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寮老板喜笑颜开地接过那包银子，连连点头哈腰道：“几位大人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
那帮商贾打扮的人哼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动作一致地跨上马背，竟是朝着弘暄一行人的方向扬长而去。
茶寮老板一手捧着银子，一手望着尘土飞扬的那条大道，摇头叹息道：“几位，对不住了……”
谁让他们三位遇上了边界赫赫有名的晁帮！
晁帮一面坐做着普通商贾的生意，还有朝廷批下来的商号，可是背地里经常倒卖贵重物品，还养了好一批打手，没什么不敢做的，可谓手段狠辣……
就连生活在边境的老百姓，为求安全，都会定期给他们上交银子……
赶赴边界3
又行了半日的路程，他们三人终是抵达了流月边界的军营。
和淮南镇三面环山一面环水不同，边界军营建在一片荒芜之地上。
视野宽阔万分，一眼望不见尽头。
只是放眼望去，满目一片荒芜，虽不是大漠，却同荒地没两样。
站在这片荒土地上，最积极乐观的人，也不免生了一分慨然的孤独感。
弘暄见沈晴一直对着军营发呆，揽了揽她的肩，指着东南方道：“在不远处，有条宽阔的河流，平日流水很急，只是每到夜里就平静了下来，能够清晰地反衬出月光，所以取名为月河！”
沈晴闻言，不觉眼眸一亮，对这条河流生了浓厚的兴趣。
月河，月河……
想必这条河到夜里，定是美丽静谧。
“这条月河，也是流月和祁蒙的分界线！”
弘暄又补充了一句，抬头望向远方，幽幽说道：“当初流月的先皇开辟疆土，发现了这条美丽的月河，以此为界，将国家命名为流月……意为流淌的月光！”
“原来这条月河，是流月的象征——”
沈晴了然地点头感叹。
“不错……”
弘暄收回目光，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无奈：“但是，从此以后，无论两国如何征战，都无法跨过这条月河，扩宽领地……”
“还有这回事？”
沈晴不禁瞪大眼，惊叹着问道。
“所以民间一直有传说，认为这月河里住着一位河神，不让两国跨越自己的边界……”弘暄点头说着，眸中分明写着不尽然。
他一直认为，鬼神之说，都乃虚幻……
至于河神什么的，不过是借口！
前朝君王没有做到的，就让他完成！
“老百姓都认为月河里住着河神，是不是还会定期祭拜？”
大概是原来的语文课本给她留下的阴影，凡是人们信仰什么河神河伯的，都愚昧地以小孩为祭……
何其残忍，那些小孩又何其无辜！
赶赴边界4
他们是纯粹地枉害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大规模的祭拜仪式倒是没有……到十五月圆的时候，偶尔会有百姓到河边磕头，乞求河神保佑！”
弘暄摇头沉吟着，见沈晴大松一口气，挑眉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
沈晴耸耸肩，笑嘻嘻地说道：“适当的信仰是没错，只是信仰也要有个度，如果为了信仰，连生命都不尊重，那就是疯魔了……”
弘暄点头表示赞同，拉过沈晴走入军营里，跟她一一交待了此处军营和淮南镇军营的不同之处。
末了，等属下端上粗茶淡饭，他才歉然说道：“此地的军粮一直运送过来的，所以格外珍贵……晴儿，你要将就了！”
“再怎么样，总好过饿肚子！”
沈晴欣然一笑，并不以为意。
既然那些军士们都能承受，她为什么不能承受！
吃饱喝足后，天色还早，沈晴想出去考察考察军营周围的环境，弘暄亦打算陪她走走，不料副将神色凝重地将一张文书呈给弘暄。
不知是不是碍着沈晴在场，那位副将一直紧闭其口，只是表情严峻。
“我一个人去走走就可以了……”
沈晴见状，倒是没有生气，为免场面尴尬，起身就离开了主帐！
这位副将一直是驻扎在边界的，并不认识沈晴。
其实从心底，他对于女人随军都不以为然，只是因为沈晴身为太子妃，身份高贵，不敢表露出轻蔑的情绪。
弘暄接过副将手里的一纸文书，上面详尽地写着祁蒙国招兵买马的事。
看来祁蒙国的皇帝，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能在经历过他们的奇袭之后如此迅速的恢复元气，并且招兵买马，想要扩大阵容，这一番作为，无论如何，都不容小觑！
“殿下，据传，这次祁蒙不止招兵买马，祁皇还会亲自率兵上阵——”
钟副将禀告完毕，小心翼翼打量着弘暄的脸色。
赶赴边界5
“殿下，据传，这次祁蒙不止招兵买马，祁皇还会亲自率兵上阵——”
钟副将禀告完毕，小心翼翼打量着弘暄的脸色。
“我们现今的兵马状况如何？”弘暄淡淡问道。
“目前我军共有五十万士兵，其中精兵五千，在阵容上绝对领先于祁蒙——”
钟副将一边说着，脸上浮起一抹自得的笑容。
“军粮可够？”
弘暄的表情始终没什么变化，让迫不及待想得到表扬的钟副将一愣。
“军粮……也充足，况且我们还有指定的粮商提供粮食……”
