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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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无忧-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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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策马在河水中行走了一段,至分流之处,本应向左,却一转向右,之后上岸走了一段,到另一段河水时再度入水,回到正确的方向。

到中午时,二人才驻马河边,停下休息,易兰台自马上取下乾粮与水囊,这顿午餐虽可充饥,却委实算不得丰富。赵清商笑道:“这么吃可不好,我去打点东西。”说著一跃而起,易兰台甚至来不及拦阻。

他摇头笑了笑,自去拾些干柴,不料他柴还未拾完,赵清商已拎了七八只野兔,用腰带绑在一起,喜滋滋地跑回来,兴头十足地道:“今儿运气真好,刚出去就遇见一大群野兔,向前跑得飞快,连人都不看,我想这机会难得,就多抓了几只回来。”

易兰台听了不由好笑:“赵姑娘,这都是活物,无法保存长久的。”

赵清商一怔,一双眼眸瞬间瞪圆:“哎呀,我怎么忘了!”

于是两人又七手八脚地把腰带解开,那些野兔本是赵清商用石块打晕的,大部分并没有死。赵清商只留下一只,其他的都放走了。她在河边把野兔洗剥乾净,从包裹里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原来里面装的是盐巴和香料,这才在火上慢慢烘烤起来。

待到野兔烤熟,她又从马上摘下一个皮囊,笑道:“我从客栈老板那里要的,他说这种酒叫‘下马刀’,当地最有名的。”

易兰台笑道:“赵姑娘真好心思。”就在这时,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极不高兴地叫道:“你们两个,太也不像话!”

饮马河水湍急,一个西域老者牵著一匹高头大马站在对岸,一把大胡子高高翘起,一条黄金腰带日光下闪烁不定,正是追风刃。

也正因这河水声响极大,易赵二人方才又聚精会神,因此三人之间虽然距离颇近,却并未注意到他。两人一怔,真没想到追风刃竟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只听追风刃大声道:“我这匹马是大宛名驹,走遍西域想找这么一匹都不容易,你们倒好,为了几十两银子就把它卖了!”他的大胡子上下抖动,“几十两?呸!我这匹马一千两银子也买不到!”

赵清商笑道:“前辈,你这匹马,不是送了我们吗?”

追风刃怒道:“明珠投暗,明珠投暗!早知你们会卖给那些任事不懂的狗屁商人,我宁可自己留著!”

赵清商笑道:“是是是,我们错了,这里有美酒佳肴,就当我们道歉了,前辈要不要过来一叙?”

追风刃“哼”了一声,翻身上马,饮马河此处河道不比先前,泅渡不易,然而那匹马轻轻松松便渡了过来,果然不愧追风刃方才一赞。

前两日这三人还是生死相对的大敌,如今一同围坐火旁,倒又似熟识的朋友一般。追风刃喝了一口下马刀,嫌弃不好,取了自己带的酒来。自己先喝了一口,又将皮囊递给易兰台:“这是西域第一等的葡萄酒,不比罗天堡那个天一阁的酒差,算你小子命好。”

易兰台一笑接过:“多谢。”拿起皮囊喝了一口,果然滋味甜美醇厚,是难得的佳酿。他顺手将皮囊递与下首的赵清商,忽地省悟到不对,她毕竟是个女子,怎能把自己刚喝过酒的皮囊递与她?但赵清商并未介意,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酒,不过我的酒也不差。”

追风刃本是西域人,没有中原的礼教之防,不留意这些小节,一掀大胡子道:“我这酒足足花了五十两银子,你那不过是乡野粗酿罢了!”

赵清商道:“前辈这话不对,喝著好就是好酒,和价钱有何关系?”

她虽是直言相驳,但占了这张脸便宜,看上去总是笑嘻嘻的,追风刃倒也不发火,只道:“你们那酒,我喝著可也不高兴!”

易兰台听两人一来一往,忍住笑意,掰一只兔腿递过:“请用。”

追风刃咬了一口,倒还满意:“嗯,这个烤得还算不错。”

赵清商笑道:“多谢前辈夸奖。”

追风刃喝酒吃肉,不亦快哉。看他情绪正好,赵清商行若无事地笑道:“老爷子,您怎么又找过来了?”

这才是她最终要问的事情,追风刃放下皮囊,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为这件事操心。本来你们躲过飞刀,我就不该追你们两个晚辈。”

赵清商听到“晚辈”一词,不由好笑,要知易兰台在兵器谱上的排名远在追风刃之上。但此刻自然不能说出,只能恭恭敬敬地听著。

追风刃又道:“但我欠了一个人一件事,老实说,这个人,我实在有些怕他,因此又不得不来找你们。真要是找不到,倒也罢了,偏偏在那家客店里又看到了我的马,我总不成装作看不到,只得追上来。”

他问道:“谁遮掩的来路?”

易兰台道:“这是在下所为。”

追风刃道:“这一路掩饰得倒也够巧,今天要是换成第二个人,也未必能找到你。那天雨里,我看你眼力经验都是一等一,可内力却差得一塌糊涂。你这小子,真是个奇怪角色。闹不清燕岭三卫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说著,他自己摇了摇头。

易兰台苦笑:“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

追风刃看怪物似的看著他:“你自己也不知道?”他抓抓头皮,“奇哉怪也!”又大口喝了一口酒,“唉……这件事,我倒是该怎么办呢?”

