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郡马出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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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郡马出房来-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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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了一掬清水來溉我。你呀。怎生地还长不大。我都已在师父座下修习了上千年。你也是在此处养了快一百年的。虽是能说话。可总是未成|人形呢。

她抹了泪。又是往日的轻快笑靥。父君又來看我了。我却是思來想去。无颜去与他一见。

我识了她这一百个年头时。她与我絮絮念了从未言过的这些私心话。

她拂袖于我身旁坐下。不去管湿润的泥土会否脏了她的湖蓝丝锦裙裾。她笑得怅惘哀戚。我本以为可在父君膝下多多承欢数年。可未料到那时遇见了他。

从此命盘翻转。一步错。步步错。

她所指之人便是太子。她不语。我也知晓。

那时正是烟雾缭绕的清晨时分。她携了两名仙婢欲去昆仑西王母处为父君讨些蜜汁蟠桃來酿果酒。恰是嬉闹笑语传得开了。有面容清俊的翩翩公子闻音而來。见着人比花俏的女子。远远一睹便神思倾许。

他上前敛襟晃折扇。她垂眉羞赧了一张玉颜。

恰如人间的才子佳人的戏文里。皆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皆是不枉风流的少年少女。于朦胧氤氲的朝霞里睹了天人之姿。自此再难忘却。

他邀她三日后來栖霞山相会。临了还不忘殷殷嘱咐。若你不來。我便一直等着你。

少女初识情滋味。自是百般应承。

三日后。她果真瞒了父君。将新酿的果酒悉数拿出孝敬他老人家。灌醉得他哼唧胡言。才放心偷溜出府门。

她还在云头上望下时。他便负手迎了上來。

手里依然持着那日初见时的折扇。招摇地晃着。却不觉讨厌。

他欢喜地不得了。眉目俊朗的面上一直溢着暖笑。他自襟袖里取出一支紫玉箫。甚为讨好地凑近道。这是我母神的妆奁聘礼呢。她自小就善音律。这箫是她一直宝贝着紧的。我今日将之偷带出宫。都是为了你。

她听了这如蜜里调油的情话。脑中早已晕乎乎一片。哪管他母神是谁。哪管。这紫玉所制之物。从來都是天家帝室的御品。

他拥她在怀。我为你吹上一曲可好。这栖霞山上最适宜听这首凤鸣凰奏了。

她也未推拒。只想着回去为他也学上一曲。下次便让他歇着。自己來慰劳他。

谁知却洠Я讼麓巍U彼钔镉钟嗌弦磺薄L旒蚀τ欣鋈唆嫒欢痢f虫缅馈U欠锘俗宓某す鳌6衽

远远地望见人影将至。他一腔柔意深情终现出百般的惊惶失措。竟比方才迎她更要殷勤地笑意盎然起來。他奏曲时的风度雅致自那人影出现时俱已消散。在她看來。竟显出几分可怜的谄媚意味來。

东华神女落下云头。冷冷看向二人。怪道我于天宫中寻你不见。原是于此处私会佳人來了。

她觉得极为难受。连父君也不敢对她这般说话。这陌生女子怎的如此无礼且大胆。正欲脱口反驳一番。那人却是亲昵地上前揽了东华神女的细软腰肢。于她耳根处狎昵地道。好人儿莫要错怪于我。是这小丫头在这山上迷了路。我自回宫路途上碰巧瞅见了。便下來渡她一渡。

东华神女闻言嗤笑。莫要拿这些來诳我。解释与否我倒是不甚关心。反正到头來你旁边上那位子也还是我的。

她又满是嘲讽地瞥來。这丫头果真是在这迷了路。我瞧着怎生不像呢。

年华往复篇 十九章 说书人言(2)

洛洛转身垂了首。心里泄气至极。委屈得快要管不住眼里一阵盖过的酸涩。却也执意不语。只想着让那邀约自己之人來为她说上几句话。

哪怕是一句。一句护着的话。也是极好不过的。

他却是对东华神女好言相劝。当真摆出与她从未识过的架势。

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他挽了他未來的结发妻子踩上云头。连多余的眼神多余的触碰也未留下一寸。真的就走了。

再见他已是一月之后。那时他身边并无东华神女。竟无端地让她觉出几分萧索來。

上次的委屈她依旧记得清晰。本想远远地避开他來。却未想他竟是弃了身后一干仙侍直追过來。宽大的锦边袖袍霍地挥开。拦了身形纤秀的她。妹妹怎的不理我了。

倒轮到她愕然瞪大了双眼。我本就是一个旁不相干的路人。缘何要与你多做纠缠。

他无甚介怀地挥手屏退身后众侍。又像那日亲昵地凑近了与她耳语。妹妹合该着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我的闷气呢。

轻轻的低笑似羽扫着耳廓。她转瞬便红了半边芙面。

她欲退步挣开他的桎梏。却是被他上前一步贴得更近。妹妹且听我说上一说。再避开也不迟。

她侧首便欲施术捏决。却听得他在耳边低低地一声痛楚吸气。

还未來得及看清。他便化了原形。

她大惊失色地见他龙身于仙云之上盘作一团。金色仙身周围闪烁有微弱雾气。只一眼。便知这是灵力衰竭的征兆。

她用了三千岁生辰时父君送的乾坤袋将那人的庞大龙身装了去。心中依旧惴惴。压了许久的话头在回宫后终于敞了开來。

“殿下这是……。”

