的房子二楼，连照晖正专注地在自己的工作间里工作着。
天已经亮了，工作间通明的灯火被外面的天光映得黯淡下来，但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一头长发剪了一半，高高地束在脑后，工作服上脏兮兮的，连脸上也有一些黑色的油污。相比起在紫槐城时的不识人间烟火，这时的她显得成熟了很多，却也令人亲近了很多。
她饱满的胸脯上挂着的仍然是中级机关师的徽章，但她的表情沉静稳定，以前微微的焦躁已经全部消失了。
她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毫不他顾，根本不知道就在一条街外，常鸣刚刚路过。
229 一力降十会
齐天城几个区的树木各有不同，所以每个区给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东区树木挺拔，树冠比较小，一棵棵大树笔直地伸向天空，一看就让人觉得无比森严。
树下街角有路牌，常鸣在路牌下面看了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挽翠街”三个字。
这条街比想象中偏僻多了，常鸣有点纳闷：金晓这封信到底是要送到哪里的啊……
他终于找到了挽翠街一号，那是一个极不起眼的破旧小门，三层小楼跟周围高大宽敞的房子比起来，显得阴郁狭小，如果不是常鸣来的方向刚刚好，它甚至会被前面的楼房挡住，根本就看不见这房子究竟在哪里。
好在正门入口旁边的墙上有门牌，没写这里究竟叫什么，只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挽翠街1号”。这一行文字红褐色，看上去像是干涸的血迹，一点儿也不友好。
常鸣对着信封上的文字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目的地的确就是这里。
他在心里腹诽：什么地方啊，这么破烂……
他推开门，木门发出吱哑的尖锐声音，把常鸣吓了一大跳。
木门打开，天光照了进去。常鸣抬头一看，进门后的大厅非常昏暗，只在侧面有一扇玻璃窗，玻璃窗透出的光芒让屋子里的一切模模糊糊的浮现了出来。
常鸣打了冷颤，感觉这屋子阴森森的，好像带着什么诡异不祥的气息。
玻璃窗旁边有一幅画，画着一个老太太正在织毛衣。这老太太一身黑衣，干瘪得看不出年岁，正抬着眼睛，用无比阴郁的目光看过来。
常鸣又打了个冷战，他对上老太婆的目光，这才发现那竟然不是画，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又多看了几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错了。
这老太太一丝活气也没有，坐在那里，跟屋子里任意的一个摆设没什么两样！
常鸣摸了摸鼻子，问道：“老太太，这儿有人吗？我是来……”
老太婆尖利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有人吗？我不是人是什么？！”
常鸣立刻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脑子抽了！老太太，我是来送信的，请问把信交给谁比较好？”
老太婆一愣：“送信？”
影子一闪，老太婆仍然坐着，却瞬间到了常鸣面前，向他伸出手：“什么信？！”
常鸣吓了一跳，猛然后退，这才发现黑色的地面上有一些黑色的轨道，老太太的椅子脚上有滑轮，可以在轨道上快速滑行。刚才她就是靠着机关的驱动力才这么快闪到他面前的。
常鸣定了定神，金晓拜托他送信的时候，没跟他说送到什么人手上，说只要送到位置就可以。
他掏出信，老太婆鹰爪般的手在他面前一晃，瞬间就把信夺了过去，看见信封上的字迹，眉头一皱。
这地方太诡异了，常鸣没打算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向老太婆点了点头，说：“我就是来送信的，既然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老太太尖声道：“慢着！”
她抬起头来，不客气地指使道：“你在这里等着，我把信送上去！”
常鸣从来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而且他只是来送信的，跟这里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留下来听这老太婆呼呼喝喝？
他冷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情，恐怕不能久呆了。信已经送到，那我就走了。”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老太婆厉喝一声：“你给我站住！”
她所坐的椅子在轨道上滑动时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速度奇快无比，瞬间又到了他的背后，伸手就抓向他的衣服！
常鸣冷笑一声，好像知道她这一抓一样，毫不犹豫地向前一冲。老太婆的手连续变幻了几次手势，常鸣都好像有所预料一样闪开。几次闪动之后，他已经到了门口，眼看着就要走出去！
老太婆也是一声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的手在椅子扶手上啪啪啪按了几下，好几个机关陷阱在常鸣脚下被弹了起来，有的是夹子、有的是钢爪，足足有三四个！同时，门边的墙壁上也翻出机括，几缕烟雾无声无息地从墙壁上的小孔里透出来，轻柔地喷向常鸣的面孔。
一瞬间，常鸣的周围就危机重重，随时要把他陷进去！
常鸣撇了撇嘴：“雕虫小计……”
一架机关傀儡猛地出现在他身边，一只手臂把他拦腰抱起，两只脚咚咚两声，就把地板踩得稀烂！
所有的陷阱全部被破坏，地板上的轨道也变得歪七扭八，老太婆的椅子被卡在远处，根本就没办法再过来。
常鸣回头嘲道：“陷阱什么的都是用来阴人的，用来正面作战？你老糊涂了吧！”
下一刻，他已经走出房子，机关傀儡也消失在他身边！
妈的，真是晦气，来送个信，都碰见这种不讲理的人！
常鸣心里觉得非常不爽。他其实对这里有点好奇，主要是好奇金晓的来历。如果对方好声好气地请他留下来，他说不定也就顺势留下来看个究竟了。但是这老太婆这么不讲理，他凭什么要听她的？
常鸣回头看了一眼，很有点郁闷地离开了。
他的身后，那个老太婆紧紧地盯着门口的一片狼藉，整个人都呆住了。
几个人同时出现在她背后，一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婆呆然道：“有个人来送信，然后……”
这老太婆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不过他们这里又不是服务机构，脾气好不好根本没人关心，所以一直以来也就任由她这样。大家的想法是，只要我们自己的人不吃亏就行了，人家吃点亏算什么？
这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但说到机关陷阱可是一把好手，挽翠街一号的一楼被她装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陷阱房，谁进来也讨不了好！
听完老太婆讲的全过程，几个人一起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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