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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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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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茶,别说了,快说怎么办吧。”绿茶见自家太太痛得在榻上缩成一团,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还能怎么样,先喝一盏红枣红糖生姜茶,余下的等我配得汤药来。”黄茶说完没奈何地看了一眼,然后急步去配药。小丰庄的药又不齐整,末了还是得托顾府来的护卫回府里取药去。

沈端言疼得脑袋昏昏时,不免痛斥土著原主儿:“您这身子骨也太差了,想我在现代那铁打的身子,吃一整筐都没事儿。”

吃一整筐山楂都没事的人倒忘了自己是被一颗蕃茄放倒的。

顾府门前,护卫翻身下马恰遇上顾凛川回府,顾凛川一问便知,小丰庄里有个倒霉的女人因为半筐山楂疼得死去活来。挥手让护卫去找管家安排,同安堂的大夫正好一道过去,也省得她再折腾出个好歹来。

只不过谁也没料到这筐山楂惹出那么大祸事来,同安堂的大夫到小丰庄时,沈端言已经疼得昏过去了。大夫一伸手,没过多久眉头就跟打了死结似的:“山楂破气化淤,夫人原本就气血两虚,又逢着信期,你们侍候左右的也不看着些,尽赶着吃这么些山楂,简直是寻死。”

寻死还不如一碗砒霜,至少干脆,这半筐山楂对沈端言来说,比砒霜也好不到哪去。

大夫又是开催吐的药,又是开补气敛息的药,还扎了沈端言满身银针。好不容易止住汗,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来,吐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等吐完人就真只剩下半条命了。大夫一边收针,一边特毒舌地说:“得亏给拉回半条命来,要真是吃山楂死的连祭文都不好写。”

……

“大夫,我还是疼,又疼又冷。”沈端言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再喜欢吃的也不过量,摊上这破身子真让人憋气。

“体寒气血虚,信期本来就容易腹疼四肢冷,捱着吧。”大夫说完开了方子,又留下药来吩咐怎么煎药。

这回的大夫可不是上回顾府那庸医,黄茶一看方子就接了药去煎,等煎好药沈端言服下,折腾到半夜才不疼,然后才昏沉沉睡过去。六盏茶各自出一身冷汗,便留了个小丫头在门外守着,几人各自去洗漱用饭,青茶又吩咐黄茶今夜加她一个守夜,省得太太再出什么问题。

叫红霞的丫头蹲在门外,不时抬起头来看顾一眼屋里的情形,山里的凉风吹得人浑身发凉。小丫头想了想往里靠了靠,拢着身上的衣襟又用一侧的雕花门挡住风,这才舒服了许多。于是小丫头又回头看向床榻上安睡着的太太,等她再回转眼睛来时,眼皮子底下多了双云纹锻面锦鞋:“爷……”

“嗯。”

小丫头虽然没怎么见过这尊冷面神,却也知道冷面神的规矩,他冷冷“嗯”一声的意思不是应你,而是让你能滚多远滚多远。小丫头麻利地站起来跑到院门口站着,缩缩肚子看向冷面神,冷面神似乎满意了,转过身去就进了屋:“乖乖,幸亏我反应快,不过这都半夜了,爷不是……怎么这么晚过来。”

小丫头想不通,于是也不想了,只伸长脖子看向院门外头,盼着几位茶姐姐赶紧来才好,这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

绿茶和花茶并着黄茶一道过来的,见小丫头伸头伸脑站在门外就喝了一声:“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守着太太吗?”

可怜的小丫头又瑟瑟地缩脖子,弱声弱气儿地答:“爷过来了。”

“谁?”

“爷。”

三盏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震惊:“黄茶姐,这……这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去告诉青茶姐吧。绿茶,你去准备茶和点心,白茶守在外边,我去告诉青茶姐。”黄茶安排好拔腿就跑。

青茶听罢,不由得敲了黄茶一记:“还用怎么办,上了茶果点心,在外边守着便是。爷有吩咐就去办,爷没吩咐就在安静待着。”

“是,我明白了。”

怎么做是明白了,可六盏茶谁都不明白顾凛川来做什么,还大半夜来,这里离京十几里,晚上没光骑马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成。六盏茶可不觉得是这位爷忽然发现了自家太太有多好,这才不分昼夜过来嘘寒问暖,顾凛川就不是那样的人。

“歇了吧,爷想什么,咱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的。”青茶总结完毕,该睡的睡该守夜的守夜。

第七章 知君无意,原应罢休

静夜无声,床榻上沈端言睡得稀里糊涂,梦里也不甚安稳,不时低低哼一声,似是在耐着疼痛一般,额角不时有汗珠子冒出来。借着窗外澄清一片的月色,顾凛川神情莫明地站立在床榻前,月色落在她的脸上反射出清辉莹莹的柔光。

此刻,顾凛川想起梦境里那张滴着血的脸,如同在上好的白帛上泼满朱砂,她说“知君无意,原应罢休,但如何休得,思来只有如此方能消心头之恨。顾凛川,你要恨我便恨生生世世,只因我心中之恨想是生生世世永难消”。

那真实得仿如身临其境的梦时里,她说她此恨难消,逼死阖府上下所有妾室通房,且手持利刃亲手了结了那几个与他有血缘的孩子,然后自刎于他面前。或许因为那场面实在太过真实血腥,那张脸又太过于妖冶,他竟从梦中兀然醒来。

醒来之后,他胸中竟然涌起来看她一眼的想法,于是不及多想便一骑绝尘披星戴月而来:“终究此恨难消么,既如此,恨从何来?”