弘暄却没有钟副将想的那么乐观，微微皱起眉头，沉声说道：“绝不能让士兵食不果腹！这一仗，定会打的持久……所以不可小视！”
“是……”
钟副将低下头，闷闷地答道。
讨论完军事，弘暄装作无意地说起沈晴的随军，对钟副将说道：“太子妃虽为女眷，但也是本将的军师……以后有何事，可以找她商讨！”
“可是……”
钟副将不相信一辈女流能懂什么军事，却又不敢反驳太子，只是犹豫地建议道：“殿下，以往的军师都经验丰富，而此次让太子妃来担任这个职位，属下担心军中会有不服……”
“谁敢不服？”
弘暄抬眉，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钟副将顿时噤声，不敢再多说话。
“好了，你下去罢——”
沉默半晌过后，弘暄摆摆手，钟副将这才恭敬地拱手告退。
只是心中有些许不郁……
说到谁敢不服，他钟副将好歹在边界留守这么些年，什么没见识过？
女眷一向不得入军营，这回被太子殿下打破了，还有圣上的手谕！
这也就罢了，还让太子妃去做军师，说出去不是个笑话么？
钟副将边想边摇头，但愿太子殿下不要意气用事，耽误了打仗的大事啊！
照旧在军营里巡视着，钟副将见到几个士兵拿着铁锹行色匆匆，拦住其中的一个疑惑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赶赴边界6
“回副将，是太子妃让我们去开一片地出来……”
“开地做什么？”
“好像是想种菜吧……”
士兵摸摸脑袋，也不太明白。
钟副将摇摇头低叹，这太子妃一来营地，还真不得安宁了！
种菜？笑话……这可是荒土，根本种不出菜来！
钟副将远在边疆，一直对太子妃的名声没什么听闻，既不知道沈晴破过龙城疑案，也不知道她曾经被明帝封过谏臣！
若是知道了沈晴不止做过这些事，还在行军途中和苍狼结成了奇异的友谊，并且成功将流窜匪帮收服成骁勇异常的铁骑兵，大概他就不会心有不服了！
反观沈晴，在军营四周溜达了好一圈，总觉得这地方空旷了些，转头去找二师兄骆子凌商量开坑荒地的事。
结果得知，之前军营也试图在荒地上种过蔬菜瓜果，可是从未有一颗植物成活过……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认为，这片地完全无法种植！
沈晴先是蹲下来，细细观察着土地，并用匕首挑出一块泥土放在手心里端详。
她虽不是地质学家，可是熟读了鬼谷子给她的那些医书后，所学匪浅。
无论是哪一种土地，都有植物能适者生存……
就算是荒土，也能种些耐寒植物！
泥土较为结实，也颇为干燥。
沈晴好不容易挖松了一块土，又费了很大的力气试图将泥土碾碎，可有些凝结成块，很难分解。
“小师妹，发现什么了？”
骆子凌见她折腾的认真，也好奇地低下头一看究竟！
“我怀疑，土里面可能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沈晴埋头沉思着，突然灵光一现，抓住骆子凌的胳膊道：“二师兄，麻烦你帮我打一桶清水来——”
等骆子凌将水打来，沈晴碰过凝结成块的土壤放进水里浸泡，土壤很快沉了下去。
“小师妹，你这么做，是想印证什么？”
赶赴边界7
骆子凌不太明白沈晴的用意，却一直耐心地陪着她，留心观察沉在水底的土壤。
一个时辰过去了，泥土终于松动，一桶水形成了悬浊液，可是有一部分，始终留在水底。
“二师兄，若是纯粹的土壤，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分离，而是悬浊一体……”
沈晴指着那桶水如是解释道。
“那沉在水底的，会不会是土里的石头？”
骆子凌皱眉询问道。
“石头也会沉下来，可是会和泥土分开……”
沈晴摇摇头，拿来一个大勺子从桶的底部捞出沉淀物。
在阳光照耀下，那堆沉淀物，竟闪闪发亮，璀璨夺目。
“这些东西是……”
骆子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仔细看着那堆沉淀物，不明所以地望向沈晴。
“我大胆猜测……这些留在土壤里闪闪发光的，应该是重金属！”
沈晴耸耸肩，心里直盘算，若是真的如她所想，那么就大发了！
“何谓重金属？”
骆子凌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看着沈晴脸上的笑容，心里猜测着也许是好东西！
“重金属嘛……”
沈晴呵呵一笑，又不能用化学术语解释给二师兄听，干脆拿东西来举例。
“就比如金银啊，铜铁啊……都属于重金属了！”
“金银……”骆子凌皱眉沉吟着，不觉眸中精光一闪。
他从没想过这土地里会另有东西，若真如小师妹所说，那对于流月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打仗期间，军饷无疑是重中之重，国库若是不足，那么想要打胜仗，就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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