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郡马出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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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郡马出房来-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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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内轰隆隆一阵乱雷滚过,手一抖,墨石戳反了方向,一大团墨汁噗噗地甩在了我衣袖内侧之上。

王喜已是跪下与女帝和那人行了礼,我呆了一瞬,也慌忙将衣袖攥紧了,敛襟与王喜一齐跪下。

女帝也不说话,挥手便让我们退下。

王喜离我不远,走时见我没动静,暗中将我袖子一扯,我回过神来才发觉女帝和陆景候俱是对我目光灼灼地看着。

我不敢多留,经过陆景候身侧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只堪堪看过他挺鼻以下,肩膀似乎比从前瘦削了些,还有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感觉也是苍白了不止一点。

王喜已经走了出去,回身过来作势要带上门催我快些,我忙将头一低,快步错开了他要看向我的视线。

外面热浪灼天,虽是晨间刚过也是暑热气息浓郁得不行,王喜擦了擦脖子,撇了嘴道,“见到他就跟丢魂似的,你也就这点出息。”

我讷讷无言,他的手不知轻重只管在我脑门上一拍,“你给我清醒好喽,你知道那人是来干嘛的吗,他来找陛下,是求陛下将他与乐易郡主的婚期往前挪的!”

“什么?”我一时没回过神来,王喜那两张嘴皮子一开一合,显然是要将我的心思都说透,“什么什么,你听清楚了,我是说,他今儿来,是等不及大暑那日的婚期,与陛下进言要在十日之后便即将成亲呢!”

我眼前有些发黑,却还知道笑,“你总爱拿他的事来与我说笑,你可不许骗我,总之我今日也是要去拜会乐易郡主的,你的话是真是假,我一问便知了。”

他只是满面愁容地看着我,“你莫不是给急傻了罢?方才陛下那句话你分明就是听见了,还自欺欺人不去信么?”

自欺欺人。

好一个自欺欺人。

我生来便将这本事运用得炉火纯青,直到了现在这番境地,也再改不过来了。

夏时流光篇 廿四章 见过郡马爷(2)

我与王喜一直在外面候着直到晌午,陆景候才从御书房里缓缓走出来。

我不知他在不在看我,只觉得有股子寒意从脚底漫上来,从他出来时我便察觉到,直至他走远了,身影完全隐在了御书房的台阶下,那股子厉寒之气还一直尤为强烈。

我还自顾自望着他的背影,只听得女帝在里面沉沉道,“都退下,今日不必当值了。”

王喜与我却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一颗心都吊起来,各自惴惴着跪了安,才走出两步,御书房的门尚未关着,便听见一声清脆尖锐的响声。

我忙回身看去,应是女帝狠狠将那方我磨满了墨的砚台拂落到了地面,墨汁与石渣满室迸溅,煞是狼狈。

王喜一个站立不稳就要摔在石阶之上,我忙将他一扶,拽了他就疾步走进去扑通跪下了。

“陛下息怒,天气暑热,莫要气坏了身子。”我也不知如何去请罪,分明是不知道她为何动怒的,却又急急地想将她安抚下来,我似乎隐隐约约知晓,若是她怒火上来了,只怕陆景候会遭殃。

“你们倒也知道朕有火气!”她往桌上狠狠一拍,震天响,也不知道疼不疼,我词穷,王喜接话道,“陛下不用理那些个不肖东西,只管您自个的身子要紧。”

莫不是陆景候与她言语犯冲,才惹得这样大的火气罢。

我来不及细想,女帝已是拂袖道,“都给朕滚!”

王喜一脸煞白,道了声遵旨便低头拉着我作势要离开,我咬牙便朝女帝直直磕了个头,“不才愿为陛下分忧。”

她蓦地一双墨眸目光如炬冲我袭来,我只觉双耳都是悲鸣不已,王喜更是抽了声气,也挨着我重新又跪下了。

殿内静得毫无生气,紫金铜兽吞吐的沉香雾气袅袅绕了我一身,她定定地看着我,似隔了极度遥远的景象。

我内心告诫着不可大意,鼻尖的汗密密实实地沁了出来,她依旧还盯着我不放,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咬牙又是磕了一次头道,“请陛下信我,不才愿为陛下分忧。”

她终是移开了视线,转而朝王喜道,“你先退下。”

王喜颇为担忧地瞥过来怜悯一眼,我不敢再看别处,装作镇定自若的一副神色目不斜视。

待得王喜躬身出去还不忘带上门后,殿内光线有些许暗,终是减了些压迫,女帝压了声线冷冷道,“你未进宫前,陆景候常去定国公府?”

我深知不可顾虑太多,忙垂眉道,“并不是经常。十日之内或许都见不上一面。”

女帝道,“乐易可有经常去陆府?”

