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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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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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萃轻轻推门而入,绕过隔屏黄帘,陆寄风与迦逻才看见那躺在榻上的男子,他双目闭着,瘦成了一副枯骨,脸颊整个凹陷了下去,除了胸间还有微弱的呼吸之外,完全是一副干尸的样子,十分可怕。

迦逻走上前去,对他看了一眼,才抬起头望向陆寄风,道:「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陆寄风道:「他从前不是这样,而是为了保护若紫,被舞玄姬的手下害的。」

云萃声音哽咽,道:「唉,这十年来,我找了无数的名医或武林高手,诊断封兄的情况,他断了的脉、毁了的内脏,都一一给治好了,但却总是不醒,只能进些汤水,毫无起色。」

陆寄风想起他从前的丰姿潇洒,不由得心中恻然。

云萃又道:「除了有十个人专门服侍他的起坐之外,我还让人天天为他操琴,以养其气,但愿兄长复元之时,灵性如初。」

陆寄风拾起封秋华细如枯柴的手臂,轻按了按他的经脉,果然像云萃说的那样,身体内所断的骨骼经脉都被细细地接好了,但是却生气全无,像是一尊活死人。

陆寄风沉吟了一会儿,想起在独孤冢中,曾有几颗回生精落入花房的地洞中,被当成花种的牺牲者给服下了,而伸出手抓住姥姥的脚,不知道回生精是不是有让人回复生气的功用。

陆寄风问迦逻道:「这样的身体,回生精能救得好吗?」

迦逻道:「回生精专门复人生气,应该可以的,你快试试。」

云萃一听,大喜过望,道:「有这样的妙药?太好了。」

陆寄风伸手正要取怀里的回生精,伸手一摸,却空无一物,脸上不由得出现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迦逻问道。

陆寄风道:「回生精不见了!」

「什么?」迦逻一愣。

陆寄风翻遍了全身,就是找不到那小小玉匣,登时作不得声。

难道是掉在半路之上?或是被人所偷?如果是被人偷取,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身上取走此物?

迦逻急问道:「怎么会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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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陆寄风努力回想,实在想不起是何时失落的,难道会是手脚被捆之时,舞玄姬顺手取回的?

陆寄风越想越有可能,除了舞玄姬之外,应该也没有别人知道此物妙用。

陆寄风道:「大概是与舞玄姬过招时,被拿去了。不过不要紧,我再试试别的法子。」

他取下挂在壁上的剑,在指上刺出了一点鲜血,撬开封秋华的口滴血入内,然后轻轻扶起他有若尸骸的身体,让他端坐起来。这十年中,云萃对他果然照顾的细心无比,随时有仆侍为封秋华翻动身体,或是为他动动手脚,伸展筋骨,因此他虽卧床多年,全身骨节都还十分柔软,并未僵化。

陆寄风将他身子扶坐之后,双掌抵着背后的风门、天宗等|穴,将真气顺着足太阳经、手太阳经传入,推送自己的天婴血气,却发现自己的真气和以往不同,似乎有些驳杂不纯,还带着一股寒气,陆寄风不禁一怔,放慢了推送真气的速度,这股突来的阴气,难道是因为自己接受过云若紫的元功,所以才会改变了体质?

但是他也察觉出自己的血气进入封秋华体内之后,死气沉沉的经脉都渐渐流转了起来,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太阳经游走,至足三阳经;足太阴经等诸经脉,一一贯通天柱、风门、肺俞、承山、风池、肩井、环跳等遍身|穴道,所过之处,五脏六腑隐隐然出现微弱的一丝生气。

陆寄风专心一致地以自身功力为封秋华行气,真气在封秋华体内走了三遍,才收功而起,一旁的云萃和迦逻都关心地看着他,迦逻问道:

「陆大哥,你耗了这么多真气,你……还好吧?」

陆寄风道:「这没什么。」

他回头看封秋华的气色,青白的脸上果然有了一点点血气,令他大感欣慰。

他这样以自身真气传送到病人体内,得耗去一般人数年所修的内力,一直以来,看过封秋华的武林之人也不是没想过这种法子,但是谁肯牺牲内力救人?因此封秋华竟不见起色。

云萃见了,更是感激涕零,道:「陆寄风,你这样救他,牺牲也太大了……」

陆寄风道:「云老爷,您不必为我担心,我修炼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得多,牺牲几年的功力给封伯伯,很快就可以练回来的。封伯伯体内太虚弱,不能承受太多我的血气,明日我再给他行一遍功,几日下来,应该可以改善。」

云萃喜出望外,不停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兄长还有救,难怪若紫要我把他带来……唉!」

想起云若紫死得这么突然,而且还是在与陆寄风相逢后就死去,云萃又感到一阵悲痛。失去女儿之悲,与结义兄长重生之喜同时降临,一时之间倒令他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了。

夜里,陆寄风与迦逻独处时,才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名字不可以随便说出去吗?怎么今天你就说了?」

