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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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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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漪一回头,枪口就对着她的眉心。

还有一对乌黑的眼,三个黑点,都对着她。

“照奉先说的做。”逄敦煌说。他显然不信任她。

静漪抬手挡开枪,弯下身用随身带着的包擦着地上的血迹。她站了起来,说:“我箱子里有药。段大哥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你得及时给他处理干净。出了北平,抓紧去医院,若是晚了,可能这条手臂就废了,还会危及生命……会打针?”

她低声问着。

“会。”逄敦煌看着她,这时候说了一句:“他们是来抓我们的,你别出去。我来应付。”

“你才别暴露。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静漪说着就转身。她再次确认了下,没有明显的破绽,才开了车厢门。

门外的人一看到她,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查……查票。”列车员口吃了。手里的小木板紧攥着,看着静漪。

“程小姐。”站在列车员身旁的陶驷副官左志成则礼貌的对她点头,微笑着,“让我们好找。我是陶司令副官左志成。”

静漪拎着她的书包,对左志成只是望了一眼。然后,她转眼,看着之忓。

“十小姐。”之忓如常的冷着面孔,看她的眼神也仍是淡淡的。

左志成在打量车厢里的逄敦煌,静漪似是不经意的,想挡住左志成的视线,轻声说:“这么兴师动众的,也不怕人笑话。”

“那么,程小姐,就请跟我们回去。”左志成微笑着,已经毫不犹豫的走了进来。原本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得拥挤。

静漪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

左志成看看静漪身后的逄敦煌,问:“你的证件呢?”

逄敦煌慢吞吞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证件来。

左志成看看他,又看看证件上的照片,皱了眉,问:“这是临时通行证,你从哪里来?”

就在这时,静漪见门前有了空隙,猛的将挡在她面前的左志成推了一把,出了门便往车厢的另一头跑去。

所有的人都一愣,随即追上去,大队的人在车厢里跑起来,追着静漪。

静漪这一跑起来,慌不择路的,明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的了,可还是要拼命的跑一跑……

逄敦煌眼睁睁的看着跑在最前面的黑衣青年将静漪拉住,虽然说是要抓住她,可是也不敢造次,于是被静漪连着踢了好几脚,只好忍着,不能发作。他忍着要上去救人的冲动,回手把包厢门关了,紧咬了咬牙关。然后他弯身下来,问车座下的那个人,“奉先,怎么样?”

没有回应,他伏地探身进去一看,段奉先已经昏厥过去了。他大惊,忽的想起刚刚那女子说的,她箱子里有药的话来,于是急忙的将她的柳条箱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除了日常用的东西,就是几件衣服。他终于在箱子的最下层,发现一个长方形的白色铁盒。盒盖上有红色的十字架。他把盒子拎出来,打开来看,果然里面全都是最常见的药物。他仔细的辨认着各种药物上的中文标签。盒子里还有一个圆形的铝盒,打开,是针筒针头。

车身忽然一动,逄敦煌口里说着:“奉先,你先忍一忍……”

火车启动了,他站起来从窗帘后面往外看——那黑衣男子扭着刚刚的年轻女子的手臂,她仍是一副倔强不服从的模样,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了,头发也散开些……火车开起来,他们的身影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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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新的一年到来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在崭新的2013年里,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无比的感恩,在过去的好时光里有你们在;无比的感恩,在未来的好时光里有你们在。

第五章 缘深缘浅的渊 (三)

逄敦煌让自己镇定些。他静下心来,去给段奉先处理伤口。最后,靠着他那点有限的手法,给段奉先打了一针。

奉先在包扎之后紧闭双目,额头上的汗滚滚而落,逄敦煌给他擦了汗,让他躺好。自己坐下来,翻看着那女子留下来的皮箱里的东西。拿起一本书来,扉页上有她的名字,静漪。

静漪,是静静的涟漪……

“不知道她被带回家的命运,会是怎么样的?”逄敦煌喃喃自语丫。

“当然是嫁进陶家。”段奉先紧闭着眼睛,说。

“陶家?谁?”逄敦煌一惊。

“陶骧。陶家活着的几个爷们儿,不也就剩了他没娶了吗?两家早就有婚约的。既是逃婚,被抓回去,还会怎么样?”段奉先睁开眼,眼神空洞。就这几句话,他说的缓慢。然后喘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陶驷的七弟?陶骧?”逄敦煌再问。好像要确定什么媲。

段奉先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陶驷这一回,算放了你一马吗?”逄敦煌又问。

段奉先抖了抖肩。可能失血过多,身上冷。逄敦煌发觉,给他身上披了件外衣,听他说:“不然呢,给他七弟抓逃婚的未婚妻,还要他的副官亲自出马吗?再说,程家是什么人家……程家自个儿处理不了这种家丑呢,还是程家逮不回自家的女儿?”

逄敦煌半晌不语,说:“下一站咱们就下车。到时候雇马车走小道。”

他继续翻看着程静漪落下的书。

还是挺想知道,这个勇敢的女学生,会怎么样呢?