“郡主几乎是闭门不出,有要出去的时候也只是吩咐我去做妥当。”

“如此说来,他与乐易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了。”

我顿了顿,实话实说道,“依下官来看,他二人倒还不如平常的友人。”

她忽地冷冷一笑,“行了,你先退下。”

我不知所云,正在愣怔的当口,她又道,“这几日也没有特别的政事要处理,朕许你几天假,出宫去走走,若是遇见陆景候,便与他打个照面。”

我瞬时便知晓她的用意,电光火石之间我抖了抖,颤声道,“是。”

她似乎未察觉到我的异样,“隐秘些,别让旁人知晓朕放了你这御前女官的假,不然那帮子庸腐老臣又要开始了。”

我终于有些庆幸不用与她一齐上朝,若是让我面对着那些,只怕立时都会接受不了。

她似是倦意上来了,重又坐回到椅子上闭目假寐起来,我轻手轻脚敛息出去,外头阳光被云遮得有些惨淡,透出一股子阴郁来。

王喜正在用拂尘扫着一阵一阵飞过来的牛虻,见我出去,收了面上恹恹神色,连忙低声问道,“可有麻烦?”

我摇了摇头,他喜道,“那就好。”

我不知该不该笑,看了别处轻声道,“这几日我要出宫一趟,陛下准了假。”

他一怔,“好端端的怎么想到要出宫?”

我不想告诉他是因为陛下让我去打探陆景候的用意,只得笑道,“我可算是闷坏了,如今有机会出宫,不是正好么?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他看了我许久才慢慢敛起狐疑神色,也是笑,“你开心便好,你一个女儿家若是在宫外,还是要注意些,蟊贼混混都要避开,那些看起来是黑心的店家便千万不要进去,还有啊……”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不忍再听下去,突然出声道,“好啦,我不过是出去几天,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说话时抬眼去看他,他却偏过头去不朝我看,只哼了一声道,“嫌我啰唆了不是,既是嫌我烦,便快些走罢。”

“哥,”鼻子一酸,一股**便涌进了眼底,我不自觉放低了声音缓缓道,“我叫你一声哥,因为你总是在为我想着,这世上,只怕也只有你对我这般好了。”

他说过女帝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查陆景候的底细,此次陆景候与她来求婚期提前的事情只怕也不过是投石探路,方才的不欢而散,似乎在昭示着一场秘而不宣的杀戮。

而女帝竟亲自允了我的假,让我出宫与他接触,若是被陆景候察觉到我是怀了对他不利的心,只怕他将我扣在陆府也是再正常不过。

王喜的谋略远比我要深,应是早就猜到我此行一去凶险大于平安。

他这般的口是心非,面上不豫地打发我快些走,却还是让我感动非常。

我抬眼看了天边乌泱泱的一大片黑云,转面冲王喜眨眼一笑,“我这便走啦,几日后我便回来,到时给你带宫外五香斋最香的瓜子仁。”

他极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来,“嗯,我等你回来。”

眼见着似乎要下雨了,我忙与他道,“罢,不说了,我这便告辞了。”

连伞都寻不出一把,我倾身便走进了即将要到来一场风暴的苍穹之下,身形渺小的我,衬了天际巨大的云幕,愈显薄弱。

夏时流光篇 廿五章 出宫当卧底(1)

果真,还未等我走到宫门口,豆大的雨滴便砰砰地击落到墙砖地面之上,我躲避不及,刹时便淋作了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周遭并无树木,也无寸瓦可供遮挡,好在并无雷霆,我匆匆往前赶落得一身雨也无妨。

只是走了一会雨势愈发猛烈起来,像石子一般击在我面上,若不是我抬手去抹并无血迹,我几乎要怀疑已被这大雨击出了坑洼的洞。

那些雨阻我走势,瞬间就连双眼都难睁开,我不得已顿住了脚步,身后有人匆匆踩在水洼里赶过来,我回身看去,正是王喜撑了一把油纸伞,一脸急意地冲我奔来。

他未说话,只把手里另外一把伞往我怀里一塞,我感激一笑,“多谢了。”

他也不看我,转身便要回去,我哎了一声叫住他,“若是你有时间,便去淑玉宫看那两个丫头,替我向她们说一声,”我顿住,再开口时满腔的艰涩,“我还欠她们两串糖葫芦。”

他背对着我,声音被雨水冲刷得不甚清晰,“你顾好自己便是,糖葫芦,我替你给她们买。”

我又是道了声多谢,“别过了。”

说毕再不去管身后,疾步在雨中走出了那一方高且窄的宫门。

那道视线似乎一直紧随着我,我强忍住未去回头,因为我知晓得不能再清楚,若是我回了头,只怕便舍不得踏出这处了。

一路行来连个其他人都没有,我揣了一颗扑腾直跳的心,连腿都走得酸疼,总算到了陆府大门前。

门外没了前一次的门童,我瞧了四处无人,将油纸伞往身后一掷,又是淋了大半会子的雨,直到身上无一处不在汩汩流着滴答的水意,这才故作出几分慌张,跑到那两扇朱色大门前对着便是一气乱敲。

起先雨势尚大,我声音单薄着也传不开多远,到后来声音有些哑了,上苍眷顾我竟将雨势收了些,我的声音终是有了几分强度,许是传开了,那门从内缓缓被人开了来,露出一双眼。

还是那位门童小哥,我本就声音喊得嘶哑不堪,此时连气力都没有了几分,哀哀道,“小哥,还认得我罢?”

他看了我许久,忽地睁圆了一双眼珠,有些吃惊道,“竟然是姑娘您!”

我苦笑道,“我想求见你家主人,不知……”

他忙将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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