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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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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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绿水,后会有期!”这邪道从袖中挚出一块长方形玉牌,大约两尺来高,四寸来宽,上面浅浅雕刻着灵文符箓。

钱逸群以为这道人故意心口不一,手里拿出了杀器,连忙侧身相对,掐起指诀,准备对抗。

邪道却突然将那玉牌从中掰开。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玉牌断裂出喷出一股蓝色光点,转眼间笼罩那道人全身,好似星云运转,好似光练缭绕,就连那两块碎玉也一并化成光尘参与进来。

钱逸群心中一动,连忙喝道:“鼠辈敢留名否!”

“茅山黄元霸!有种来找我!”邪道身形渐渐凝聚,最终变作一个光球,如流星一般迅疾飞往西方去了。

钱逸群见他化光而去,心中暗骂:这坑货竟然还随身带着回程符啊!早知道刚才应该轰一炮,看看能不能打断。不过再一想,就算自己诵读得再快,小雷光咒也有十五句六十个字,怎么也追不上的。这才打散胸中遗憾。

阿牛缓步走了过来,微微有些瘸。他手揉腰胯,道:“这人好生厉害,差点吃了他的亏。”

钱逸群仍有一股郁结之气横亘胸中,冷冷道:“等rì后学好了本事,咱们就杀上茅山,干翻他!”

“为什么要等rì后?”阿牛一脸迷茫,“要杀他现在就走啊,等学好了本事不就是恃强凌弱了么?”

钱逸群一噎,暗道:这世道不就是恃强凌弱、以众欺寡么?今天这仗我赢得侥幸,哪有贸然冲人老窝的道理?汗,我在这里跟个半傻子说什么?

钱逸群上前捡起了西河剑,撕去剑身上的符纸。

那符纸迎风而焚,化作灰灰。

钱逸群又扫了一眼竹林幽径的出口,悄无一人。他信步走到师父面前,双膝着地,叩首拜道:“让师父受惊了。”

木道人抬眼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仍旧是端坐如钟,不动不摇,好似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他站起身,手里摇了摇藏经阁的钥匙,信步往外走去。

钱逸群一愣:是了,师父这是该干嘛干嘛的意思,刚才那事就算过去了。只是不知道那个文公子是不是还在山上,且带了宝剑上去,如果还在,便一剑了账。此刻怒气渐消,钱逸群又想道:不知道这个文公子跟文蕴和是什么关系,若是兄弟的话……一念及此,不由踟蹰。

文蕴和与他也是旧相识,又帮忙办妥了联宗续谱的事。自己答应人家三件事,一件都还没办就要杀他兄弟,于人情上来说颇为不妥。不过那厮纵容门客杀无辜之人,还嫁祸自己头上,若是不杀他实在天理不容!

钱逸群跟师父出了竹林幽径,山上的人已经全都散了。这些人都是拿了银子来凑热闹的,平rì有个灾病丧事还要来找上真观的道士帮忙,故而也不愿得罪太甚。真正有为蔡家抱不平的,也都往县衙告状去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钱逸群走在山道上,却见穹窿山依旧如昔,地上的足迹蹄印很快便会被一场秋冬的雨雪消弭无形。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副天地广阔的画卷,心中空旷。

马蹄声敲响了山地上的碎石,也让钱逸群警觉地手握剑柄,转身相对。

“少爷救我……”一匹没有骑手的驽马出现在钱逸群视野之中,传来了钱卫的声音。

钱逸群连忙上前,将钱卫扶了下来。

钱卫见到钱逸群,心中一松,显出身形,背上却有一片血迹。

第十九章父女相见

》这马虽然跑得不快,却比钱逸群那匹慢得有限,两人差距并不是很大。只是钱卫赶到山门,正巧碰到一团人从山上下来,各个都是鲜衣怒马,非富即贵。

而且当头的那位公子哥,钱卫昨rì刚见过。正是他们杀了蔡家夫妇,也正是他们带人上山捣乱,将一切罪责赖在少爷头上。

“咦,哪里来的马?”那群人中有人惊疑道。

“不管它。咱们快些回家。”当头那公子哥脸色煞白,好像在山上受了什么惊吓,脖子僵直,连头都不敢回。

钱卫看出这帮人中没一个能发现自己,不由摸了摸腰间的牛耳尖刀。他原本是个只敢将暴力倾泻在无辜女性身上的懦夫,一言咒却给了他直起胸膛的勇气,更别说这些rì子里培养出的正气,让他兴起了在众人环绕之中暗杀带头公子的凶念。

钱卫放松缰绳,轻轻拉着马头跟了上去,不让人发现。

“咦,这马怎么跟上来了?”又有人叫道。

“不管不管,快些回家。”公子哥虽然叫得狠,却不敢让马跑起来,看来也是个银样镴枪头,只会坐在马上却不会骑。

其他人也没心思玩笑,护着少爷往城里跑去。

钱卫轻轻夹了夹马腹,让马小跑起来,挤到公子哥身边,缓缓抽出了牛耳尖刀。这百媚图上来的隐身神通颇有威能,能让身上的衣物、携带的包袱一并隐形,只是手中的兵器若是离开躯干远了,便会显现出来。

