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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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觞-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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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因学识广博被当今镇帝钦赐名为“渊”的太常卿大人,一直都是个谜一样的人物。尽管执掌朝廷礼乐祭祀的重任,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容。一切事务都交由他旗下六署: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太医来打理,而他仿佛完全置身事外,甚至连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有人知晓。

唯一了解他的途径,就是他所制造出来的九幽蛊,据说是镇帝为了迫使一些钦犯招供认罪而用。

然而此蛊的厉害多数人也只是耳闻,未见其实,叶浅斟不禁问道:“这消息从何而来,当真可靠?”

“应该没问题,”季寻芳说着,眼中忽而闪现出某种柔软的意味,“是……霜晨姑娘告诉我的。”

“难怪这么快就打探到了消息,原来是佳人有约。”叶浅斟微微一笑,“不过你就这么相信她?这可是她主人的秘密,怎会如此轻易告诉给你一个外人?”

“因为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同伴,她很在乎他,这个人就是景丹屏。”季寻芳道。

“景……”提到这个名字,叶浅斟喉咙仿佛被什么哽咽住了,带着一丝焦虑,“他怎么了?”

“他回到相府找不到他的妻子,就去质问相国。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他不愿完成任务的时候,相国便扣押他的妻子相要挟。”季寻芳微微一叹,“霜晨说这一招比用九幽蛊胁迫他更为管用。”

叶浅斟听后,一丝复杂的情愫自眼中一闪而过,“结果呢?”

“相国没有挟持他的妻子,自然震怒,便把他幽禁起来,他却还是执意要见他的妻子。”

“蠢货!”叶浅斟忽而愤然道,“像他这么没用的下属,相国绝不会留着浪费粮食!”

“所以霜晨才把整件事告诉给我,她希望馆主能出手救出景丹屏。”

叶浅斟瞬间一个闪念,“尽快放出消息,说竺花陌此刻正身陷‘桴浮馆’,受尽折磨。”

季寻芳目色清亮,恍然道:“这样一来,景丹屏便不会再归罪于相国,而是把矛头指向馆主。而相国也不会再为难他,毕竟还要利用他来刺杀馆主,如此一来馆主便是救了他。会去搭救自己的敌人,相国一定想不到馆主会是这样的人。”

“怎样的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叶浅斟冷笑道,“别忘了他可是要来杀我的,难道我会坐以待毙吗?我不让他死在相国手上只是因为还有的玩,仅此而已。”

季寻芳垂头微笑,对于叶浅斟的言不由衷他早已习惯,便顺水推舟,“这场游戏一定好玩,如若馆主不嫌弃,属下愿陪你一同玩个痛快。”

“好,”叶浅斟抬起一只手搭在季寻芳肩上,目色愉悦道,“看在你如此捧场,我这就带你去宣歌,玩一把大的。”

……

“我可怜的,幼稚的弟弟……”太子弘发出最后一声叹息,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卫队便倾巢而出,转瞬包围了与太子相向而立的遥王。

太子府春光明媚的庭院里刹那间杀机四伏。

白衣玉带的遥王桑目色平静如水,目光始终停留在太子身上,对于四周虎视眈眈的侍卫却无动于衷。

“大哥……”遥王语中带着分萧索,“我如何也想象不到你我之间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大哥从小以来的庇护,我也一直把你视为父王之外最亲的人,以为这份兄弟之情会伴随我们一生一世,可原来竟是这样的短暂……”

太子弘听了这话,脸色也有些黯然,浓眉微蹙,叹息,“小的时候无法预料将来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可能再用那时的标准处事,有些事纵使是兄弟也不能退让分毫。无论你怎样看待我这个大哥,这份兄弟情义到此也必须终结了。”

遥王低垂了目光,仿佛在凭吊这“兄弟”二字,良久缓缓抬头,眼里已不再迟疑,“我承认我的幼稚,但却也不会幼稚到坐以待毙。大哥,请允许我依旧这样称呼你,做弟弟的不得不以下犯上了……”

话音一落,一枚照明弹冲天而起,耀眼地绽放于空中,却生生冲破了兄弟的情网。

“你的人马在进入宣歌百里之外便已然被包围了,指望他们破城而入恐怕会叫你失望的。”太子弘微微冷笑道。

遥王桑却不为所动,低声从容道:“这信号不是放给他们的。”

说话间,一个身影蓦然走进人群,在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如入无人之境。

紫袍轻荡,脸上带着凛然霸气,叶浅斟来到遥王身边,看着太子弘道:“难道只有你可以用这包围的伎俩,我就不可以吗?”

“什么?”太子弘不禁低呼,看着对面凭空出现的人,大感意外。

“遥王带来的兵将并非遥国的全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我想太子应该明白。”叶浅斟说着转而看向遥王,“寻芳带队,看到信号,攻破宣歌半个时辰够了。”

遥王眼中有淡淡的笑意,“迎接他进城的任务,我可以交给你吗?”

