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英雄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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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箫英雄榜-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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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向下一幅看去,见那和尚已过了道士头顶,却如断了线的纸鸢,正飘摇下坠,而那道士仍是坐着。最后一幅画中众和尚都向道士竖起大拇指,以示赞服。
少冲看罢,尚未明白道士如何挫败那和尚的进攻,便回过去看第四幅画,才见那道士右手微抬,捏着剑指,另四幅画却均是袖着手,可见和尚落败必是因他这一招之故,但究竟为何这么微一抬手便破解了和尚的连环脚,少冲却百思不得其解。
却听张松溪道:“世人皆知先发制人,后发而制于人,却不知后发也有后发的好处。先动者破绽根底皆为我所窥,而我可从容破解。当然,看清敌人破绽之后,出招须快且制人要害,使敌再无还手之力。”
少冲听了,不住点头道:“原来也不是任人欺负,逆来顺受,只是别人太过穷凶霸道,我不得已才还手。”他口上虽这么说,心下却未真正领会。他所学武家剑法第一招“望眼欲穿”便是先发制人的招术,“流星惊鸿步法”也是以“以动带动,敌动则乱,乱则为我所趁”为旨,如今要他明白后发制人之理,当真难极。
张松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一犯我,我必犯人。我派武功不主攻亦不可侵犯,犯者立仆。嘿,这还只是‘以静制动,以慢击快,以短胜长’,你已如聆玄言,恐怕这‘以阴化阳,以柔克刚’你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少冲听老前辈语有轻视之意,心下不服,道:“‘以柔克刚’这句话晚辈倒是听过的,只是晚辈一直不信,譬如鸡蛋是柔,石头是刚,脖子是柔,刀子是刚,鸡蛋碰石头,脖子挨刀子莫非还有胜算么?若是有道理不用说也会明白,若是没道理说什么也不会明白。”说了这席话似觉对前辈有所不敬,又说了一句道:“请恕晚辈直言。”
张松溪哈哈一笑,道:“疑而不受,直言无忌,孺子可教也!你过来,瞧我嘴里!”说罢张开嘴巴。少冲不知何故,走上前瞧了瞧,道:“前辈要晚辈瞧什么?”张松溪道:“我的牙齿是不是掉光了?”少冲道:“是。”心下想:人老脱牙事属寻常,又有什么奇怪?
张松溪道:“何以牙先亡而舌尚存,是柔弱能胜刚强者也。以刀劈水,刀去而水不留痕,是柔弱能胜刚强者也。矛易断而鞭耐折,冰有形而水无棱,此类例子随处可见,而世人不察,堪为叹也!”
少冲听他一番“之乎者也”,虽未全懂,却也有所领会,心道:“鸡蛋碰不过石头,脖子挨不过刀子,难道是鸡蛋脖子不够柔弱之故?”
又听张松溪道:“明白了‘以柔克刚’,还须明白‘阴阳互化’之理。你定是见过太极图的……”少冲问道:“什么太极图?”张松溪道:“便是一个大圈,内中一黑一白两团互抱,状如两鱼首尾交游,有运转之貌,俗称‘阴阳鱼’。”少冲道:“啊,我知道了,道士衣背上便有。”张松溪点头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八六十四,遂成万物。两仪出阴阳,阴阳变化,彼此消长,至极而反,生生不息,离而复合,合而复离,是谓天常;万物所出,肇于太极,化为阴阳。故柔毋须一味柔,刚毋须一味刚,阴阳开合,刚柔并济,方能合乎天道,顺乎自然。可要达到这等境界,却非常人所能及。”说罢摇了摇头。
少冲知他摇头之意,乃是认为自己不能做到,这一回他不得不服,觉得老前辈之言已如此玄奥难懂,做到当然更难,便道:“晚辈笨得紧,自是做不到了。”张松溪道:“说难也不难,倘若你能忘掉以前学过的武功,心无外想,随意所至,便能做到了。”
少冲心想:“‘随意所至’这句倒是与‘随心所欲掌法’的‘如意所之,率性而为’相契合,只是老前辈要我忘掉以前所学,是不是连‘随心所欲掌’也一并忘了?”他自幼好强,越是难做之事他越想做到,况且还须驱除体内余毒,心想不妨一试,便道:“便是什么也不想,这个容易之极。”当下闭了双目,屏弃杂念,可他越想屏弃,越是杂念纷呈,一会儿是苏姑娘与武名扬成了亲,一会儿是师父含冤屈死,一个念头压下去,另一个念头又冒上来,他睁开眼大叫道:“不行,不行!”才知这“什么也不想”也是如此之难,不禁有些气沮。
张松溪道:“你到寒玉床上来试试。”少冲走上寒玉床,顿觉寒气侵体,立引动快活真气发自丹田。他闭上双目心空万虑,让快活真气在体内随意流转。只听张松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沉肩坠肘,含胸塌腰。气沉丹田,抱元守一。第一式,金刚捣碓……”少冲眼前立即浮现一个小人,他身微下蹲,两肘微屈,掌心朝下,到与脐齐时身微左转,左手顺缠,右手逆缠,到左掌与肩齐时又身往右转,顺逆缠丝颠倒过来,一招一势无不清晰可见,少冲不自禁跟着他演练,自“金刚捣碓”、“白鹅亮翅”到“高探马”、“双摆莲”,一招招下去,隐觉双臂、双掌、两腿间及身周都有股股暗劲犹如旋涡般绕转,时开时合,时顺时逆,时缓时疾,时隐时显。转招换势间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深纳一口气,双掌垂放,睁开双目,只觉心胸开阔,真气充沛,天地间万物也如变了模样一般,跳下寒玉床,霁然色喜道:“前辈,我练成了!”
