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闻风也觉讪讪，自己似乎反应过度了，见萧月生没有敌意，转头向刚才坐着的位置望去，脸色微变。
“云雷指！”他沉声道，三个字缓滞无比，声音艰涩，吐出三个字来，极是艰难一般。
他眼中所见，椅旁的几案上有一层粉末，平平铺在几上，而先前放在上面的茶盏，已经消失不见。
他一看就明白，茶盏被这一指力击中，水马上被蒸发干净，而瓷盏，则成了齑粉，如此霸道的指力，如此的声势，唯有云雷指。
他吸了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萧月生，迟疑了一下，问道：“……先生……先生已经修到了第六重天？！”
萧月生缓缓点头：“惭愧，在下见到绝顶的心法，见猎心喜，忍不住修炼了一番，略有小成。”
……
程闻风脸色变幻，目光复杂地盯着萧月生。
五雷诀，共有九重，修炼成第四重，算是小成，进入第五层，登堂入室，可窥堂奥，而进入第六层，则真正有了大威力。
据说，到了第六层，可谓天人感通，五气相合，可以以自身的内气，与外界的真气感应，引动天地变化。
五雷诀修炼至第六层，可以修炼五种指诀，驱鬼驭邪，得心应手，已成天地间的雷霆判官。
而神霄派的立基之本，唯有修炼至第六重天，才有根基。
神霄派有一门规，掌门修炼不到五雷诀第六重天，不得广收弟子，不得开派立基，不得显于大众之下。
恩师虽为国师，素来行事低调，只守着一个小小的紫阳观，并没有将神霄派发扬光大，正是受此门规束缚。
恩师传下五雷诀，并有约定，哪个练至第六重天，便承其衣钵，为神霄派第四代掌教。
他一向自傲，在师兄弟三人，资质最佳，开始时也并不觉得五雷诀如何难练，相信凭自己的绝顶资质，手到擒来。
开始修炼五雷诀，他方知其玄奥难测，进境艰难，从前的种种雄心皆为清风拂水，只有拼命地努力。
如今，他忽然听到有人练到了第六重，震惊之极。
……
“程少侠？不要紧吧？”萧月生见他怔怔望着自己，一言不发，神情复杂，忙笑了笑问。
程闻风长长吁一口气，感叹道：“先生天纵之资，在下拜服！”
这一句话，他诚心诚意。唯有修炼过五雷诀，才知道它是如何的艰涩，如何的令人绝望，每进一步，都如蜗牛爬行。
萧月生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一路贯通，势如破竹，突破重重关卡，晋入第六重天，他心服口服。
萧月生摆摆手，笑道：“我只是侥幸而已。这五雷诀玄妙莫测，委实是绝顶的心法。”
“是呀……”程闻风没有客气地点点头。
见识过了这一指，程闻风先前的恼怒一扫而空，骄傲矜持之意也大减，忽然眉头一皱，露出焦虑神色，忙道：“先生，不知其中究竟有何谬误？！”
萧月生想了想，苦笑道：“太过细微，说却说不清楚。”
程闻风缓缓点头，道：“我会让恩师出关，前来讨教！”
萧月生摆摆手，沉吟片刻，道：“这其中的玄妙，只能意会，难以言传。你对国师说一声，待他到了第六重天，再来找我。”
“……好！”程闻风缓缓点头，虽然听着玄乎，但也并非不可能。
他五雷诀能练至第六重天，已经是最大的不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
紫阳观程闻风如一阵风般上山，径直来到观中一座石屋前。
这座石屋位于后院西北角，并不起眼，旁边还有两间小木屋，看着简朴异常，丝毫没有奢华之感。
他径直进了紫阳观，径直穿过前庭，到了后院，推开左边的一间小木屋，径直闯了进去。
小木屋内，仅有一榻一桌，榻上只有被褥，桌上仅有茶盏与茶壶，其余再无一物，简之又简。
“大师兄！”程闻风一进来，便大声道。
王素照正在榻上跏趺而坐，一身道袍，神情肃穆庄严，双手掐诀，脸上紫气隐隐，程闻风忽然闯进来，他脸上紫气一闪，剧烈动作。
紫气缭绕，仿佛头上蒙着一条紫色纱巾，此时紫色纱巾晃动起来，极不稳定，随时会消失一般。
“老三，你做什么！”王素照睁开双眼，怒声哼道。
他沉下来脸，紫气仍隐隐约约，威严深重。
“大师兄，快让师父出关吧！”程闻风急急道。
“让师父出关！？”王素照皱了一下眉头，哼道：“师父正闭关，参悟五雷诀，不能受打扰！”
“师父不知进展如何？”程闻风皱着眉头，忧虑之色极浓郁。
王素照觉察到他神情不对，皱眉沉声问：“三师弟，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让师父出关？”
“我刚从萧先生那里回来。”程闻风叹了口气。
“嗯，去送水罢？”王素照点点头，道：“这件事是师父严令，不能有违，我知道你也委屈，不过，师父目光高远，行事莫测，咱们只能听着就是了，绝不会有坏处的。”
程闻风摇摇头：“我没觉得受委屈，今天萧先生忽然叫我过去，对我说，咱们的五雷诀有缺陷！”
“五雷诀有缺陷？”王素照一听，笑了起来，摇摇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五雷诀乃我派至高心诀，奥妙无穷，岂会有缺陷？！”