易兰台道:“想必您也知晓,燕岭三卫找的只是我一人,您自可采取各种手段,但这一切与赵姑娘并无关系。”

赵清商却笑道:“追风刃三个字响彻西域,兵器谱上排名第九,那是何等声名?就算是当年的江北陈碧树,您也未曾说过一个怕字。您说这话,我可不信。”

追风刃大声叹气,一把大胡子也随之上下抖动:“陈碧树曾经败我,我是心服口服。可是你们哪里知道,陈碧树也是死在那个人手上!”

这下两人皆是一惊,陈碧树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五,十三把飞刀名动江北,是一等一的飘逸人物,他在两年前去世,震动江湖,死因却一直成谜,赵清商不由问道:“此人如此了得,不知是兵器谱上哪一位高人?”

追风刃喝了一大口酒:“他早年因为一些事,未入兵器谱。但照我看,兵器谱上这些人通通不如他。唉,也许只有今年新选出来那个易兰台还可和他拼一拼,我是拼不过了!”

易兰台淡淡一笑,却不多言。

一时酒尽肉空,追风刃意犹未尽。赵清商道:“真对不住,先前我倒是捉了七八只野物,因不知前辈要来,只留了这一只。”

追风刃瞪眼道:“放了?”他忽然坐直身体,“你怎么捉了这么多?”

赵清商不解其意,道:“许多野兔聚在一起,我当时就多捉了几只……”刚说到这里,忽听远方一阵风声呼啸,又一群野兔飞奔著跑来,再往后看,居然是一大群黄羊,烟尘滚滚,挟风而过。

追风刃霍然起身:“快走!”说罢牵过自己的大宛良驹,翻身上马,又转头叫道:“你们两个发什么呆!赶快上马,这是要闹狼灾!”

这下易兰台也不由大惊,少年时他虽在北疆除过三个狼群,但狼群与狼灾可大为不同。他急忙道:“赵姑娘,上马,快走!”

赵清商虽不解狼灾何意,却也看出事情非同寻常,也急忙上马。谁承想三骑刚跑了几步,跑在最前方的大宛马前蹄一弯,竟然跪了下来。

追风刃急忙下马查看,这一看之下不由得破口大骂,“让你们胡乱卖我的宝马!这挂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赵清商把马卖出之后,那骡马商人便把这匹马牵去重新挂掌,不料有一只蹄铁没有处理好,先前还不显,如今跑得远了,又忽然发力,那匹马一只前蹄渗出点点鲜血,眼见已是瘸了。

追风刃又待再骂,易兰台却不容他再说,喝道:“上我的马!”说罢伸手去拉追风刃,他这一拉自然无甚气力可言,但追风刃立时醒悟过来,此时实是容不得耽搁,纵身一跃坐到了易兰台身后。

那匹大宛马身上少了一个人的重量,勉强还跟得上来。此刻赵清商所乘坐骑跑在最前方,却听得后方隐隐有雷声滚滚,忍不住要回头。

易兰台叫道:“别回头!”声音很是急迫。赵清商一咬牙,只当身后声音全不存在,用力催马前行。

易兰台与追风刃两人亦是未曾回首,只听身后雷声渐近,空气中隐隐多了一种腥气。易兰台大声道:“这附近可有高大树木或者其他什么所在可以躲避?”

此处旷野一望无际,赵清商不敢放松缰绳,一边观察周边地形,一边道:“大树附近没有,但我记得东北处断崖上有个山洞。”

此刻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易兰台用力打马:“快走!”

北方的大草原上,一朵朵弓箭形的白云在天空中飞快地流动。饮马河水奔流不息,三匹马在草原上拼命奔驰,汗水顺著马脖子流下来。在他们身前身后则是大批的黄羊野马,夹带著一阵阵的劲风呼啸。

先前被赵清商捉到的野兔是草原上最机警的动物,因此跑得也最快。可也因这分机警,反被赵清商捉到,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做人也是一般,到底是聪明一些还是不聪明的好?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赵清商喃喃念著苏东坡的诗句,她不敢回头,然而这种夹杂著恐惧的好奇却让人最难抵挡。她一面驾驭马匹,一面有意胡思乱想,但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向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最先注意到的却是身后易兰台那匹马,原来这匹马本非什么宝马良驹,跑了这许久,加上上面又坐了两个人,马儿终于也经受不住,眼见速度渐慢,就要落了下来。

赵清商一惊,放缓缰绳,两马并辔。她一手握住缰绳,一手从鞍上摘下一条绳索:“易公子,这里来!”扬手一抖,绳索如同五花利箭,呼啦啦直飞出去,恰缠在易兰台腰间,随后向前一带。

易兰台知她心中所想,便即放开缰绳,双脚也离开马镫,只觉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身子直飞起来,坐到了赵清商所在那匹马上。

这一手著实漂亮,追风刃独自驾马,看得分明,忍不住便喝道:“好!”此刻他一人在马上,速度便也加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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