对着他的枪口的时候,真有种孤勇。

且眼黑的,在那一刻,险些让他心软到放下枪。

还有额头上的那颗胭脂痣,仿佛会诉说她的情绪……

手上这本英文诗集,褐色羊皮封面,书籍上烫金的字体,漂亮的不得了。

一枚精巧的书签,夹在诗集中。

他看了看,书签放置的位置,是《西风颂》……

火车鸣笛,呜呜声,像山呼海啸一般。

************

清泉声。

隔着石板地,泉水潺潺而流。

静漪艰难的动了一下手臂。

这小小的一点牵动,令她疼的浑身发颤。

她睁开眼,眼前细细的一点光芒,在距离她只有几寸的地方,像一片金叶子……她拿手指去触摸那片金叶子,浑身的疼痛越发的剧烈,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潮湿阴冷的气体钻进她的喉咙,刺激的她咳嗽的更凶。脸颊摩擦着湿滑的石板,还有稻草,疼。

“小姐!小姐……”那声音比眼前的光线还弱,还有点儿变调。

不过静漪听得出来,那是翠喜。

她闭了闭眼。

似乎就是这一点点的牵动,都会让身上的每一处都疼起来似的……这疼的好像不太正常。她受伤了,是的,但不是全身都伤了,她怎么到处都疼?嘴巴也干。

听到泉水在石板下流动,她有种渴望,想要钻到下面去,泡在清泉里……泉水,泉水,她这是被关在坎院了。“小姐……小姐,我是翠喜……”门外的翠喜,似乎是贴在了门缝上在讲话,声音都变了。

但她的确是翠喜。

就只有把她带大的乔妈、翠喜和她的丫头秋薇,会叫她“小姐”。不像别人,都称呼她“十小姐”。秋薇……秋薇被关在哪儿了?

那丫头也倔。她挨打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闯进去了,趴在她身上替她挨了好几下打……笨。难怪乔妈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

静漪想动,也动不成。

索性仍是趴在那里。倒不是不能出声,只是翠喜来这里,是个什么状况?她摸不准。

她紧咬牙关。

这一回,她不能妥协。

门外,翠喜又叫了几声,见里面没动静,她焦急的扒着门,也不敢大声叫,只是低低的,对着旁边的那人问:“四宝,到底是不是这儿?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

四宝看着翠喜,指着门上的锁,说:“我的好姐姐,你看看,都动用这样的锁了,眼下,你说这关的还有旁人嘛?就是十小姐。我不哄你的。”

门上是把不大的锁。

要紧的不是锁大小,而是那锁上的纹路:长条形的黄铜锁,雕着祥云和牡丹花,正正儿的是程家专门用来锁女眷内院门的锁里,级别比较高的了。打开这样的锁,至少得三把钥匙同时开。

翠喜叹了口气。

看了看这阴湿的环境。

墙上挂着煤油灯,宽阔的空间里,豆大的光,一明一暗的,被潮湿和阴暗吞了去……真冷。

翠喜哆嗦了一下。

她在程家当差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来这地牢。

坎院是专门关不服管教的下人的。

程家家规很严,主子们虽不至于时常动用私刑,规矩却极是森严。下人犯了错被关进地牢来,几年里也不会有一回。有一回就以儆效尤,够让人怕上好久的。可是主子们犯了错,尤其是小姐少爷们,最多关到后院暗房里几个时辰罢了……这庆园的地牢,比起程家老宅的更深幽。被关在这里好几天,十小姐怎么受得了啊。

翠喜心里难过的很。

她四下里看看,青石板砌的整整齐齐的,阴湿些,倒是看不到什么怪东西。

“翠喜姐姐,既是十小姐没应。你还是快走。耽搁久了怕是不好。”四宝催促。

翠喜看了他一眼。

四宝现在专门看着这个院子的。名义上是看院子,其实就是看“犯人”。四宝的爹宝爷在程家下人里的地位有点超然。他几乎从不跟其他下人走动。平时除了带家丁巡逻、值夜,也不常露面。多多少少,宝爷都是让人有些怕的。只是翠喜和四宝沾点儿亲,能说上话。

翠喜想到这里,心里一动。

她靠近门缝,手扶着铁皮门,对着里面说:“小姐,小姐您千万保重些。大太太说……大太太说她再求求老爷……小姐,翠喜说句不中听的,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小姐您就答应老爷,咱们先出去将养……”翠喜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顿了下,又急促的说:“小姐您千万保重。太太……小姐您不为自己想,也为太太想……千万别想不开!多少吃点儿东西……太太这些日子……”

“翠喜姐,有人来了!”四宝急促的叫道。

翠喜转身回望,入口处人影晃动,她心一紧,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抓着手心里的帕子,眼睛望着黑漆漆的石阶上,先是出现了两只琉璃灯,跟着脚步声渐渐的大了……翠喜想要躲也来不及,况且实在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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