“嘘……我以灵力传音与你。以免说话时被我母后探到神息。”

她惊疑吸气。他母后。岂非就是天后了。

可缘何他会躲着悄悄将北辰宫当了他的藏身之所。

“妹妹可千万要待我好些……”他的微弱声息以最后一丝灵力传与她耳内。惊得她几俱跳起來。正待要问他时。他却已阖目沉沉睡去。

他再醒时。便与她一五一十言尽了天界帝室的苦楚。

他道。他天劫便要來了。现下便是遭了头一道天雷弄成了这副惨况。若是渡不过。只怕要折损上万年的修为。

他还道。他是不愿娶东华神女为妻的。此次出來便是为了寻她。

她自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子。天真无辜不谙世事。又怎知。他那一番话。无非是想哄瞒于她。骗得个歇脚的地方罢了。

可她虽未明说。态度却是一软。早已是将先前的芥蒂尽数抛却。

那些日子他不过是为了在北海星君的辖区内避开天劫里的最后九道天雷。可她。却在乎着他的性命。听进了他打着幌子的甜言蜜语。还与他渡了为数不多的上千年修为。

走时他握着她的手。殷情切切道。“洛洛。我喜欢着你。若是想我了。便來天宫里头寻我罢。”

她点头。心中甚是欢喜。

她本以为。在之后的那场蟠桃宴上。他会不顾一切地与她一齐求天帝赐婚。却未曾想。都是她在自作多情。欢喜一场。空耗一场。

那之后。她再不轻易谈及情爱。也再未提过天界太子这个人。

每日日出之时。她总会拿些琼露來洒至我身。喃喃自语。你怎的还不成|人形。你可知。我多想有个人在身边说话。

我们柳树一族若是要得了精元化成|人形。是要看机缘巧合的。若是晨间便为男子。若是夜间便为女子。

她如此每日都选在晨间为我施以琼露术法。只怕真是化作了人形。也不是可以供她说私房话的女儿身。

又是一个朝阳吐纳灵气的晨间。她依旧于我身边絮叨。柳儿。你怎的还不化……

话音刚落。我只觉周身一阵暖意将我源源包裹起來。我还未回神。已是不由自主地将枝条躯干蜷缩收起。生生在她面前化作了一个连衣衫都未着的男子。

她啊呀一声便将身子转了过去。又嘻嘻一笑。柳儿。你可真听话。你才化作人只怕是行不惯。不过莫要怕。我去寻身衣裳來给你穿。

话音未落。我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公主。我已用术法变了身衣裳。

她笑着眉眼俱弯地朝我转身看來。道。是了。我竟是高兴坏了。全然忘了是可以用术法的。

只是她刚将话说完。笑便一点一滴敛了干净。她直直愣愣地看了我半晌。一字一句道。你怎的。化的是这副模样。

我不知我到底化的是哪副模样。可若是她不喜欢。也再换不來另外一副皮囊了。我见她笑意渐无。只觉心里发慌。忙道。公主。我的样子与谁很像么。

她却是眼神在我面上愈发痴了。轻轻启唇道。太子哥哥。你终是來看我了。

我心里如雷滚过一般轰隆作响。蓦然记起刚落至凡间之时。是有道天雷裹挟着一片龙鳞划过天际削进了我的躯干之内。那时只觉得树心暖烘一片。却未曾想。或许那股子暖意正是天界太子受天劫之时的精元散失。

我只想着要如何作解释。她却朝我怀里缓缓倚过來。太子哥哥。我想你得紧。你可曾想我分毫。

我只觉脸都要腾腾烧灼起來。瞬时又有些心内生寒。她与我太过亲昵。也不过。是因了我的模样像极那人。

瞧她如此光景。只怕还要再倚上半晌。我不由分说道。公主。多谢你这些年的照拂之恩。只是我本元还在南海观音大士那处。我若再想修行。还是要回去的。

她怔怔抬眼看我。眼神迷离处又多了几分清醒。她摇了摇头。你不是他。

我笑。是了。我不是他。

我本是一株受观音大士点化后误落凡尘再被南华上仙带來此处的区区柳精。又怎能与天家贵胄相比。

她却说。路途尚远。你又刚修成|人形。便由我去禀了师父送你去可好。

最后一句话稍稍有些长。我回味半晌也未琢磨出到底是她送我去呢。还是她师父南华上仙送我去。

她却是不由分说执了我手道。你想要个什么名字。我來替你取一个。

她满面的笑意让我有些头晕目眩。直至她下一句话说的极是轻巧。让我几乎就以为。她是真心要给我起一个好听的名字的。

“依我看。你不若便叫……”她顿了一顿。面上的梨涡要生出花來。“便叫思御罢。”

我尚未识字。只知这二字从她唇间吐出悠悠绕绕极是悦耳。也不及细想。当下便欣喜着应了。

从此。我便是思御。

可终究她将我留下了。

她趁我不备时用捆仙索将我困在了那方小院里。独自去了观音那处。

过了三日。她风尘仆仆地回來。笑得虽疲累却无端地欢欣不已。她从袖中拿出与我失散太久的那粒笼罩着金色荧光的本元内丹时。抿嘴自得一笑。“你不必回去了。”

自然。我在哪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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