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落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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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落雨潇潇-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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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屠杀全家人的大仇人此刻就在帐内,崔安不觉一颗心狂跳,气息亦不知何时变得急促,探手怀中握住短剑剑柄,心神激荡之下,几乎便要冲入帐内,一剑结果了这个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便在此时,忽觉手掌一暖,却是杜晓月伸手相握,崔安朝他瞧去,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充满了担忧之意。

崔安脑中这才陡然清醒,心知此刻吴三桂等候召见自己二人,大帐之内自然是戒备森然,若是此刻贸然闯入,未必便能得手,说不定还要搭上自己二人的性命。当下朝着杜晓月微微点头,松开了短剑剑柄。

只听保柱朗声道:“末将保柱,回营向大帅复命!”

帐内却静悄悄似乎无人在内,半晌,方传出一声咳嗽,一人道:“人带回来了么?”语声甚是苍老,崔杜二人相视一眼:这说话之人多半便是吴三桂了。

保柱恭恭敬敬地道:“是,启禀大帅,末将已将大帅要见的人带回,此刻正在帐外候见。”

帐内静默片刻,只听吴三桂似乎又是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好,带进来!”

保柱大声道:“是!”走上几步掀开帐帘,对着崔杜二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杜晓月当得此际,自是要将架子摆得十足,微哼一声,昂首直入。

崔杜二人一踏进帐中,陡觉眼前一亮,只见帐中明晃晃地点着十几支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将帐内照得如同白昼。

大帐正中的几案后坐着一名戎装老者,年纪约有六十上下,须发斑白,面色倒是颇为红润,与寻常六旬老者大有不同,显是数十年戎马生涯,已将体格历练得甚为壮健。这老者面相本是生得极具威势,但鼻梁之上却偏偏有道长长的刀疤,显得略略有些破相。

吴三桂的座椅之后竖着一道木制屏风,黑黝黝地毫不起眼,屏风的左右两侧挺立着数名带刀校尉,除此之外,偌大的营帐中却再无其他兵卒守卫。

崔安心道:人传吴三桂当年孤身杀入清兵阵中救出父亲,在鼻梁上留下了一道刀疤,果不其然!若无这道刀疤,当年相貌想必也甚是英俊。

保柱跟在崔杜二人身后,一进帐便即朝着几案单膝跪地,朗声道:“末将叩见大帅!”

吴三桂温言道:“免礼罢,这次辛苦你了!”保柱朗声道:“末将追随大帅,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何来辛苦?”说着立起身来。

杜晓月见吴三桂目光炯炯,不住打量自己二人,当即微微一笑,亦是迎向他的目光,昂然负手而立,却是并不说话。

帐中一时寂静异常,保柱心下忐忑,想要示意崔杜二人上前见礼,但碍着吴三桂在上,却又不敢开口。

要知吴三桂在清廷官至平西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即便是皇帝下旨,语气亦是客客气气,朝廷中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斗宵小吏,无人不敢分毫失了礼数。而崔杜二人以平民百姓之身,见了吴三桂不仅昂然不跪,更是洋洋不睬,当真是数十年来罕有之事。

杜晓月见吴三桂只是冷冷瞪视着自己,既不动怒,又不发问,就如同是眼前并无事情发生一般,心道:吴三桂当真是城府极深,阴险狡诈似乎更在岳胜仙之上。当下微微一笑,拱手道:“吴将军为国事操劳,辛苦了!”

他话音甫落,忽见屏风后一人缓步而出,冷笑道:“你好大的胆子,见了吴大帅为何还不见礼?”

烛光之下只见此人身穿一袭杏黄色长衫,相貌俊美,举止潇洒,正是拜月教副教主岳胜仙!

杜晓月心下一凛,他万未料到岳胜仙竟然就在吴三桂的中军大帐之内!他虽已易容装扮,说话时又易音之术改变了嗓音,但岳胜仙与自己实在太过熟悉,稍有疏忽便即会被识穿身份,形势一下子变得危险之极。

崔安朝前踏出半步,心道:若是岳胜仙识破我二人身份,说不得也只得殊死一拼,先杀了吴三桂这老贼再说。

杜晓月瞧了岳胜仙一眼,淡淡地道:“我只知道大明有位吴将军,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吴元帅?”

此言一出,保柱登时大吃一惊,心道:大帅降清虽说是万不得已的权宜之计,但一直被他视为奇耻大辱,这“杨公子”怎地如此大胆,公然提起此事?这两人定然是活不成了。他对崔杜二人虽然甚有好感,但此时此刻,慑于吴三桂的威势,也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儿。

崔安见吴三桂面上肌肉牵动,显已是杀机大起,也顾不得许多,踏上一步拦在杜晓月身前,凝神戒备。

第168章 杀机陡现

(补昨日第二更,呵呵)

只见吴三桂缓缓立起身来,瞪视着杜晓月,忽然露出一丝狞笑,正要开口下令,忽见岳胜仙抢上半步,悠然道:“大帅如今受朱三太子殿下之封,奉旨总统天下水陆大师,官拜兴明讨虏大将军,此事天下皆闻,阁下若是当真不知,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

杜晓月淡淡地道:“既是如此,在下想拜见太子殿下,还请吴将军代为引荐。”

吴三桂虽然在讨清檄文中诏告天下,说是将朱三太子自幼抚养成人,但此事纯属子虚乌有,是以这“朱三太子”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此时见对方话锋咄咄,直指朱三太子之伪,来意大是不善,不由勃然大怒,拍案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到本帅帐中究竟意欲何为?”