“知道你急着见你父王,反正你在这里也是碍手碍脚,”叶浅斟不耐烦道,“赶紧走吧。”

太子一听遥王要走,便一声令下吩咐所有侍卫一齐扑杀。然而遥王的反应却让他大惊失色,只一个闪身的功夫,整个人已然从人群的间隙里穿梭而出,铺天盖地的兵刃居然无法伤到他分毫。

正如叶浅斟了无踪迹的前来,遥王也如此恣意无忌的离去。

太子从不知道弟弟有如此身手,正如遥王预料不到会有手足相残的一天。他这时才明白为什么遥王敢只身一人前来太子府,这并不是他的幼稚,相反真正幼稚的,可能是自己……

在侍卫的护持下,太子弘退到一边的高台上综观全局。而台下,竟仿佛是叶浅斟一个人的战场。

只折断一根花枝拈在指间,便如同握着一把绝世宝剑,所到之处剑气四溢。冲过来的侍卫仿佛被编织进细密的剑网中,身上顷刻间多出无数道剑伤,惨叫着倒地,然而却都未伤及到要害。

叶浅斟翻身落地,花枝一转横在胸前,上面的花瓣竟然一片未落。

太子的脸色已然煞白,看着叶浅斟悠然自如的招式,只感到胸腔里的气息冰凉。那剑,便是传闻中的“回风剑”;那人,便是清都山人门下四大弟子之一“恒剑回风”叶浅斟……

然而太子弘依旧独立于高台,看着叶浅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并没有逃走的意思,仿佛在等待最后的机会。

果不出他所料,一抹清幽的笛声从天边传来,带着极强的穿透力瞬间传遍整个太子府,居然使得周遭波动的空气片刻凝滞起来。而就在这凝滞的一瞬,叶浅斟的视线蓦然一暗,便在恍惚中失去了知觉……

几乎在同时,马背上即将率队攻破太子军进入宣歌城的季寻芳,忽而感到一股强势的气息朝身边涌来。转眼间看到另一匹马踱步而来,马上的人身着藏青色长袍,头戴垂纱斗笠,垂纱遮住了容貌。

季寻芳惊异地看着来人。

太子军和桴浮军在城门下厮杀正酣,烽烟四起,遮天蔽日,阴霾中的惨叫声混同飞溅的血水更加重了人心的震颤。为了缩小杀戮的范围,季寻芳唯有速战速决,半个时辰攻破宣歌对于他来说的确不是难事,然而这个神秘人的出现却使得整个计划横生变故……

宣歌太常府。

昏暗的斗室内,熹微的天光映进绘有暗花的窗纸。叶浅斟在朦胧中逐渐清醒,却顿感头痛欲裂,挣扎着微微睁开眼。

空气中混杂着气味幽魅的迷香,他才意识到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而双臂也已经被锁扣横向吊在墙壁上,冰冷潮湿的墙壁让脊背上的血液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隐约中有两个人影,一个在他身边注视着他,另一个则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身边的人见他睁了眼,低声开口道:“大人,他醒了。”

那声音温婉纤柔,叶浅斟不禁扭头看过去,竟然是个只有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长相恬美而素雅,眼中的光芒纯澈明亮,身上隐隐散发着清幽的茉莉香。然而就在她手里,一支长笛赫然在目,叶浅斟瞬时眉间一凝,想到了在太子府让他陷入昏迷的笛声。

窗前的人随即转身,叶浅斟猛然一怔,在如此晦暗的房间里居然还戴着一顶垂纱的斗笠……

他缓缓朝他走来,长袍及地,显出挺拔而清癯的身形,一种无以名状的逼人气势仿佛使周围的空气都避而远之。

叶浅斟有瞬间的窒息感,凝眉,“你们是钧天相国派来的,‘锦瑟坊’的人?”

“何出此言?”斗笠下传出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声。

“只有那些人才会用乐器玩这种迷人的把戏,他们已经用这种手段暗杀了遥王身边数十近臣,”叶浅斟一瞬不瞬盯着斗笠人,“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你说对了一半,”那声音微微含笑,“只是以‘锦瑟坊’那些人的实力却不足以把你算计到,你说呢?”

叶浅斟目色一变,没错,如若不是这样,他早已和那数十人一样是个死人了。

“的确是钧天相国托我前来保住太子的性命,然而我并非‘锦瑟坊’之人。”斗笠人坦言道。

叶浅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上心头,仅凭那少女的笛声就足以将他迷倒,而她口中又叫这斗笠人做“大人”,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位是太常渊大人。”身旁的少女忽然轻声说道。

叶浅斟着实一惊,他讶然望着负手而立的斗笠人,喃喃念道,“太常……渊……”

这个传说中神一般扑朔迷离的人物,竟然如此现身在他面前!以一种成竹在胸的姿态俯视着他,仿佛洞穿了他的内心,让他的一切思绪都无所遁形,昭然若揭。

“你把我抓来究竟要做什么?”叶浅斟屏息沉声道。

“你不用紧张,我并不打算把你怎样,只是不愿看到太子在这个时候被你废掉。”太常渊语气平缓,“虽说是钧天相国托我前来,可我却觉得我这一来与其说是在帮太子,倒不如说是在帮遥王。所以,你无须对我怀有敌意。”

“帮遥王?”叶浅斟一怔,目中闪出警惕的光,“愿闻其详。”

“遥王如果在这个时候挟持了太子,即使镇压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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