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裂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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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裂碑记- 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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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众人送到宋朝的国土,百寨就无法侵犯了。而迦逻的产期应该在一个月之内,若是自己能及早办完这件大事,或许还来得及回到建康陪伴迦逻。

为了安全起见,陆寄风便决定陪众人渡河,到海口换船后即行离去。反正在海上有群侠相护,等登了陆之后就到达宋土,以云拭松的尉卫身分,也随时能动员官兵保护这一行人。

平州向东不到百里就是海,一行人顺江东流,不到半日便已经到了海口,换上大船,估计不日便可达河口,那就是宋的国土了。陆寄风护送众人到了海上,少不得殷切叮嘱迦逻安心待在云家等他回来,望着千绿细心地将迦逻扶上大船只,才解缆放船,目送大船远去。

水天一色,广阔的海港边只剩下了自己,陆寄风有种顿失所依之感,立在原地看着大船逐渐远去,直到化为远方的黑点,再也看不见了为止。为何自己会突然间打从心底挂心起迦逻的安危了?陆寄风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迦逻现在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不再只是个爱恋纠缠的人而已。也许这就是司空无非要逼他娶迦逻不可的原因。有了家人,以另一种心情去对付舞玄姬,除灭了舞玄姬之后,还有牵绊,才不会再也没有任何理由活在世上。

陆寄风隐约可以理解司空无的用心良苦,现在挂心之人皆已不在身边,他才能够心无旁骛地对付舞玄姬。

陆寄风回头朝北赶路,早一天抵达石室,就早一天完成一切,结束这身不由己的日子。

陆寄风以轻功不断北奔,一天赶行数百里,除了寻路及略事休息之外,未曾停步。沿路所经已几乎都是无人的荒地,整天不见人踪,他也不再顾忌是否会惊扰了普通人,放大胆子施展出最快的身法拼命北行。

随着气候快速地变冷变寒,陆寄风可以感觉到应该是越来越近了,但是沿路除了点点的星星白雪与嶙峋黑石,就只有极目无垠的参天古木,就连条道路都没有,只能凭方向感寻觅。陆寄风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见一阵水流潺潺,间夹着细碎的冰块夹击裂声。

石室就在难水以西的大鲜卑山中,陆寄风心头一振,知道就快要找到了,更快地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赶路。树林之内,零星散布着几间屋子,乃是一个以樵猎为主的小村落,此地既是拓跋鲜卑的发源地,还住着的居民安土重迁,已经传了数代,对这里必定非常了解,要询问山中是否有形制相似的洞窟,也只能问他们,陆寄风便朝其中一所木石搭建的简陋屋舍快步行去。

才走出没几步,便见到那所房舍的门开了,一名穿着厚裘的胖大男子扛着石斧,腰配弓箭,走了出来,回头对里面说道:「我走啦,门户关严实些,别给狼群侵来了。」

屋内妇女应诺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去吧!」

这时屋内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孩哭声,那胖男子又停了步,笑眯眯地回头看。妇女抱着脸孔红通通、包在毛皮中的婴孩来到门口,让那汉子逗弄一会儿。婴儿仍然大哭不已,汉子解下一只箭,递在婴孩肥软的手里,笑道:「给你玩儿,长大了爹带你到树林里射狼,射貂。你长大了,咱们父子还可以联手猎熊,哈哈哈……」

婴儿玩着石簇长箭,便止住了哭声,汉子又逗了婴儿一会儿,才和妇人依依不舍地道别离去。

远远的陆寄风看着这平凡无奇的山中人家生活的一幕,不知为何竟不忍出声打断,内心感到羡慕安宁。直到妇人关了门户,汉子的脚印远去,陆寄风才想到:此地严寒,所以居民都穿着毡裘厚衣,自己却穿着京城里的日常装束,和居民的服装完全不同,一般人像他那样,早就冻死了。若是就这样贸贸然地去问路,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惊慌。

到树林间猎匹野兽,剥皮覆之,应不是很困难之事。陆寄风便紧随着那猎人的脚印,向树林走去。那汉子日常在山林间奔波,也应该比较清楚石室洞窟的准确方向。

陆寄风跟在他背后数十尺之远,不即不离。突然间听见前方的密林里,传出阵阵窸窣的细细交谈声。那猎人一怔,十分好奇,慢慢地朝声音传出的方向靠近。陆寄风的内力深湛,不必过去便已经听见那阵交谈声的内容,其声音竟是司马贞与刘义真。

他们竟还追到了这里,不禁让陆寄风大吃一惊。

陆寄风暗自惊奇,想道:「刘义真就这么的不死心,非要阻止我不可?」

他轻身一点,跃上了古木枝头,并未惊扰半片雪花,居高临下地看着。树林里升起了一丛火,刘义真与司马贞都穿着华丽的锦裘,立在火边取暖,身后只带了仇复和柳衡两人,并不见多余的寨匪。

