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巧疑惑的看了新娘一眼,又疑惑的看着这盏茶,这是龙井没错啊,这盏茶可是少爷特意交代过她的,为“二少奶奶“奉的必须是龙井,所以一早起来她就慎重的烹制,中间也没人碰过,不可能被人调换过。
虽然满腹狐疑却依然恭敬的回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话,这是龙井。
龙井?锦瑟心里猛地已紧,暗叫一声糟了,这龙井本是云裳日日饮用的茶水,也是她极爱的,现在她却连这个都品尝不出来,如若传扬出去势必会牵连更多的人进来。
虽说只是寻常的龙井,但她可是一个不被认可的二小姐,别说是龙井就是最廉价寻常茶叶她都不曾有机会品尝到。
夫人说她就是一个下贱胚子,怎么舍得让她喝这么好的茶,所以日日让她喝的不过是白水而已。
昨晚老爷秋蕴海把她叫到书房神色黯然的说:“嫁到那里不比在自家,你凡事要小心,爹爹知道你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年爹爹对不起你娘,亏欠你的也太多太多了。”
说着他擦了擦眼泪,“瑟儿,都怪爹爹无能啊。”
虽然秋家在晋绥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里开着几处绣房,可若不是在早些年时靠着卢淑珍也就是秋夫人的娘家接济,现在的秋蕴海怕还只是当年的那个寒酸秀才吧。
锦瑟听到这里屈膝跪下,泪眼婆娑的望着秋蕴海。
“女儿知道,女儿谁都不曾怪过,只要爹爹安好,我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今番嫁到章府,是女儿自愿的,只要夫人不再为难爹爹就好,只是女儿这一走便不能再承欢膝下,还望爹爹保重身体。”
说完三次叩头,起身站起来,凝噎着说:“时辰不早了,女儿先回房了,爹爹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知道若再不离开书房,卢淑珍就要扯着秋蕴海的耳朵把他揪回去了,她是那样的讨厌看到她们在一起说话。
所以更多的时候她看见秋蕴海也只是远远的走开,原本老爷是想把她安排在另一处宅院的,但是夫人却一定要她住在这里,对外说是可怜她,怕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单。
其实她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好好的折磨她,让老爷更加的忌惮她。
秋蕴海望着锦瑟踏出门槛走出房外,说了句:“瑟儿,你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秋家啊。”
是啊,从今往后世上就再也没有秋锦瑟这个人了,或许她也从来都没有被世人认可过,谁也不知道在秋家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只能是秘密的在秋家存活了十五年而已,从明天起她只能是章季轩新纳的小妾秋云裳。
而真正的秋云裳则被送往另一处宅院,安心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宫中选秀。
看着“二少奶奶“久久不语,香巧到底是沉不出气了,脱口而出:”这茶本是少爷特意交代的,香巧马虎不得,还请二少奶奶明鉴“说完屈膝就跪了下去。
特意交代,看来这个章季轩还真是中意秋云裳啊。
锦瑟看着跪下去的香巧,心里满是自责,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香巧,柔声的说道:“我没怪你,这茶是龙井没错,只是这茶放置的时间可能久了点,喝起来略有苦味。“
香巧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道:“那奴婢再去沏一盏。“
锦瑟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家公子他?”
香巧抿着嘴笑了笑,“公子他还在应酬,稍晚点会进来。“
锦瑟被她这样回答登时羞得红了脸,脸颊烫烫的嘟着嘴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趁着他没进来先睡一会,昨晚翠竹可是把她折腾的够呛,死活非要跟她睡在一起。一张床被她占去大半不说,偏偏还睡觉不老实,害的她只好侧身一动不动的在床沿上睡了一夜,今天一天又被折腾来折腾去,浑身早已经像散架了似的,现在不补充点睡眠,一会哪有精神见章季轩。
听着房间内的门被轻掩上,锦迅速的看了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确认没人后,便大大方方的躺在了床榻上,顺手拉起一床喜被盖在了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嗅了嗅。
嗯,很好,房间香气正好,是她一向喜欢的栀子花,被子也舒服,嗯,很温暖。
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一歪便睡着了,当然喜帕还是一直盖在头上,她可不想在自己没睡醒之前就被他发现新娘不是秋云裳。
☆、003 情有独钟
暮色沉重,月光甚好,星光璀璨,一改白日的沉闷,今天的这场雨到底是没有下。
章季轩今天穿的不过是一件寻常的衣衫,倒也中规中矩,腰间佩戴的是也只是寻常手心大小的一个玉坠子。
由于只是娶的小妾,所以今天宴请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他的一群好友。本来他可以推辞掉,早些入洞房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喜轿被引着来到章府偏门的那一刻起,他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大家看看新郎今天是怎么了,人家娶妾都是红光满面,他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这一个是格格,一个是秋家小姐,他该不是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吧。”罗晋的这句话,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
