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云鬓花颜:风华医女- 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至傍晚萧寻求见时,许安仁越性不见,只让人传话,新婚在即,请驸马养精蓄锐,少问外事,安心做他的新郎倌。

萧寻知他存心要处死欢颜,断了他的念头,更断了许知言的念头,心中嗟叹不已,只得再烦托太监再去禀报,求见欢颜最后一面,以不负当年相救之情。

他在武英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下恭敬立了许久,腿都开始酸麻,才听里面传出两个字茕。

“准了!”

-------------

这些日子,欢颜的生活不仅混乱,而且怪异。

仿佛被关在潮湿肮脏的鬼屋或囚室只是在做梦,一觉醒来时,她依然偎依在许知言身旁,看看书,调调药,听听琴,晒晒太阳……

日子如流水般平静而安然地流淌,指间滑过的时光温暖而惬意。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拥有并习惯了这种温暖惬意,以致她怀着少女对未来和外面世界的憧憬,接受了三皇子许知澜的感情后,依然会照常回到许知言身旁,把她最多的时间留在万卷楼呐。

她开始以为是万卷楼的书卷吸引着她,但很久后才发现,原来她舍不下的只是万卷楼的那人。

恋人的背叛曾让她一度伤心欲绝,却让她更把人心看得越发清晰,--她的内心,以及他们的内心。

真正的喜欢,应该是危难当头的不离不弃,是富贵在前的沉静相守。

终于,当万卷楼的那人抛开他淡漠凉薄的面具,向她敞开心胸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奔向他。

可他们的幸福,来得仓促,去得更仓促。

仓促得醒的时候像在做梦,做梦的时候却像是醒着。

每次一闭眼,她都像立刻身处在不知哪里的黑暗洞窟中,听着许知言呼唤她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看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向前走,不知多少次摔倒,然后爬起……

她一次次答应着他,呼唤他的名字,他却听不到。

她眼睁睁看他从她跟前走过,然后越走越远,她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知言,知言!”

一直像被勒紧的脖颈仿佛忽然间一松,她大口喘气,尖叫着睁开眼睛。

睁眼瞬间看到的东西,让她在浑沌恐怖中再度惊呼出声。

一个白乎乎的怪物正和她近在咫尺,粗糙的皮毛扎到了她的脸。

给她的惊叫吓到,那怪物猛地向后一跳,也哑哑地嘶嚎起来。

欢颜又有了正在做噩梦的感觉,而且是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想,她是不是真遇到鬼了。可她向后退时,并没有漏月馆里那些杂乱的家俱陈设。

她头上有什么发出微微的光线,照出四面高低不平的灰蓝砖墙,终于让她想起,她已身在大理寺的监狱之中。

向发际一摸,她拔下了那根赤金扁簪。

这簪是沉修法师到漏月馆探望她时送给她的,簪头嵌的珠子是颗夜明宝珠,白天看着黯淡寻常,夜间却能如一轮小小的明月般散发出莹莹柔光。

沉修给了她一卷羊皮纸,说记录着南疆若干巫咒术法,供她被困时研读;又怕鬼屋黑暗,因此送了她这根簪子,可勉强当作一支小烛使用。

自许知言出事,欢颜终日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得连侍女给她穿上那等明艳的衣裳都没有太留心,——又或者,她目光扫过时也曾起过一丝疑心,可许知言因她的疏忽而危在旦夕,她自己也是愧悔之极,恨不能以身相代,一死谢罪,也好让许知言黄泉路上不孤单,便也顾不得其他了。

这样的心境下,她自是无心研读什么术法,不过弄明白自己怎么不被“鬼”害死,也便丢在一旁了。

可“鬼屋”里没有鬼,难道大理寺的监狱里却出了鬼?

她持着那根珠簪向那怪物照去,小心地打量着,便见到那堆雪白的皮毛中隐隐有对眼睛,也正惊恐地打量着她。

呆滞畏缩的眼神,忽然间让她恍然大悟。

她竟忘了,这囚室里还关着另一个妇人。

那妇人在她进来时并没有起身,蜷着身体面墙卧着,她只看到了她满头的白发,却不晓得她的脸,竟会这样黑。--黑得快和这囚室里的黑暗溶作一处,辨不出五官来。

确定并不是什么怪物,她也便松了口气,柔声向那妇人道:“别怕,我和你一样,是被关进来的囚犯。”

也许还是死囚犯,罪有应得的死囚犯。

可她一出声时,那妇人更像受了惊吓,嘶声惨叫着,抱着头往墙角躲,甚至拿墙撞着头,恨不得躲到墙里去。

惨叫声里,她终于发出了几个不连贯的音节:“太……太子妃……别……别找我……”

太子妃?