而司马贞神色忧郁,凝视着火光不语,刘义真转头对柳衡道:「还有多远?」

柳衡取出绘在皮革上的地图,道:「过了河往山路北方攀行一百二十里,应该就近了。」

他们竟也要前往石室,而且可能比陆寄风还熟知路境,才会这么快赶到,让陆寄风颇为意外,想道:「他们为何也要去魏国的石室?」

那猎人一生都居住在深山野地,从未见过像刘义真、司马贞这等俊美富贵的人物,一时之间有点儿目瞪口呆,只能傻看。但是瞥见那一团火,脸上又不由得出现忧色,让陆寄风有点儿奇怪。

刘义真对司马贞微笑道:「贞妹,你随我奔波,辛苦了。」

司马贞勉强一笑,道:「突然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这么多年不是都在一起吗?」

刘义真道:「若没有你,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便拉过司马贞,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仇复的脸颊略一抽动,眼中露出恶狠狠的凶光,但又不敢作何表示。司马贞颇为不自在,推开了他,道:「这里好冷,我快受不了啦!快点找到石窟,离开这儿吧!」

刘义真笑了笑,道:「我也冷得受不了了,可是若这点儿冷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抱负梦想!」

司马贞不答腔,刘义真望着北方片刻,才道:「武威公主本来许嫁陆寄风的,突然被派到北凉和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寄风听了,心头一阵酸楚,明知这是必然的结果,乍然成真,却还是感到万分不忍,而心口痛了起来。

司马贞冷然说道:「我不知道。」

刘义真道:「因为她帮了陆寄风一件大事,盗了国玺去开启石室,这可是凌迟车裂之罪,若非她是武威公主,也不会和亲就了了案的。」

司马贞道:「那是她愚笨,为了一个薄悻无赖的臭小子葬送前程。可是你也跟着巴巴地赶来,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国玺。」

刘义真笑道:「我都查过了,圣女老人家的长生之机,就在石室;云若紫要复生,也在那里,可见那里有让人长生不死、法力高强的玄机,我怎能不一探究竟?」

司马贞道:「可是……舞玄姬和陆寄风,都不是简单的人物……你讨得了便宜吗?」

刘义真道:「他们都那么高强,自相争斗起,或许我就有机会。再说,不去试试怎么会有机会?」

司马贞似不以为然,但也只淡淡地「嗯」应了一声,道:「还是小心为上。」

刘义真笑道:「我当然会小心。唉!不过陆寄风真是好艳福!不但云若紫为他而死,就连武威公主都肯为陆寄风牺牲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人羡慕!贞妹,你可有同样的助我之心?」

司马贞神色不豫,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义真笑道:「别小瞧了自己,你若有心,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司马贞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义真「哼」了一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没让你过几天好日子,心里很对你不过,你怎么可能真心向着我呢?」

司马贞一听,怒色略缓,道:「刘大哥,当初……换正朔的时候,司马一族几乎全部不留,是你顾着咱们青梅竹马的情意,竭力在先帝面前保了我一条小命,自那时起,我的命便是你的,我对你感激敬重,并不是为了过好日子才跟你在一块儿。你却疑心我,这是怎么说的呢!」

刘义真笑道:「你别想那么多,先帝疼爱我,还差点要把天下传给我,向先帝讨一个婢妾的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马贞脸色略显苍白,道:「你……你为何这么说?」

刘义真望着司马贞,道:「只不过说出事实来。你的心早已不在我这儿,我会看不出来?你当我是白痴吗?」

司马贞困窘地看了柳衡与仇复一眼,这些私情密语在下人面前说得如此明白,令司马贞大感羞辱,别过了脸,怒道:「我听不懂你在胡说些什么!你是要逐我走还是怎样,就明说了吧!」

刘义真狡狯地一笑,柔声道:「贞妹,我是内心悲伤,才会这么说的。我对你的爱意始终未减,却是你变了心,这怎不教人难过!」

司马贞听他软言相慰,不由得悲从中来,颤声道:「我……我没有变心,就算是死,我也拼着跟你死在一块儿,你最终会见到的!」

「是吗?若是陆寄风就在此地,你不会又暗中助他杀我?」

司马贞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跺足道:「你又说到哪里去了!我……我可曾助过他害你?」

刘义真道:「是没有,但是你轻易交出了云萃,帮他还帮得不够?」

司马贞道:「任谁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能怎样?」

刘义真道:「你那时怎不叫仇复出面挡他一阵?就连我要寻找石室,你一路还叫他不必跟来!」

仇复可怜兮兮地望了司马贞一眼,司马贞却厌恶地说道:「我是看了他就讨厌,这样你也猜疑?」

仇复黯然,但是看来他这几天也被司马贞骂惯了,并没有太过难过的样子。刘义真笑道:「这可奇了,我可喜欢他得很,你若不要,就把他给了我吧!」

司马贞恨恨地瞪着刘义真,道:「你日也跟我要他,夜也跟我要他,若不是我能号令这贱奴,你早不理我了,对不对?」

刘义真的心被司马贞说破,尴尬地笑了笑,道:「贞妹,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把他让给我?我多年一事无成,就是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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