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烟如觉得晴天霹雳,一股寒气从脚底而起。瞬间笼上全身。
她强撑着尖叫道:“没关系,赵虎没了,还有左副将。左副将没了还有右副将,他们都是韩王的人……是太后留给韩王的人……这江山是韩王的,是我儿子的,没有人能抢走。没有人能抢走!”
“只可惜,如今手撑中军的是十六,按他的脾气,这些个人多活不了几天。”
老皇帝用极其淡然的语气。仿佛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短短几语。就把军中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尽。
“苏家被抄,孙凯,赵虎下狱,你所仰仗的那些个世家也都不成了。皇后觉得此时此地,还有什么可与朕谈条件的?”
苏如烟觉得自己的血一定是被这冬末的天冷的凝住了,不然她的牙齿不会冷的发抖,身子不会冻得发颤。
不对,她一定是听错了,皇上素来是心软的,他从来不会用这样冰冷的声音与她说话,他不会用这般雷霆的手段用在她与苏家的身上。他从来都是胆小如鼠,平和温柔的。
她连连冷笑道:“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做的,你不敢,太后临终前交待过你。她让你善待韩王,善待苏家,你不敢,你绝对不敢……”
天顺帝神色一黯,感慨道:“不敢?为什么不敢?朕是天子,九五之尊。这江山是朕的,朕有什么不敢的事?”
天顺帝步步紧逼。苏如烟步步后退。
“你们朝云兰下手倒也罢了,连十六和老二都不放过。皇后,你的胆子太大了,苏家的胆子太大了,给十六下毒,派人追杀老二,灭族之罪啊!不防与你说句透亮的话,自从云兰走后,朕就发誓,日后一定要把你和苏家欠她的,统统要回来。这一天,朕忍得够久,隐得够久,等得够久了。不过好在,朕终于等到了。”
苏如烟似被人生生挖肉般痛楚难当,她突然嘶声裂竭的赤红着眼吼道:“原来你是为了杜云兰那个贱人……”
“啪”的一声,五个指印赫然出现在苏皇后的脸上。
老皇帝威严道:“皇后慎言。苏家上下几百口人若是因为皇后一句无心的话,而惨遭横死,不知皇后你,还骂得骂不出来?”
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锢住了苏皇后的颈脖,她颓然倒地,却尤自不甘道:“他死了,那个畜生死了,这个皇位还是我儿子的,没有人能抢走,是我儿子的……”
天顺帝蹲下,手用力捏着苏氏的下巴,怒视片刻,突然大笑道:“哈哈哈,你们都道他死了,只可惜,朕刚刚得了讯,死的是他的替身。就算是他死了,朕还有十六,还有老四,你的儿子从你容不下云兰那一刻起,就注定与这个皇位无缘。”
苏氏怒目相斥道:‘他也是你儿子,是你的亲骨肉,身上流着是你的血,燕煜哲,你好狠的心啊!”
天顺帝冷笑道:“他是朕的儿子,更是你的儿子,朕若立他为王,这江山说不定哪一天就到了你们苏家人手里,皇后啊,你不会不知道苏家人的野心有多大罢!”
苏氏不甘示弱的回视过去,眼中的怨毒掩饰不住,深深一笑道:“就因为我动了她?”
天顺帝目色森然,一字一句的道:“就因为你动了她。”
苏氏撇过眼睛,默默良久才道:“皇上可知道,真正动她的人,不是我,是你孝顺了几十年的太后。”
老皇帝猛的甩开了苏氏的下巴,狠狠道:“胡说,母后虽然不喜她,却也知道朕素来看中于她。母后答应朕,只要朕不偏不倚,将来立韩王为太子,就会睁只眼闭只眼。”
“哈哈哈哈……”苏氏惨然大笑
“好个不偏不倚,皇上,当年你一个月宿在她寝殿里半月有余,只有初一,十五才与我同床,我堂堂一国皇后,贵为国母,仰人鼻息,这就叫不偏不倚?”
苏氏怔怔的流下泪来:“我得了伤寒,你打发内侍送些个补品,问候几句,就算了事。她做个针线,手不小心被针刺了几下,你心疼几天。我生下儿子,痛了三天三夜,你却与她出宫避暑,不闻不问,直到太后发话,才回了宫。她产老二时,只一天一夜,你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连发作了几个太医。这就叫不偏不倚?
“所以你就撺掇着太后对她下了毒手。”
苏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仪态万方的掸了掸凤袍上的灰尘,冷冷一笑道:“皇上还记得先帝尚在时,宠幸玉贵妃,欲立玉贵妃之子为太子。皇上虽居长居嫡,奈何母族式微,迟迟得不到册立。太后当时贵为国母,遇贵妃之事,仍需忍让三分。若不是太后深谋远虑,机智过人,布下天罗地网,使得贵妃娘家兄弟犯了死罪,一举扳倒了贵妃及其族人,皇上以为凭你与先帝的父子之情,能登上大位?”
老皇帝眼中寒光四起,脸色陡变。
苏氏不顾皇帝渐渐阴沉的脸,似笑非笑道:“太后英明,早早看出杜云兰就是下一个玉贵妃,况且太后只得皇上一个儿子,那杜云兰却有两子傍身,前车之鉴尚历历在目,太后又岂能容她存活之今?”