吴三桂为人心狠手辣,御下极严,他的大声怒吼回荡在中军帐中,两旁侍立的校尉均是吓得面无人色。

杜晓月却仍是镇定自若,淡淡地道:“鄙姓杨,名起隆,至于来意么,这倒是奇哉怪也,明明是吴将军派人将我二人招至此地,这来意只怕还要问问吴将军自己。”

吴三桂听到“杨起隆”三个字,眼中掠过一丝喜色,缓缓坐了回去,沉声道:“你就是杨起隆?”

杜晓月昂首道:“正是。”

吴三桂侧目向岳胜仙瞧去,岳胜仙却是满面狐疑之色,盯着杜晓月,冷冷地道:“这倒是奇了,在下和杨起隆有过数面之缘,但阁下却是面生得紧啊。”

此言一出,吴三桂本是绷紧的面容却陡地松弛下来,甚为闲适地靠在了虎皮座椅背上,懒洋洋地道:“如此说来,这人是假冒杨起隆了?”

杜晓月在岳胜仙现身之际便已料到他有此一问,早就胸有成竹,冷冷地道:“不知吴将军想要找的杨起隆究竟是何人?”

岳胜仙沉声道:“前明朱三太子在国破之后流落民间,长大成人之后化名杨起隆,带领天下英雄反清复明,这是人所共知之事,何需再问?”

杜晓月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吴将军讨清檄文里说的那位朱三太子,只怕就有些靠不住了罢?”吴三桂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却并不说话。

岳胜仙冷笑道:“你假扮朱三太子被人识穿,片刻间便要人头落地,却来东拉西扯这些事情,有何用处?”

杜晓月淡淡地道:“朱三太子自幼流落民间,只怕是谁都没见过他的真容,唯一可以为凭据者,乃是东宫存档和大明传国玉玺两物。若无这两样物事,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只怕也难以取信于人。”

吴三桂眼前一亮,身体陡然前倾,双臂支在几案之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杜晓月,就像是一只突然间发现猎物的野兽一般,沉声道:“莫非这两样东西如今在你手中?”

杜晓月悠然道:“正是!”

吴三桂瞪视杜晓月片刻,忽然大声道:“来人,把这个假冒朱三太子之人拉出去砍了!”他话音甫落,四下里“哗啷哗啷”一阵大响,那数名带刀校尉俱是钢刀出鞘,迅疾无比地将崔杜二人围在核心。

其中两人疾扑而上,举刀朝着崔安和杜晓月分别劈下。这两人身法灵动,招式狠辣,显是在这单刀上浸淫了数十年的功底。以他二人的武功,对付寻常刺客自是绰绰有余,是以此时倒是依照江湖规矩,不肯倚多为胜。

崔安早料到这数名校尉绝非寻常士卒,心道:来得正好,正要借你们在吴三桂面前立威!当下踏上一步,伸手径自抓向两人钢刀。

那两人见对面这个娇怯怯的锦衣女子竟欲以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夺刀,都是微微一怔,两人均是存了一般的心思: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出奇的武功?腕上加力向下劈去。

岳胜仙对这两人的武功心里有数,见状禁不住微微“咦”了一声,心下微觉惋惜:这美貌女子一双水葱般的玉手便要毁在这钢刀之下了。

便在这一瞬间,忽见崔安双掌陡然翻转,伸出中指在两柄钢刀的刀身上一弹,只听“铮铮”两声清响,那两人只觉掌中大震,虎口发麻,单刀登时脱手,向帐顶激射而出。

崔安双掌食指竖起,在两柄钢刀刀背上轻轻一捺,已将钢刀抓在了掌中,同时双足连环飞起,踢在两人胁下,只听“扑通扑通”两声,那两人均是被踢得向后飞出,重重摔在了地下。

这两人虽非江湖中一流好手,但素日里与其他军士技击搏斗,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此刻在崔安手下缚手缚脚,竟然全无还手之力,亦是平生罕有之事。两人摔倒在地,顾不得身上疼痛,先瞧向吴三桂,只怕大帅震怒之下,先下令砍了自己的脑袋。

崔安潜运内力,双腕一振,两柄钢刀登时应手而断,她将手中的半截刀身抛在地下,嫣然一笑道:“献丑。”

余下几名校尉见这两人在举手投足之间便给人家打得落花流水,情知自己上去也是徒然丢人,都是守住了方位,一时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吴三桂见自己贴身侍卫中的佼佼者一招未过便已惨败,当真是又惊又怒,方才双方交手实在太快,他只看到那两人扑过去,紧接着眼前一花,那两人便已摔了出去。

他与拜月教中人多有往来,已然知道对方必是武林高手,但莫名其妙之余仍是心头一阵恐惧。

岳胜仙方才还在为崔安的一双玉手担心,但此刻再也没有心情惜香怜玉,飘身跃进持刀校尉所围成的圈中,喝道:“你们两人居然在大帅的中军帐行凶伤人,不要命了吗?”

杜晓月负手而立,悠然笑道:“我们若不‘行凶伤人’,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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