如今未册太子,根本没有太子妃。

再往前数,章皇后曾是太子妃,还有……许知言的母亲庄懿皇后是许安仁的原配太子妃……

欢颜心中一动,上前扶住她的肩,说道:“姑姑,你看清楚,我不是太子妃。”

=================

一点坚如百炼金,郎应知妾心(二)

那妇人还是惊恐,眸子在她身上乱转,但终于安静了些。。

欢颜看这妇人衣衫朽烂,已经不知关了多久,而脸上的黑似乎也不是本色……

她抬袖为她擦了擦,便见……大块的污垢剥落下来,露出久不见阳光形成的惨白肤色。

萧寻在亥正以后才领人提了食盒赶到大理寺。

女牢在大理寺监狱的最深处,需穿过长长的昏暗甬道。

扑鼻都是霉湿里透着腐肉味的异臭。

已看不清砖墙的颜色,铁栅栏裹缠着厚厚的污垢,分不清是血渍还是铁锈。

注意到有衣饰华美的贵公子进来,有人扑到铁栅栏前嘶声喊冤,有人看着他肆无忌惮地捶地大骂,也有人麻木地坐在角落里掐着身上的虱子茕。

后面的女牢人少些,也便安静了些,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站在铁栅后死死地盯着萧寻看。萧寻给盯得不自在,转头望向她时,她忽然龇嘴笑出一口黄牙,猛地伸手撕开身上的褴褛衣衫,露出一对高耸的***。

萧寻大汗。

领他们前行的牢头住了脚,提鞭向那女人一顿猛抽,骂道:“你以为还是王爷的爱妾,谁都愿意看你这副搔首弄姿的蠢相?”

妇人直挺挺让他打着,居然不躲闪,也不喊疼,嘴唇一开一合,隐隐在说着些什么。

迈步再往前走时,他才听清那妇人在说道:“原来我还活着啊,还活着啊……”

想来是哪位失了势的亲王爱妾,从天上落到地下,竟用这种方式找存在感了呐。

萧寻想着原来那只有点倔、有点笨、有点清高、有点促狭的小白狐,如今就在这样的地方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本就揪着的心更是揪得发酸发疼。

牢头已住了脚步,停在一间用砖墙和别处隔绝开的牢房前,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萧公子,你知道的,这位姑娘是皇上秘旨让处置的,因此也不敢放别处,就关在这里了……里面还有一个关了一二十年的疯妇人……咳,闹得有点凶。”

萧寻一呆,强笑道:“没事,我只要和欢颜姑娘静静说会儿话就行。如果她闹得厉害,烦请把她在别处锁上半个时辰。”

牢头便摸索着开了锁,小心地把门慢慢推开一条缝,像是怕里面的什么疯妇突然窜出来伤人。

但囚室内似乎很安静。

牢头将头探过去,仔细查看着,神情忽然怪异起来。

萧寻已隐约看到门缝间透出的微光,不觉诧异。

需知烛火油灯之类,一般贫苦人家是用不起的,才会有读书之人凿壁偷光、映雪攻读之类的故事。

这大理寺的牢狱之中,更只有甬道两旁的墙壁上点了几盏油灯,只怕还是知道有贵人过来时才特地点上的。此处囚室已快到牢狱尽头,因此越性连油灯都没有,连甬道里也只能勉强看到人影而已。

那么,囚室里又是哪里来的光线?

他看着牢头神情,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牢头答道:“也没什么。听说这姑娘是大夫,并且深得二殿下宠爱,果然不假呢!”

他把门打开,请萧寻入内,恭声道:“公子请进,小人在外面守着,有事招呼一声便是。”

萧寻应了,踏步进去只抬眼一瞧,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又心酸。

欢颜还穿着早上的那件玉青衣裳,却披散着头发。原来压发的那根赤金扁簪插在一旁砖缝里,簪头一粒夜明宝珠煜煜生辉。那簪子模样再寻常,都能因这宝珠身价连城了,却带在一个小侍女身上,无怪牢头会说二殿下宠她。

此刻,欢颜居然借着那明珠的光亮,正在给一个妇人针灸。

那妇人满头白发,衣不蔽体,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再看不出年龄来。

萧寻走得更近些,才觉妇人脸上的黑斑竟然是多少年没洗脸积下的陈年污垢,不知怎地脱落了不少,露出本来的惨白皮肤,黑白互衬下,委实……比无常鬼还恐怖几分。

但欢颜揭开那妇人破败衣裳时,手足轻柔得像抚摸着刚出世的婴儿。

那妇人也并不见牢头说的疯癫胡闹,安安静静地坐在墙边,眼珠浑浊,神情呆滞,绝无半点攻击人的意思。

萧寻轻声唤道:“小白狐!”

欢颜回头瞥见他,瘦削的脸庞浮起一丝笑,说道:“我说怎么人来了忽然又走了,原来是你要过来!”

她说毕,抬手将银针扎入妇人颈部某处|穴位,妇人眨了眨眼睛,居然没有挣扎。

萧寻开始不解,待想明白时,已不禁变了脸色。

他一直期待此事能有转机,请了旨要过来探望,早早到大理寺通知后,却拖到将近子时才赶到。而大理寺的人则盼着快些把人解决了好交差,大约也是一早就想动手了。可惜正要结果她时,他奉旨过来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便不得不拖住了。

而这小白狐也算绝了。

死到临头还在不慌不忙地给一个疯妇针灸,到底是闲得无聊,还嗜医成痴?

他令跟进来的小蟹把带来的蜡烛点燃,将食盒放下。

小蟹打量这里实在没有干净地方可以放置碗碟,遂把自己外衣脱了平铺在地上,将带来的碗筷饭菜一一铺排好,才向萧寻打了个手势,悄悄退了出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