“罗兄,你这话就说差了,章兄可是“暖春香”的常客,别说只是个秋家的小姐,就是整个晋绥城的女子,他也能应付自如。“张汤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
章季轩听到自己的两个好友这样调侃自己,于是斟满了面前的酒杯,举起来对着众人说:“那大家今日就不醉不归,不过我看上的女子若不娶进门,你们这些人还不等着拆台啊!暖春香的姑娘是好,不过哪里比得上秋家小姐呢,更何况还是我自己如此”中意“的女子”。
他说完眉开眼笑的,仅仅是用余光清扫了一下上官瑞谦的脸,上官的脸被他这么一扫登时脸上有点挂不住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谁让他这个小舅子当初给章季轩指的这门婚事只是为了拉拢他的父亲章崧,为自己在官场上为虎添翼呢。
如今听到章季轩特意在“中意”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心里一阵窝火,但碍于情面还是忍了下来。
上官觉得再这样呆下去也实在没有必要,于是站起身来拱了下手道:“有事先走一步。”
众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就没有挽留,若不是章季轩的姐姐章清荷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他上官家至今还不过是一个挂名王爷,而今有了这层关系,他上官家才算得皇上赏识从蜀州调回晋绥城。
只是有些话不便放在台面上说罢了。
于是大家便岔开话题,一盏一盏的碰起酒杯,不觉已经亥时了,接着便也散了。
章季轩虽然酒喝多了点,但是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不管他今天娶得是谁,他一生所钟爱的那个女子都不可能会嫁给他。
能让他一生所中意的女子只有夏若澜一人而已,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身在何处。
秋云裳并不是他中意的,这门婚事虽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是他也知道虽然章崧同意他纳妾,但即便是妾也只能是配得上嫁到章府的女子,这便也只能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子,呵呵,即便是个妾室,这些人怕也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吧。
正房上官晨月不过是由于联姻才娶进门的,他对她从心底到底是不欢喜的,每次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他便会想到上官瑞谦的脸上是如何的得意洋洋,心底就会变得不痛快。
本来他是可以不用纳妾的,只是上官晨月一直未育,所以他才有机会纳妾,即便是准许纳妾,又怎么可能是让他娶个烟花女子。
所以秋云裳很合适。也仅仅是合适。
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所以章季轩百般不情愿的走进新房。
虽说可以和那些烟花女子彻夜贪欢,但是他知道他心里并不喜欢那些女子,愿意和她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她们身上有那么一点和夏若澜相似的地方而已。
而今天这个在婚房里等待他的女子却是个大家闺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去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更何况在他的心里也早已非常鄙夷这个为了钱财甘愿当做妾室的女子,秋云裳,不过尔尔,虽说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也讨厌极了她那样的脸孔。
目无一切,自恃清高,骄傲刁蛮便是他对她的评价。
“秋云裳,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谄媚的在我身下承欢。”想到这里章季轩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他猛地推开门进去,只见小孩胳膊粗的红烛依旧燃烧着,桌子上放着的合卺酒还依旧原封未动的放在那里。
继续往里面走去,穿过一层层的红帐,就看见“秋云裳”已经躺在了床上,喜帕早已经被扯掉丢在了地上,喜被上裸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她这是在诱惑他吗?还是说她已经那样迫不及待的想在他的身下承欢。
只是一名妾就如此心满意足,那日还自恃清高的不可一世看来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雕虫小技。
他顿时怒气大发,大步流星的冲到床榻上一把攥住她露出来的手臂,使劲的把她扯的坐了起来。
原本睡的安稳的锦瑟被他这样一扯,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嘛啦,人家睡的好好的,翠竹不要乱闹好不好,你昨晚一人霸占了这张床害的我都没睡好,现下我好困呢。”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只是使劲的抽出手臂,接着倒头就睡。
原来是他想多了,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晚回来先睡下了而已。嗯,是和别的女人有点不一样呢,她总算还没有让他彻底失望。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稍显不适,酒也醒了不少,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肤如凝脂,吹弹即破,嗯,长的是不错,若不是长相还算可以,他又怎么肯把她迎娶进门呢。
他离开床榻,坐在桌子前,望着那两支红烛,揉了揉脑仁。
刚才的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生气,该死,若不是为了交差为章家延续香火,他怎么会娶她。
算了,她累了,可他何尝不累呢。
他看着那个安睡的“秋云裳”,走上前去把她裸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