橙红帐幔里,睡梦之中的人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人一般,眉眼微动之后睁开一双仿若蒙着一层薄雾般的眼睛,却不知目光落在何处:“绿茶?花茶……别管是谁了,我饿。”

那日她醒来说“我渴”,这回醒来她说“我饿”,她似乎总渴望从他身上索取,但每每求而不得,莫非就是因此而生恨。

沈端言一个呵欠打出来,两滴清泪同时被挤出来,她伸手把眼泪给擦去,颇有点儿起床起的不耐道:“诶,怎么还站着。”

“沈端言。”

怔忡片刻,沈端言脑子里那点稀里糊涂一下子全没了,睁大眼睛看向罩着自己的黑影,咽口唾沫哑着声说:“顾凛川?”

“嗯。”

有……有没有搞错啊,大半夜专程跑过COS“床前有只鬼”来吓人吗?做为一个经过专业训练的机密人员,她很快敛起种种情绪,脚一伸从被窝里坐起来:“三更半夜,不知夫君来此为何?”

“好些了?”

以问句对问句,这样的人真讨厌呀。捏着被角,沈端言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劳夫君担忧,本也无事,只是贪吃几粒红果儿坏了肚子,现下已然无恙了。”

“嗯。”

“嗯”完这一声,人就转身走了,看着两扇门阖上,沈端言这叫一个莫明其妙,大半夜过来,就为嗯两声,叫她一声,再问她一句“好些了”,简直诡异到让人吐血:“绿茶,绿茶……”

“太太。”这下是她那几盏茶了,可不用再对着那个一出现气压都要变低的人。

“绿茶,给我找些吃食来吧,再不吃我就该饿坏了。”山楂消食儿,晚上也就喝药前吃了些垫肚子的,这会儿饿得肚子里直冒酸水儿。再被顾凛川一下,浑身都是虚脱无力的,再不吃点儿东西,她就真要当林妹妹了。

“灶上还温着粥,婢子这就取来,太太稍候。”绿茶出去,花茶和黄茶一道进来。

黄茶坐下切脉,片刻后才安心放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万幸太太好多了,日后婢子几个非得日日盯着不可,再不能让太太吃顺嘴坏了肚子。”

捧着粥喝上,哪管日后的事,先说说眼前的事吧:“那……顾凛川他走了吗?”

三盏茶互看一眼,心下戚戚然,白茶出声道:“爷在外间儿歇下了,看样子今夜不走了,太太,这到底是为哪般呐。”

我要知道就好了,沈端言比谁都摸不着头脑:“我哪儿知道,随他去吧,着两个人过去侍候着就是了,其他的等明儿早晨再说。”

三盏茶又伺候着她睡下,不过一时间沈端言还真是睡不着,在被窝里滚来滚去好一会儿,叹了好几口气后才揉着脑袋让自己别想了,这才折腾着慢慢睡着。

小丰庄的早晨,山鸟在枝头伪装叶子,只要人一去赶鸟一飞走便只剩下了干枯枯的树干。因沈端言怕吵,小丫头们清早起来就得去赶鸟,省得这些聒噪的鸟儿把自家太太的好梦给搅和了。六盏茶在院子里捧着一应洗漱用具,青茶指派了白茶和黄茶去顾凛川那里伺候,余下的四人都等在沈端言门前。

几声穿云而来的雁鸣声里,沈端言睁开了眼睛,她其实早就醒了,就是不想起来。一想到自己隔壁睡着个顾凛川,她就只想在床上挺尸:“算了……进来吧,我醒了。”

青红绿花四盏茶进来,平时你说我话的四盏茶今儿都没声息,沈端言也木着张脸,没心情跟四盏茶调笑。也是,一想起隔壁就有座万年冰山,谁还能有心情说话:“早饭备好了吗?”

“正在准备着,待太太洗漱好了便可用,只是……爷还没动静呢。”青茶这会儿特想去隔壁问问顾凛川,昨天晚上到底抽的什么风,居然披星戴月过来,一问自家太太,话都说句完整的,让人好生费思量呀。

“要么我先吃?”夜里垫的那碗粥早不知道消化到哪儿去了,现在不管在她面前摆点啥,她都能吃得下去。

青茶看她一眼,幽幽地道:“太太,您一个人就罢了,爱什么时候吃都随得您,可爷就宿在隔壁,您要先吃怎么着都不合规矩。太太要实在饿了,婢子先给您拿两块儿点心垫上一垫,早饭却需得与爷一道用。”

蔫蔫地应一声,沈端言忍不住哀声叹气,顾凛川一来,就算六盏茶也跟她似的不待见他,可该守的礼仪规矩一点也不能少,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想跟顾凛川改善关系的原因。没顾凛川,她可以在礼法允许的范围内,由着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日子。

所幸顾凛川不过片刻便醒来了,饭摆好没多会儿顾凛川便着一袭宽松青袍施施然而来,屋里所有人都尴尬地沉默着,他倒自如自若地坐下,伸手就端起煮得浓稠香软的粟子小米红枣粥喝起来,小碟里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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