张松溪道:“‘混元太极功’乃我晚年力作,当中亦有不少太师父、师父的心血,你已练成,算是后继有人,我也可以瞑目了。你去吧,这里所遇之事绝不要向外人提起。”少冲心存感激,道:“晚辈深受宏恩,不知道能为前辈做些什么。前辈若无徒子徒孙在此,晚辈就留在这里几天,为前辈煎茶扫地。”张松溪摇摇头道:“我死期将至,用不着了。”
少冲闻言吃了一惊,见老前辈面色如恒,不似在说疯话,说道:“前辈,你好好的,你不是开玩笑吧……”张松溪道:“你杀死的那条赤蛇是我‘混元一气功’的真元,我全靠它才得以续命,不然早在十年前就因走火入魔而命丧。”少冲才知因自赤蛇之死,而赤蛇恰恰又是自己杀死的,心中大为自责,道:“老前辈,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可救?”
张松溪又是摇头,道:“你是无心之过,不必引咎自责。你若不是辛苦为我送信,也不会遭遇‘混元赤练’的袭击,若不是吸食那畜牲的血汁,也不会练成‘混元太极功’,可见这是你的机缘,也是天意。”说完这话,眼皮搭了下去。
少冲心抱着他腿叫道:“老前辈……”便在此时,忽听祝玲儿在门外叫道:“傻蛋,你在哪里?”又有一个人的声音道:“小丫头,你在这儿作甚?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还不快走!”另一个失声叫道:“呀,师父,石门打开了!”先那人惊道:“师父!”叫声中奔进室来。那人第一眼看见少冲,喝道:“你是什么人?”再看张松溪双目紧闭,惊声叫道:“师父,你怎么了?”上前抱住张松溪。少冲立忙让到一旁,认出他是武当派的镇元道长,曾在北京邀师父铁拐老赴会武当时见过,心想:“原来张老前辈是他师父。”见老前辈将死,心中也是难过。
镇元子急为师父注入真气,张松溪咯了一声,双目半睁,低声道:“提防,提防……”跟在镇元子后面进来那个青年道士忙凑近去问道:“太师父,你说什么?提防,提防什么?”张松溪却连说了两个“提防”,终于咽了气,脑袋耷拉下去。镇元子向师父狂注真气,不见任何起色,乱中方寸已失,怒眼盯向少冲,道:“是你杀了我师父!”
少冲连忙双手乱摆,道:“不是,是……”未等他说完,镇元子抽出腰间宝剑,向少冲冲走来。少冲有嘴说不清,何况老前辈虽非自己所杀,却也与自己相干,他心目中武当道士都不是好人,自知落入他们手中十分不妙,心念一动,转身便向石门冲去。出门时正好与祝玲儿撞个满怀,捉住她手臂道:“快走!”拉着祝玲儿飞步向山下奔去。镇元子心中尚一丝佼幸,希望还能救活师父,不敢多有耽搁,只得叫徒儿灵虚去追少冲。
少冲“快活功”本已有了气候,加之初学乍练的“混元太极功”,轻功进步不小,奔走起来仿佛行云御风,快得连自己也是吃惊,不多久便把灵虚远远甩在后面。少冲奔了许久才停下来,不住的瞧后面有无人追来。祝玲儿道:“傻蛋,你前几日拉着我跑,也没今日快,你轻功倒是长进不少。”少冲神情黯然,正为老前辈之死伤心,没有答她。却在此时,忽听近处有人道:“咦,有女人的声音,我去瞧瞧。”少冲及祝玲儿听出是毛亮的声音,都是一惊,忙藏进树丛之中。
脚步声中走过来两人,正是“五毒”中的毛亮和沙老鬼。毛亮道:“怎么没人?我明明是听见的。”沙老鬼道:“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哎,这武当山满山都是道观、庙庵,就是没有赌坊、妓院,当真无趣,不仅你疯了,老鬼我也要疯了。”毛亮道:“罢了,咱们快回去,若被武当的牛鼻子遇见,麻烦可就大了。”沙老鬼笑道:“老二色胆可包天,别的胆量却如此之小。那关中岳被咱们关在山神庙内,咱们不说,又有谁知道?”说着话两人脚步声远去。
少冲心想:“他们抓关大侠作甚?啊,是了,关大侠知道‘恶人谷’的一些隐密,他们要捂住他的嘴巴。”当下对祝玲儿道:“关大侠被他们关起来了,咱们过去瞧瞧。”祝玲儿道:“是关叔叔,他常到修罗刹做客,对我也好,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
两人跟踪毛亮及沙老鬼,不久到一山神庙前。毛沙二人进去,便听彭素秋的声音道:“怎样?”毛亮道:“掌门人大会到期两天,紫霄宫中聚着各路人马,但尚有昆仑派、阳明派、点苍派等几位重要人物未至,还有华山派、茅山派以及丐帮的人在宫前闹事,因此大会迟迟未开。”秦汉道:“好好,越闹越好。”雷震天道:“老大,你千方百计搞垮武当派,我看决非出自公心,必是你与真机子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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