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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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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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道长激动得声音沙哑:「你……你服食了什么异物没有?」

陆寄风不敢骤然回答,慌张地看了看疾风,又看了看灵木。

灵木叹了一口气,将云若紫放在地上,脸若死灰,竟几乎是要哭了出来的样子。

疾风抓着陆寄风的双肩,用力晃了一下:「你怎会服了天婴?你是个凡夫俗子,天婴怎会在你面前现身?是谁教你要服食天婴的?」

陆寄风被他抓住,无法挣脱,只好叫道:「我不知道什么天婴!那怪物要咬若紫,我们砍断了它,它便化为红色的大参,若紫妹妹要我吃了,我……我不知那是什么!」

疾风道长五官都挤在一起,流下了泪,仰首「哈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比哭声还要悲惨难听。

接着疾风一把抓住陆寄风,以手中的剑在他手指上刺出了一个洞,陆寄风一痛,硬是咬着牙不叫出声,他不知疾风想做什么,心中实是怕到了极点。

疾风用力拉着陆寄风,将他拉倒在封秋华身旁,一手撬开封秋华的口,将陆寄风流血的手指放了进去,挤出几滴血在封秋华口中,才放开陆寄风,将封秋华的身子扶起,自己坐在他背后,双掌抵着封秋华的背,专心地运起功来。

陆寄风看着疾风道长以自己的血喂封秋华,又替他运功,看样子是想救活必死无疑的封秋华。这下子陆寄风多日的疑惑瞬间全解开了,但是他却更加茫然,呆呆站在原地,心中乱作一团。

陆寄风想着:「原来我所服的就是天婴,我的身体不知变成什么了,受了伤马上就好,就连死,都可以再活过来……」

他举起手看了看被剑刺入的小伤口,果然只剩下一道疤痕,就连这疤痕也正在迅速地变淡,很快就会看不见了。

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惶怖,似乎自己不再是人类,而是某种怪物。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这样一语不发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疾风道长盘膝打坐在封秋华背后,替他顺了一阵子气,果然察觉出一道生机迅速地流入了只剩一口气的封秋华体内,散向奇经八脉,只是三焦之位都是空荡荡的,生气流不进去。

疾风道长为他行了两遍气,才将依然死人一般的封秋华放在地上,站起了身,不知在想什么。

一会儿,他走向陆寄风,道:「你把服下天婴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跟我说了。」

陆寄风本有些迟疑,转念一想:今日落在他们手中,隐瞒也没有意义,便略加回忆,将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口齿清晰,思绪有条有理,说得疾风与灵木都完全了解前因后果。

第八章 紫芝谁复采

疾风与灵木二人神情凝重地听毕,一听到那红色巨参竟夜夜要咬噬云若紫,云若紫也视之如敌,心中更加肯定被陆寄风误服之物,就是天婴。

天婴兼有至阴与纯阳,不管是遇见妖魔,或是仙圣,都会本能地接近以吸收其精华,却不出现在凡人面前,以免被凡俗的浊气所染。是以疾风与灵木在终南山找寻许久,只远远地见到了天婴的影子一闪,根本无法捕采得到。

天婴不顾陆寄风在场,硬要咬噬云若紫,也可见云若紫身上的至阴有多么纯粹。两道士沉默不语,好半晌,疾风才道:「师弟,你有什么主意?」

灵木说道:「天婴居然让他给服下,我们不能就这样断了希望。他的血能救人,或许他本身就能取代天婴,只是究竟对不对,还得请示师父。」

疾风问道:「你的意思是要带他上通明宫?」

灵木道:「否则我也无法可想了,总不能就放他走。」

疾风道:「万一得以他活活地炼药呢?」

灵木听了,只是不语。

疾风转头对陆寄风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陆寄风听他们的讨论,虽不明白得全,却知晓大要。他倒是不怕,道:「我叫陆寄风,吴郡吴人。我没有家人,只有一位老管家陆喜,和朋友柳衡的母亲要我照顾,此外无人了。」

听他说得如此干脆,疾风「唔」了一声,又是沉思。

陆寄风大着胆子道:「我……我服的天婴究竟是什么东西?道长就算要抓我炼药,也该让我明白吧!」

疾风冷然道:「小子,你不怕么?」

陆寄风道:「怕又怎样?我和若紫妹妹连强盗也遇着了,横竖不过是死罢啦!」

疾风道长双眉微竖,道:「你将我们比作了萧冰那妖道的贼伙?」

陆寄风不甘示弱地说道:「你们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杀我们,我不知道什么正道妖党,总之是你们都一样!」

疾风气得脸色一红,却忍了下来,道:「好!很好,你不知轻重,却在这里大言炎炎!你可知道拜畜牲、事妖姬的天下百寨联是什么玩意吗?你又听过『断三纲,弃五伦;道一贯,我为尊』的邪论吗?那便是和这小妖女同出一源的女魔头创立的邪教!」

这个邪教,陆寄风真的从未听过。只见疾风道长续道:

