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园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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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园侍女-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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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小姐只能在我这儿藏着,”嘤嘤的流目扫在周围,“幸而我这里还算大,不接客的时候,小姐可以随意地休息。平日,就是让嘤嘤打地铺,也无所谓。”

我脸上还是有点忍不住动摇:“那要是你接客的时候呢?”

嘤嘤抬手把帕子按在嘴边上,轻轻笑,说到这里尾音不由上挑:“那,就只好委屈小姐躲起来了!”

我脸黑了下来。躲起来,躲在哪儿?本来这里就不能随意走,除了这屋里,我还能去哪儿?

嘤嘤把床帐一掀,半晌,还是回头看我:“不过小姐也不要被吓住了,嘤嘤是这里的头牌,想要我接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大不了,这一个月我就放出话,不再接客了。”

我有点不自在:“那你……不会麻烦?”

她轻轻在床沿坐了,眸内若有所思说:“只要……小姐不嫌我这儿不干净。”

我微愕,有点呆了呆。

嘤嘤理了理裙装,站起身又是遥遥媚笑:“谢二爷把你放在我这,也有这样的原因。妈妈绝不会为了我一个月不接客,就来找我算账。”

所谓每家妓馆的头牌出身,都有点儿特殊性,类似身价的东西。鸨母也不会特别苛责。

嘤嘤坐到镜前描眉,两条细眉被她画的精致出挑:“我也想在太子殿下那儿讨个福气呢,把你安置好了,日后若有太子保着我,岂不比攀附了什么权贵都强。”

这个女子,倒是有点爽气,罕见的坦白。

这样看来陈又茗,是被她弃了的靠山了……

烟花之地,处处软语,我睡的正香浓时,混混沌沌就觉得耳边喧嚣起来,间或响起了愤怒的吵架声。这里的生活昼夜颠倒,我适应的有些累。争吵过后,便听见有人起了争执,辗转翻了个身,半晌,我有些头痛地从床上睁开眼。

一扇屏风正好挡在床前,我揉着惺忪睡眼,不由偏头朝屏风边看去。

嘤嘤的身子正挡在门口,嗓音流露出冷硬:“妈妈,你这是干什么?”

“嘤嘤,你必须下去接客。”一个陌生的,带点流丽的女音响起。

嘤嘤顿了顿,道:“笑话,我接不接客,难道还由不得自己做主?”

鸨母沉声说道:“嘤嘤,不是我要为难你,今天来的客人身份显贵,别说你是头牌,就是妈妈我,也抹不开那个面子啊!”

嘤嘤略微不屑:“再显贵的也不是没见过,至于这般见不了世面吗?妈妈这样,也未免丢了我们葵花楼的脸。”

“我说姑奶奶,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葵花楼不是你开的,我要是照你这样,场子早给人砸了。”

“让他们砸啊,看他们还敢!”听得出嘤嘤动了气。

“我的小祖宗诶,拜托你给妈妈点面子,不要跟客人犟了。说到底咱们这样身份的女子,咱们干的就是倚楼卖笑的营生。别挑肥拣瘦的了。”鸨母声音很是老神在在。

嘤嘤牙尖嘴利,分毫不让人:“妈妈你开什么玩笑,不挑?不挑的话,敢情你什么乞丐穷酸都能接进楼子里做客了?”

“别跟我在这说嘴了。”鸨母声音冷下来,“今天你一定要下去,到时候得罪了人,整个葵花楼都不能替你撑住!”

心底听明白几分,我迅速从床上轻声地跃下,把衣服拿起,蹑手蹑脚躲到了屏风后观望。

从这个角度看见嘤嘤的侧面,苍白不已,她咬了几下唇角,轻轻道:“妈妈你别多言了,我去,我去接待两位新贵。这总行了?”

鸨母衣着艳丽,口气缓和下来,重新喜笑颜开:“诶,这就对了,状元公和探花郎都是圣上极看重的贵人,要是来一个,妈妈我还能厚着脸皮帮你打发打发,可如今两个一起来了。你就不能不去了。”

嘤嘤满面冰霜:“别说了,我去就是。”

鸨母低头,这才满意地含笑打算离开。

嘤嘤却又说话了:“妈妈曾经说过,进了这门,就随我做主。今日的出尔反尔,嘤嘤看在眼里。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以后有什么不快了,做出什么事,妈妈可别怪我。”

鸨母回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径直走了。

留下的两个护院却抱着手臂守在门口,一左一右盯着嘤嘤动作。

我在里面只敢偷眼去望,为她捏了一把汗。

嘤嘤微微侧过脸,旁人难以起疑的角度,对着我这边的屏风轻轻望了一眼:“要看戏么……”语气低低,似自语般。

说完她速度扫了两个护院一眼,十分冷淡,抬手抚了抚发髻,将俩护院一推,就跨出了门。这样看来,好像她是让两个护院跟去一般。

我吸了口气,暗暗咽了咽唾沫。看了嘤嘤身影走出门,青楼女子总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和时候。在屏风旁静静站了很久,我慢慢挪到门边,贴门缝看了几眼,现在大白天,人非常少,都窝在房里睡觉。只要我轻轻地,不会惊动任何的人。

我从门口马上闪了出去,提着裙角,慢慢挪到了楼梯之后,趴在缝里看着外面景象。

楼下桌旁端坐着两个锦衣玉树的年轻公子,嘤嘤款步走下楼,一刹那笑如花开,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快。这都是头牌姑娘的实力,能言善辩,八面玲珑不得罪人。

再看那两个年轻公子,一个穿着状元袍,一个摇着折扇撑潇洒,面容正是陈又茗。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贾玉亭和陈又茗,这两人不去琢磨辅佐明帝江山社稷,跑到葵花楼来干什么?