苏皇后仰天长哭道:“姑母啊,你的真知灼见果然应验了,皇上他如今不仅要毁了苏家,还要扶那贱人之子登上大位,姑母,您若再天有灵,看看吧。您辛辛苦苦谋划的江山终是落入了他人之手,苏家亡了……亡了!
天顺帝转过身,摇了摇头,背手叹道:“苏如烟,你知道朕最讨厌你哪一点吗?明明心含嫉妒,却装着温柔贤淑;明明汲汲富贵权势,却装着无欲无求;明明是你在暗中挑唆,到头来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旁人身上。你当真以为李福被杖毙了吗,你当真以为李福跟了你十几年,就一定跟你是同一条心?”
似一盆冰水从头而淋,寒彻心骨。
李福,身边十几年来最得宠,最信任的太监,原来是他,居然是他,怪不得她输得一败涂地,苏皇后陡然变了脸色。
天顺帝冷冷道:“怎么?皇后,就许你在朕身边安插人,难道就没料到朕也会在你身边安插人?你做下的孽,还需朕一五一十的讲与你听吗?”
冷汗涔涔从发根沁出,苏如烟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耳中嗡嗡地焦响着。
“太后心狠,也不过是让云兰容颜衰老,不能承宠,你却是要了她的命。错,你不仅要她的命,你还要老二,十六的命。这盘棋,朕陪你下得够久了,到了该收子的时候了。皇后啊,杜云兰不是玉贵妃,朕也不是先帝。朕虽无用,却舍得花二十年的时间陪你下这一盘棋,你也算对得起太后的栽培。只可惜,落子无悔,你终究还是输了!”
苏如烟心凉如寒冰,眼泪簌簌而下,哽咽道:“皇上,臣妾自十六岁嫁与皇上,与你夫妻三十余载,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后宫,臣妾以为即便皇上心里没有臣妾,也该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善待臣妾。皇上,我与你是夫妻,不是下棋的对手。”
“夫妻?”
老皇帝淡漠的笑道:“既是夫妻,你算计我的时候,可曾念着我们是夫妻;你向云兰动手时,可曾念过我们是夫妻;宫中夭折的那些个皇子,你狠心下手时,可曾念着我们是夫妻?皇后啊,你该庆幸我把你当作了对手,如果是夫妻的话,二十几年前,这承乾宫就该换人了。”
苏如烟飞身上前,扑倒在皇帝脚上,泣道:“皇上为了兰妃深恨于我,臣妾辩无可辩。臣妾与苏家愿以死名志,换韩王一个前程,求皇上看在先太后的份上……”
“迟了,皇后,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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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十二的捉虫,包子药理知识有限,行文定有不足之处,会改进!
☆、第六十二回 鼻子都很灵(二更)
天顺帝冷冷打断苏皇后的话,长长叹了口气,绕过苏如烟,走至美人瓶前,取出其中一枝开得正艳的牡丹花,仔细端详。
“这承乾宫如此富丽堂皇,这株富贵牡丹能在此处开花,枯萎,倒也不枉它来这一遭。皇后啊,韩王府能不能保住这荣华,苏家几百口人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这花开得够不够久,够不够艳了!”
天顺帝说罢,把花轻轻插入瓶中,未再看苏氏一眼,甩袖而出。
苏如烟伏倒在宇殿中央,泪水顺着脸颊缓缓而落,目光呆滞而绝望。
……
燕煜哲出了承乾宫,一路向西,渐渐的四周草木萧疏,落叶漫地,一阵阴风吹来,前头提着灯笼的内侍抖了个机灵,背后竖起了汗毛。
行至一座孤零零的宫苑处,燕煜哲停住了脚步,神色黯淡的盯着有些斑驳的木门,静静不语。
太临总管李禄陪着站了会,心里揣摩着圣意,正欲上前推开木门,却听老皇帝叹息一声道:“走吧!别扰了她的清静!”
……
京城的第一场春雨如约而置。
有道是春寒料峭,京城这几日的天气陡然下降,比着冬天更为阴寒几分。
然而,比天气更阴寒的是朝堂上的气氛以及皇帝的脸色。
这世上雪中送炭者寥寥无几,却从来不乏往井里扔几块石头的人。不管是大石头,还是小石头,只要是石头。就会砸得人脑门生疼。
中宫刚被禁足,京里弹劾苏家的奏章比这春雨还密集几分。
皇帝统统留中不发,正常上朝,下朝,绝口不提苏家一事。
随着三司日夜审案,堆积在御案上的卷宗一日高过一日,韩王称病不出。靖王生死未明,福王远赴江南。朝堂里弥漫着一股子暗潮涌动的神秘味道。
众朝臣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一不小心便牵扯到自个身上。那些屁股干净的倒还罢了,素日里与韩王,与苏家走得近的那些个。日子就极为难过,头一回觉着万物复苏的春日,居然有了一股子萧索的味道。
这雨一下就是数日,滴滴啦啦的让人看了心烦,就在百官觉得气压低得让人实在喘不过气来之时,兵部传来捷报称湖广流寇尽灭,秩序井然,百姓安稳,靖王不日即将领兵还朝。
消息一出。京城哗然。
……
次日早朝,皇帝刚刚在御座上坐稳,便令内阁老臣张大人把近日刑部。都察院及大理寺审案呈上来的卷宗大声宣读。
这一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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