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汐虽然对凌雪衣充满了好奇,虽然也眷恋这里的宁静,但也不想多做逗留,有些事情还需要她去安排。和凌雪衣道了别,便沿路返回。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凌雪衣,心里有一点高兴,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也许因为他是阿烈的儿子吧,莫名的有些熟悉感。
“这个男的好奇怪,嘴里说是来看病的,也知道公子医术高明,可病也不看就走了。”展桐望着静汐渐渐走远的身影嘀咕。
凌雪衣摇头低笑,展桐不解地追问:“公子笑什么?”
凌雪衣扶额,抬手写下几个字:她是女的,她的病我治不了。
“女的?”展桐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相信,“不会吧,怎么会是女的,公子看他那张脸,哪里像个女的了,再说,他活泼乱跳的,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凌雪衣默不作声,眼神渐渐悠远,听她说话气力不足,步子有些虚浮,手臂虚黑,是中毒所致,这种毒似乎不容易解。
心里腾起淡淡地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个姑娘有些熟悉,他们似乎认识,可是,却又想不出是谁。
好奇怪的感觉!
有缘自会再见的。
没有见到韩大夫,静汐有些失望,想不到她聪明一世,医术和毒术也算是首屈一指,到头来连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还得有求于人。
正所谓医者不自医啊。
回到城内,口有些渴,随意找了个茶摊坐下,面不改色地饮茶解渴。旁边的茶客叽叽喳喳热闹地聊着天,不时地传到静汐的耳朵里,上至皇宫大事下至市井小事,居然听到不少。
这边说皇帝新纳的兰妃如何的花容月貌闭月羞花,那边说天启国富商钱大通花几万两银子修宅院,还有的人说起了燕夏政事。
“……你们是不知道燕夏皇帝的厉害,这才做皇帝一年而已,便已经收服了临近的数十个小部落,连年的天灾**引起的动乱也渐渐平定下来,之前,很多人都以为燕夏经过上次动乱肯定大伤元气,想要安定下来肯定要三年五载的……”
“是啊,而且自从他的皇后死后,就一直空置后宫,听说有个叫什么叶韵儿的姑娘陪着他,但他也一直没娶人家……”
“也不知道他那位皇后长什么样子,能让一国之君为她空了后宫,就算是死也值了……想不到,燕夏皇帝倒也是个痴情种子……”
静汐执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圈圈涟漪在杯里晃动,心里暖暖的,低低地兀自低语:如此,便苦了韵儿了。
“呸,一国之君肩上挑着的是江山社稷,有着延续皇室血脉的责任,为了一个女人,置皇室血脉于不顾,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算什么皇帝!”突然冒出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旁人的议论,静汐回头淡淡地看向说话的那个人。
来人坐在邻座,同坐的还有两男两女,那两个男的虎背熊腰,像是护卫,两个女的,一个是丫鬟打扮,另一个则是四五岁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小模样长得清秀极了,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吃着点心。说话这人看穿着和气度,倒像是个当官的,四五十岁,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留了两茬小胡子,一身正气。
“穆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燕夏皇帝一直苦心栽培十一皇子,有意将皇位传给他,有没有儿子都一样,怎么能说人家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呢。”有个声音阴阳怪气地笑道。
第199章 穆家父子
那个被人称作“穆大人”的听到声音,拍案而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坐在角落的青年男子斥道:“你这个逆子,成天游手好闲,还和我唱反调,是不是非要把我气死才安心?”
穆大人……难道就是穆从之和穆恒青父子?静汐垂首猜测着。
青年男子潇洒地饮下一杯酒,全然当自己老子的话是耳边风,喝罢又斟满一杯:“我哪敢啊,您老可是我穆恒青的衣食父母,您死了我下辈子怎么办?我巴不得您老长命百岁呢。”
静汐抿了抿嘴角,有些好笑,这父子两倒是有趣。
“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我穆从之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穆恒青闲闲地笑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您没造什么孽,不过是学人家燕夏皇帝一辈子就娶了我娘一个,您老啊,不是我说,娘又不是什么稀世大美女,都走这么多年了,您也该娶个小妾再给穆家生几个儿子了,万一哪天我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死了,或者是懒得娶妻生子,那穆家香火可就要断了。”
茶摊上有人的脸抽了,想笑又不敢笑,人家穆从之好歹是个官儿,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你,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娘!我,我——”穆从之越说越气,额间青筋直冒,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穆恒青扔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
穆恒青闲闲地闪了个身,茶杯从他的脸旁边飞过,撞到墙上,碎了。
“没打着!”穆恒青笑嘻嘻地又来了一句,生生地要把自己的老爹气得暴跳如雷才甘心。
穆从之指着穆恒青,手止不住地抖,显然气得不轻:“你娘这辈子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到死都没享过什么福,我心里已经很对不住她了,你还敢口口声声说娶小妾?这话要是让你九泉之下的娘听见,她该有多伤心!”