“据萧月生说，在第六重天与第七重天之间，有一个小错误，有走火入魔之险！”程闻风摇摇头。
“他懂什么？……你莫听他胡说！”王素照轻哼一声，皱着眉头。
“大师兄，我觉得并非空穴来风……”程闻风摇头，正色道：“他已经修至第六重天，在我跟前施展了云雷指！”
“第六重天？！”王素照脸色一变：“他还修成了云雷指？！”
“正是！”程闻风缓缓点头，急道：“大师兄，快唤师父出关吧，万一师父也修至第六层，再往上冲，可有危险了！”
王素照沉吟不语，下得榻来，负手踱步，走来走去，来来回回走了十几趟，神色犹豫不决。
“三师弟，我与二师弟在此，是为了替师父护法，如今却要打扰师父闭关，真是……”王素照苦笑一声。
“我去找二师兄！”程闻风一阵风般走了，消失不见。
第408章 赖皮
三人齐聚，想了又想，最终，程闻风极力鼓动，还是决定打扰师父，宁肯挨师父的责骂，也不能出危险。
在他们眼中，师父就是他们的支柱，万一真出意外，三人真不知如何时好，他们虽然修为深厚，涉世太浅，心中无底。
原本，三人信心满满，觉得凭自己修为，足可横行天下，也不必顾忌什么，但自从见了萧月生，看过萧府上下众人，原本的骄傲顿时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反而有几分心虚。
仅仅一个萧府，每一个人的修为都如此高深。天下之大，藏龙卧虎，还不知道有多少的高人。
师兄弟三人最终通过玉磐，惊醒了林存远，他破关而出，出了石屋。
……
林存远闭着十几日来，终于突破了第四重天，修至第五重天，虽然积累深厚，却并没有练到第六重。
不过，四重天与五重天，已经是天壤之别，如今的修为，陡增一倍。
对他而言，却是高兴不已，自己恩师最终止步于第四重天，没能摸到五重天的门径，自己却做到了。
待听得程闻风说，萧月生已经修至第六重天，他并不惊讶，能点破五雷诀玄妙，泄露天机，他原本的修为就极高。
以他的修为，修炼五雷诀时，水到渠成，自然进境飞速，势如破竹，一口气冲上六重天，并不是什么奇事。
听程闻风说的话，他缓缓点头，脸色沉重下来。
师徒四人是坐在紫阳观中的一间静室中，是林存远练功之处，屋内除了四个蒲团，什么也没有。
“师父，难道萧先生说得是真的？”王素照叹了一口气，沉着脸，神情郁郁寡欢，声音低沉。
对于五雷诀，他深信不已，实在不想相信萧月生的话，仿佛是打破了心中的旧观念，重建内心世界一般。
他如今活着的支柱，就是拼命修炼，登上九重天，飞升而上神霄之境，成为永生不死的仙人。
萧月生却忽然说，五雷诀有缺陷，这无异于断了他成仙的梦想。这让他难以接受，心情抑郁。
……
“嗯……，也并非没有可能！”林存远沉吟片刻，缓缓点头。
王素照忙道：“师父，会不会是他忽悠咱们，心存不轨？！”
林存远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会。……若想不轨，凭萧先生的修为，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程闻风忙点头道：“正是正是，大师兄，你把萧先生想得太坏了！”
“人心隔肚皮，不能不防！”王素照摇摇头。
“好啦，不必争吵，是真是假，我到时会分辩得出。”林存远摆摆手，露出一丝微笑：“萧先生对咱们没什么歹心，若不然，这天大的口诀也不会泄露于咱们晓得。”
他叹了口气，目光温润如玉，一一扫过三人：“要知道，这样的口诀，绝不能轻传，泄天机是要受到报应的。”
“啊——？！”三人瞪大眼睛，觉得好奇，似是不信。
林存远笑了笑，抚着银髯道：“为师到了第五重天，才领悟了这个道理。萧先生能无私地指点，委实是恩深似海！”
“原来是这样！”程闻风缓缓点头，道：“这份恩情，不知如何回报才好？！”
林存远笑了笑：“日后总有机会的，不必声张。”
“是，师父。”程闻风点头。
……
萧府清晨时分，后花园中颇是热闹，萧月生坐在小亭中，小练武场上，王语嫣、钟灵、木婉清，还有方雪晴她们都在练功。
方雪晴练了一气，回到小亭中，陪着萧月生说话。
她穿着一身月白缎子劲装，英气勃勃，说不出的动人，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独特气质，勾魂摄魄。
“公子，我看王姑娘练功进境甚快呀。”方雪晴素手执壶，将白玉杯斟满，嫣然笑道。
与萧月生在一起时，她嫣然微笑，若没有萧月生在，她则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两张脸孔。
萧月生也没觉有什么不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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