贾玉亭就不用说了,一套状元的风雅做派,悠悠说:“又茗兄,你最喜欢的姑娘,便是这位?”

嘤嘤手放在腰侧,福了福身,柔柔道:“嘤嘤见过状元,探花郎君。”

“京城第一妓馆的头牌,如何?”陈又茗扇子向前虚挑,转头问贾玉亭。

贾玉亭眼光淡淡在嘤嘤身上扫了眼,虚应了一声。

这两个人,一个高官厚禄,一个官家子弟,亏得好意思难为一个青楼楚馆的姑娘。

嘤嘤笑盈盈上前执壶,倒酒。

贾玉亭看了看她,此时道:“这就是嘤嘤姑娘的水平?主子还没叫,就自作主张地过来伸手,性子也太差了些。”

陈又茗抬头看去,问她:“嘤嘤,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嘤嘤强笑道:“补了点妆,对不起,二位久等。”

贾玉亭轻哼了一声。

嘤嘤的脸上难看了起来。陈又茗没再开口。她顿了顿,似乎也忍住了,半晌,才一笑道:“嘤嘤是青楼女子,不是丫鬟,状元公是嘤嘤的客人,也不算什么主子。嘤嘤在楼子里不羁惯了,也没顾虑别的。这点只有请状元公见谅。”

我心道这天生烈性女子,到底还是没忍住。

贾玉亭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她,这位状元公,他的官架子是端的最足。陈又茗抬眼问:“嘤嘤,别多说了,今晚本公子包你全场,你要陪着。”

嘤嘤嘴唇动了几下,看脸色明显一僵,她正要说话。

忽听一旁传来一个声音,伴随着咳嗽响起:“嘤嘤姑娘的场子,在下事前已然包下过了。”

此声如此清朗,突出地飘来一句。我在楼梯后面,观察全场,竟也没发现他。

几人举目,看向葵花楼大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坐在那里的青衣男子意态闲适,捧着一杯茶喝了一口。

我抓着楼梯扶手深深吸气,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嘤嘤早就眼珠转的快,出声低问:“谢家大公子,谢欢?”

话音刚落下,青衣男子眼睛看向杵在一边的鸨母,笑得轻然:“在下早已经包了嘤姑娘全场,包括一个月,是吧?”

绿衣少女立刻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银锭子,到处晃悠乱转,嘴里不停道:“是吧?是吧?是吧?”

鸨母的眼睛随着银子移动,渐渐就直了,两眼仿佛能够冒出星亮,忙点头如捣蒜说:“是是,正是啊!”

绿衣少女眉毛都在笑,笑她的识时务。手上将银锭子一抛,鸨母忙张着手接住了。绿衣少女努努嘴:“这是定金,我家公子说了,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鸨母笑得鼻子都找不到了,一个劲夸开:“谢公子的确是人中俊杰,老身看着也甚好。难怪是陛下都喜欢的,将来定然前途无量!”

陈又茗的目光盯紧了角落里,看着谢欢:“真是哪儿都能见到公子,公子这么有闲?”

谢欢微笑:“不敢不敢,不及陈公子有闲。”

嘤嘤立即笑着迎了上去,衣袖挥洒,分外飘然轻盈。

陈又茗眼看着,眸中锋芒一现。

鸨母不笨,本就是爱银子的人,现在看见谢欢和陈又茗都是皇上红人,她倒向哪边很显然。前面她能为了不得罪陈又茗和贾玉亭而委屈嘤嘤,后面就能为了银两支持谢欢。

嘤嘤娇笑着,在谢欢旁边停住:“嘤嘤谢公子捧场,公子万福啊。”

陈又茗一拍桌子:“谢欢,你不要太过分。”

谢欢停下杯子,悠悠看向他:“探花郎为何生气?”

陈又茗没有即时回答,他看了看嘤嘤,又看住谢欢,身上怒气隐现。自己曾经的女子对别人青睐有加,男人毕竟接受不能。

绿衣歪着脑袋:“探花郎君,你的未来夫人,应该是相国小姐吧?怎么你在这里争风吃醋?”

陈又茗冷脸:“这位姑娘说话自重。”

绿衣显然不知自重为何物,还扁扁嘴:“相国小姐可比这什么鹦鹉漂亮多了,不过估计人家也是看不上你。”

碍于贾玉亭也在,陈又茗不好当场发作出来。我心想,这可不好,正戳中了他痛处……

嘤嘤玲珑心思又转,此时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来找乐子的,莫恼了。嘤嘤心里不安才好。”

鸨母走过来,冲贾玉亭和陈又茗笑道:“嘤嘤虽这一个月不得空了,之后还是有机会成为二位爷的人呢,二位爷记得以后常光顾葵花楼!”

陈又茗转头向嘤嘤道:“嘤嘤,今儿状元公给面子,你可别糊涂。”

嘤嘤有意垂眸:“是公子给面子,嘤嘤感激不尽。”

陈又茗脸子全然下不来,盯着一旁安静的谢欢,眼底掠过一丝似乎讥削神色,慢慢道:“原以为谢公子是妙才俊杰,没想到也到青楼干这包姑娘的事。”

谢欢还未说话,绿衣也不管对方是当今探花,抢先骂道:“你这人嘴巴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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