迦逻道:「我高兴说就说,要你管得?」

陆寄风道:「你以前说名字被知道了,你娘就保不住你,原来只是在骗我?」

迦逻望着陆寄风一会儿,眼中隐隐有一丝怨意,转过了脸道:「我是阴魄所生,不算是个完全的人,若是有法力高过我娘的妖或鬼,也会收魂大法,知道了我的本名,就能[WWW。WΓsHU。COM]将我的魂给摄去,甚至给化了。」

陆寄风一听,大吃一惊,道:「那……那你还说出去……?」

迦逻道:「反正我也不怕了。」

陆寄风道:「唉!你这么任性可不行。我会告诉云老爷,请他千万不要将你的名字说出去。」

迦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陆寄风又问道:「这有没有办法可解?你娘有没有教你修炼的法子?或许你也修炼法术自保,就可以了。」

迦逻低声道:「我有修了一点点,但是功力还太低,不济事。」

陆寄风道:「不要紧,我会保护着你。」

迦逻道:「真的?你肯保护我?」

陆寄风道:「当然,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

迦逻笑道:「我看天下间,能与你一争高下的,除了司空无之外,就是圣女老人家了,若是你保护我,我就高枕无忧了。」

陆寄风道:「你爹是个修道人,等你爹清醒之后,他或许可以教你些正派的道法武功,让你有自保的能力。」

迦逻轻垂眼睫,有些忧愁地说道:「可是……我有些怕他醒来。」

陆寄风问道:「为什么?」

迦逻道:「他当年不要我娘,也不要我,我怕他见了我之后,不愿相认……」

陆寄风道:「不会的,他是个仁善的好人,见到你不会不认的,你的模样又生得这么好。」

迦逻脸上一红,道:「真的吗?」

陆寄风笑道:「只不过太女儿态了些,你得改改。」

迦逻怔了怔,故意扬起拳头,朝陆寄风脸边虚挥了过去,道:「这样是不是男子气概些?」

陆寄风微微一笑,迦逻也笑了出来,脸上丽色如绽。

陆寄风虽然很想尽快前去平城见弱水道长所说的寇谦之,但是在医治好封秋华之前,也不便离去,便和迦逻暂且在云府住下,每日晨间按时为封秋华行气。

云萃办起云若紫的丧事,陆寄风插不上手,也不愿多问,刻意封闭心绪,以免动心伤悲。

但他还是时常无法完全地静心打坐,往往心烦意乱,不像从前那般能够专注。也许情感是真的无法以理智控制,就算陆寄风不去想,也总是毫无因由地在心底发出悲鸣。

那晚陆寄风勉强入定练功,他感到自己最近修养已不如前,退步甚速,他从未有这样不进反退的经验,自己感到有点可怕,因此便强逼自己专心重练上清含象功第八层,然而却依然心浮气躁,猛然间走岔了真气,登时血气乱窜,犹如毒蛇般逆冲而上。

陆寄风连忙止功,一拳用力地往自己的心口打下,喷出一大口鲜血,才令这股血气的奔势稍止,然后静心压制下冲势,才没有走火入魔,酿成大害。

陆寄风长叹了一声,不再强迫自己入定,起身信步踱至中庭,伸手一招,房内香炉的一缕白烟被他的真气拉了出来,化作一道烟剑,陆寄风一剑斜刺,使出游丝剑法中的起手式:「危危乎,千屻溪」,身随剑走,一路有如行云流水一般,将剑法流畅地演了一遍,他总算明白了什么是「气如游丝,绵绵不绝」,什么是「排山倒海,中心若摧」,什么是「形销魂荡,不知所之」。

直到剑法演毕,陆寄风独立中夜,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失魂地站了许久,才慢慢地走向紫风阁。紫风阁外的一切都既熟悉又陌生,却像是还有云若紫在其中一般。

他似乎听见了云若紫悦耳的声音,一声轻笑荡过水面。陆寄风忍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她房间的大门。

门内空空荡荡,一室幽寂。

陆寄风愣愣地站了好久,才慢慢地走进去,伸手摸着她的屏风,她的几案,信手取起她用过的笔砚,低头看着,突然滚热的眼泪一颗颗落在手背上,溅散了开来。

※※※

经过陆寄风半个月以来的每日行功,封秋华的身体已经渐渐充盈,可以看出往日英俊的轮廓了,但却还是全无神智,只能呼吸,对于外界全无反应,依然是活死人一个。

陆寄风和云萃为此也讨论过了几天,都漫无头绪,陆寄风问道:

「封伯伯心神全失的原因出在哪里,看过他的大夫可有谁说过?」

云萃道:「原因说过了千百种,但是没一种有把握的,最后都说只能等他自己醒过来。」

陆寄风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位老前辈,医术极精,只不过他的脾气暴躁古怪,所以隐居在深山里,难得露面……」

云萃道:「只要他肯出山,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他人在何处?」

陆寄风道:「我若是透露他的所在之处,那就算您把天上的太阳月亮都摘给了他,只怕他也不肯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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