「创立『圣我教』的魔女舞玄姬,道行高深难测,据说本是条绝域狐狸,禀受异域外教的机缘,修成了这般高强,天下间无人可以制衡。她有多个分身化体,潜伏各处为乱,而她本尊躲藏于魏宫深处,世代受拓跋族人所供养,如今北魏拓跋族如此壮大,就是受她的妖力庇荫!而她更是借着权势与无所不能的神通,收服了天下不轨之徒,以四大护法统领百寨,处处为祸!世乱之际,天地精华交会而生天婴,只有以天婴炼丹,设法让那魔女服下,才有可能破坏她的至阴功体,也才有机会杀她。想不到……唉!」

陆寄风不服地说道:「你们说若紫妹妹是妖女,可她又没作恶害人,却要杀她,这有何道理?」

疾风道:「哼!你懂得什么?她如今还小,万一长大了,本性驱使,必会成为舞玄姬同党,难道要留她为祸?」

「你们只说别人是妖,我看你们比妖还坏得多!妖又没害人,你们却老是杀人!」

疾风冷笑三声,道:「说你无知,你便真的说出无知之言了!妖魔没害了你,可是你知道舞玄姬怎样增加她的功力?她为了得到至阴与纯阳,将整座城镇的男女尽皆化为活尸,吸取他们的真元,而这些城镇里的凡夫俗子便从此成为生不生、死不死、全无心智的活死人,受此祸害的城镇已非一处!」

陆寄风一怔,登时便无话可说。

灵木道长叹道:「小子,老实告诉你,这妖女的信众,多半都是自愿奉她为神,迟早有一天,正道会因她而绝。」

陆寄风更是愕然,道:「她若是那么可怕,为何大家还是要信她?」

灵木道:「信奉妖女者,几乎都可以完成自己的第一个世俗心愿。之后便看你的表现与忠心,再给你实现心愿的机会。」

实现任何心愿?陆寄风咋舌,天底下居然有人夸此海口,难道她是神仙吗?

陆寄风的神情看在灵木眼中,灵木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将她视作无所不能。会听凭她驱使之人,所想得到的心愿,往往也不过是些龌龊鄙俗、平凡无奇的念头。不外是财富、权力、武功、法术、美色等等。这样一批物欲横流之人聚而为群,可谓蛇鼠一窝!他们在舞玄姬的妖法下得了这些,便以她为至高无上的真人,听了正统的道门真理,总是不屑地嘲笑:『大道理能让我富有吗?修身养性能让我快意恩仇吗?』进而蔑祖欺师,背君违道,无所不为。唉!舞玄姬吸取真元,尚非极恶;最可怕的是腐蚀人心,使得这些活人比死人还像行尸走肉!」

陆寄风咬了咬唇,默想了一会儿,用力摇着头道:「不会的,若紫妹妹不会变成这样。」

疾风不以为然地斜睨着陆寄风,也懒得与他的幼稚之见争辩,道:「你既服了天婴,便不能放你走,得跟我们回通明宫,见过真人,再作议处!」

陆寄风抱住了云若紫,道:「那么若紫妹妹呢?」

疾风喝道:「自然是一剑杀了!」说着又提起剑来,便要刺去。

陆寄风叫道:「你们杀了她,我也不活!」

疾风和灵木都是一怔,灵木苦笑道:「陆小兄弟,你真是个大义人啊!只是你服了天婴之后,身体受了损伤,总能还原为初,除非是断了头,或是被挫骨扬灰,否则要死没这么容易。」

陆寄风发了狠,道:「我若死不了,见到断崖就跳,见到深谷就投,总要摔个不死不活,再不然找机会自焚,你们拦得住吗?」

陆寄风怀中的云若紫被封住的|穴道已自行冲解开了,发出一声低吟,悄然醒转,正好听见陆寄风的话,惊得抱紧了陆寄风的颈子,「哇」地哭了起来,叫道:「你别死,你别死啊!」

陆寄风抚着她的头发,心中凄咽,柔声道:「别怕,我是说着玩的。」

疾风与灵木二人面面相觑,这小孩聪慧过人,居然能视破灵木的天行步,反应又这么快速,这一路上要看紧他,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灵木搓着手,喃喃道:「这可真麻烦……」

反倒是陆寄风有了主意,道:「两位道长,我随你们去就是。」

疾风闷哼,道:「怎有如此容易?你想怎样,直说了吧!」

陆寄风道:「我一时好心,反被道长你整个半死不活,如不是若紫妹妹,以及终南猛虎,这条命早已不在,若紫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用我的命换她的。」

疾风沉声道:「怎么个换法?」

陆寄风道:「她是你徒弟的结义之女,我必得护送着她回到家人身边,等她平安回家之后,我……我任凭道长处置就是。」

疾风嘿地一笑,道:「你随我们回通明宫,除去妖女的根本,还是在你身上。现在一时不杀这小妖女,将来金丹成功之后,我们也不会放过她的。」

陆寄风暗想:「等若紫妹妹回到家中,我对云老爷说出这层,请他藏匿起若紫,教这两名妖道找不到!大不了我半路上设法自杀,或跳入绝涧,教他们一生寻我不着,也就不会炼成害死若紫的丹药了。」

陆寄风将心一横,点了点头。

疾风依然不信,问道:「若要拿你的血肉之躯,活活地炼成丹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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