钱卫这拔刀一刺,在后面侍卫眼中却像是凭空出现了一柄牛耳尖刀,真是惊惧非常。

那公子哥也是突生恐惧,侧身一躲,却还是被刺中了后腰,哇呀呀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钱卫知道自己这一刺刺得浅了,怕是难伤他性命,当下将尖刀随手一扔,催马快跑。后面的随从自然不能放任他离去,有个胆大的已经抽出弓箭,朝那无人的马背上shè了出去。

若说起来这人的箭法并不高明,马匹跑动时更是难以瞄准,只是他运气极好,一箭正中钱卫肩膀。

钱卫怕这箭杆显形暴露自己,也顾不上疼痛,背手硬扯出箭镞。箭簇都是三棱带着倒钩的,这么一扯,皮肉又被撕裂了一大块,几乎痛得他昏死过去。总算凭着一口硬气,钱卫纵马跳入两旁的地里,远远遁走。

那边也没有追,围了一圈将那公子哥救了起来,生怕自己的金主出事。带头公子捂着后腰,整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倒不是受伤过重,而是吓得魂不守舍。他心跳如擂,暗恼道:我只当那些异人没甚了不得,谁知竟然厉害如斯,可恶可恶!今rì我若不死,定要将你钱逸群挫骨扬灰!

他虽然不知是谁刺杀他的,却将帽子扣到了钱逸群头上,越发气恼攻心。

“文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去疗伤吧。”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清客策马上来,“此处不宜久留啊。”

原来这带头的正是文公子文光祖,他捂着腰勉强上马,气急道:“速速回去。”他之前在山上听说自己手下剑术第一的唐斩竟被人杀了,已经吓得肝胆俱裂,匆匆逃下山。只求马先生请来的那道士能支持久些,生怕钱逸群追来。

那文士似乎看出了文公子的心思,安慰道:“我那方外之友是茅山正宗,又蒙公子赐了山水符,杀一个钱逸群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恐怕现在已经在下山路上了,倒是公子的伤势要紧。”

文公子觉得周身发冷,连连点头,嘴唇哆嗦,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让人牵了马快跑。

钱卫在田里绕了好大一个圈子,背上流血不止,意识渐渐模糊,只凭着一口执念纵马上山,见到钱逸群的时候已经是双眼模糊,行将毙命了。

钱逸群托着钱卫的后背,手上也感觉到了这血汩汩流出。

中行悦对这最是敏感,生怕这魅灵归图,自己又要受折磨。他连忙叫道:“钱公子,快用天命丹!眼下只有拼一拼了。”

钱逸群暗道:这天命丹终究是保不住了……一咬牙,背起钱卫便往竹林幽径跑去。这条路他走得熟了,再不复当rì一脚深一脚浅的步履维艰,颇有如履平地的畅快感。钱卫本身就瘦削,流了这么多血之后更是轻了许多,恐怕连一百斤都没了。

穿过这一里来长的竹林幽径,钱逸群总算看到了阿牛师兄,连忙让他接手,自己去竹箧里翻出了天命丹。

阿牛将钱卫放在木板上,转身去灶台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啪地糊在箭创上,倒是将血止住了。

钱逸群取出丹气氤氲的灵丹,放在钱卫嘴边,心情沉重道:“是死是活,就在此丹了。”

钱卫已经没了血色,嘴唇翕张,气若游丝,断断续续道:“只恨、还未报答少爷……”

钱逸群捏开钱卫的下巴,将天命丹塞了进去。

这丹药入口即化,钱卫只是喉头一动便咽了下去。他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却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只听见少爷说:“他睡着了,大约没事了。”虽然很想亲口感谢少爷,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

“爹爹,你也要来了么?”一个悲戚的女声突然在钱卫耳边响起。

“秀娘?”钱卫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一片昏暗之中,一个全身白衣,身后背剑的女子站在钱卫面前,满脸凄苦之色,身上发出淡淡的白毫。

钱卫打量着这女子的眼眉,无一处不是分外熟悉,正是自己苦命的女儿。他不禁泪如雨下,颤声道:“女儿又来看爹爹了么?”这些rì子他总是梦见女儿,故而以为现在又是做梦。

“爹爹,今朝是你来看女儿。”卫秀娘轻轻抬手抹了抹眼泪,“想来这就是我们的命呀。”

钱卫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道:“无论谁看谁,我们父女俩总算又团聚了……”他刚想上前拉住女儿的手细看,突然腰间一紧,一道白练将他牢牢拴住。他顺着这白练看去,那一头却是拴在自己的身体上,躺在黑色幕布之下的虚空中。

“我果然已经成鬼了么?”钱卫扯了扯这白练,纹丝不动。

“爹爹……”秀娘哭道,“怎地爹爹也做了这缚灵鬼?我们父女怎地就如此命薄,死也不得安宁。”原来这卫秀娘当然被张文晋奸杀,心中怨恨无比,不能进入阴界,成了个地缚灵,也便是人们常说的孤魂野鬼。

停留在阳界的阴鬼可是十分罕见的。戴世铭用寻鬼司南发现她之后,如获至宝,用自家的鬼念术取了命主骨,将她度鬼成灵,缚在佩剑上。如此一来,戴世铭只需要心念便能驱动飞剑,将自己的剑术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在那rì与钱逸群的大战中占足了便宜。

“姓戴那恶贼死后,我便只能困守在这剑中,永生永世受这禁锢之苦。”卫秀娘哭泣道,“谁想爹爹也落得如此……”说着,悲恸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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