看得出,穆从之对自己的夫人倒是真心真意的,不过——
静汐微微一笑,只怕他落进自己儿子设的陷阱里去了。
穆恒青双手狠命一拍:“这不就是了?您老对娘真心实意,即使娘死了,也心心念念记着她的好,死活不肯纳妾。人家燕夏的皇帝不也一样,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皇后的好,所以不肯纳妃充实后宫,您老和那个燕夏皇帝不都是一样嘛。”
“他是帝王,我是平民臣子,能一样吗?他有对江山社稷的责任!”
“那您不也有为穆家传宗接代的责任吗?”
……
眼看一场口水战打得火热,愈演愈烈,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茶摊上的人全都听着父子两大战,连街上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围得水泄不通。
“穆叔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府了。”争吵声中,一个柔柔软软带着些稚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声音稚嫩,却异常的淡漠。
静汐闻声,抬头看向了开口的那个小姑娘,双眸少了孩童的天真,倒多了些深邃的东西,小脸上带着浅得不易令人察觉的笑。轻轻地用手绢擦了擦嘴角,安然起身。
一瞬间,静汐仿佛看见了自己,看见了多年前的云烨,也是这么淡漠。
穆从之听见小姑娘的话,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忿忿地拂袖,却也没再和穆恒青纠缠,跟着小姑娘出来,人群随之散开让路。穆恒青端着杯子,挥挥手:“您老慢走,不送啊!”
人群中一阵哄笑。
“这个小姑娘是谁?”静汐没理会穆恒青的话,低声向旁边的人询问,有点好奇。
“她是晋王的女儿,琪凝郡主啊。”
玉皓辰有女儿了吗?静汐讶然。
正在这时有人家接话道:“其实是义女,琪凝郡主本名叫贺兰冉月,她的生身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守卫,去年皇上微服出巡,途中遇到刺客,皇上的随从都被刺客杀了,唯有贺兰冉月的父亲还有一口气。她的父亲拼死保护皇上逃走,将皇上藏到了安全的地方,自己引开了刺客,最后死在刺客刀下。说起来,她的父亲真的死得很惨,可能是刺客因为没有找到皇上的下落,便用他来泄恨,居然在他的身上连砍了数十刀,砍得不成人样。贺兰冉月的母亲经不住打击,投河自尽了,皇上可怜贺兰冉月孤苦无依,本想将她收为义女封为公主,可是大臣们反对,认为不合礼制,毕竟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禁军守卫。皇上思量之后,便赐名为玉琪凝,封为琪凝郡主,认作晋王的义女,父母则送回故乡风光厚葬。上个月初七是她父母的忌日,琪凝郡主回乡拜祭,今天刚到京城。”
静汐轻轻颔首,望着说话的穆恒青:“没想到兄台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爹天天都跟着琪凝郡主,我想不知道都难啊。”穆恒青轻叹了一声,“可惜,皇上封的郡主,晋王的义女又怎样?不过是个空衔而已,晋王压根儿就没有把她当义女看待过,人生啊,什么功名,什么爵位,都是浮云,还不如纵情山水声色来得自在!”
说罢,抛下手中的茶杯,丢下几文茶水钱,潇洒而去。
静汐拈着茶杯在手中把玩,不以为意,穆恒青表面看似潇洒,不将功名权位放在心里,实际上也是壮志难酬吧。轻轻搁下几文钱,往如月的店里走去。
“主人有何吩咐?”
店里,如月一贯生意人的笑容,眼底精明透亮,跟在装作看布料的静汐身后,低声地问道。
静汐漫不经心地看着布料,低低地开口:“帮我留意七云山韩文渊韩大夫,如果他回到七云山,立刻去逐月楼知会于我,这段时间,你们也可以打探一下韩大夫的消息。另外,如果有人问起我的身份,你就说我是一个外地书生,刚学做绸缎生意,和你谈买卖来了。”
“如月明白。”
第200章 倒霉公主
“还有一点……”静汐幽幽开口,眼神悠远,“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有一天,你们遇上了秘密前来天启国的死士,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万不可泄露你们的身份和行踪!”
或许有一天,楚墨麟会派“云煞”来天启国做些什么,假若那个时候她刚好出了什么岔子,如月和如初很可能前去求援,这样一来,她的身份也便瞒不了多久了。燕夏才稳定下来,若是她没死的消息传到楚墨麟的耳朵里,燕夏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她只想,只想找到办法解了毒,养好身体,然后好好的回到他的身边,站到他的面前,大声对他说:“墨麟,我没死,我活着回来了,回到你的身边了!”
然后,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再也不容许任何人将他们分开。
而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她没死的时候。
如月微微敛神,自然也能领会主人的意思:“如月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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