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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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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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昭正闲着无聊,在花花样子。

她对董氏的印象还不错,听说董氏要见她,让素心请她进来。

两妯娌见过礼,并肩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董氏一眼就看见了散落在炕几上的花样子,她之前从未和窦昭单独相处过,正愁没有话题,见状不由得一喜,随手拿起个花样子,笑道:“弟妹在画花样子吗?我前几日刚得了几个好样子,要不要我描给你?”

妯娌之间相处,不就是这些小事吗?

窦昭笑着应“好。”让素心拿了纸过来给董氏画花样子。

董氏就说起自己的婆婆大太太来:“……她就是这个脾气实际上没有什么坏心,弟妹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窦昭微笑着听着,静静地望着她清澈的目光不仅澄净,还透着洞察世事的居高临下,看得董氏极不自在起来,说话的语调也没有了刚才的流畅:“……我婆婆也是没有办法了……,”

没有力法了就当着英国公府的那些仆妇给自己脸色看?

没有办法了就派了儿媳妇来示弱想两边讨好?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见得多了。

只可惜了董氏,她还以为她们会成为能在一起谈论天气好坏的妯娌。

窦昭悠然自得地喝着恭,全当董氏是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嗡。

董氏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尴尬处境。

她窘然地打住了话题,想到公公婆婆已经巴结上了英国公,活着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愁等到她掌家的时候,却要和窦昭打交道不仅如此,还有她的儿子、孙子,说不定都得要宋墨提携,她一咬牙,“扑通”跪在了窦昭的面前,满脸羞愧地道:“弟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代我婆婆给你赔不是了。你若是心里还有心,我等会当着阖府的人给你道歉,尸

窦昭瞥了素心一眼。

素心立刻上前扶了董氏。

“大嫂言重了。”窦昭放下恭盅,掏出帕子,擦了擦手,道“我这人,通常不和人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看你们婆媳也都是个聪明人,我也不为难你们一你们与其当着府里上上下下的妇仆给我磕头认错,弄得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的,还不如把公公冇给你们的对牌交给我。”她说着,温声笑道,“府里的事,就不劳烦大伯母了,我自会打点、的妥妥当当。”

那笑容,看在董氏的眼里,只觉得无比的刺目。

她张口结舌,半晌才道:“这,这不太好吧……,”

窦昭骤然变脸,“啪”地一声就拍在了炕桌上,震得炕桌上一片“叮当叮当”的碰瓷声:“你以为我是傻瓜啊!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才行!想两边讨好,门都没有!你们要么给我把对牌交出来,彼此见面还有三分香火情。要么你们就听我公公的,继续想着法子为难我。可我也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别以为拿着英国公的对牌就是英国公府的夫人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你们要是让我不痛快,倒时可别说我不这个不给面子,让你们下不了台!”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粗俗的女人?

窦家不是诗书礼仪传家的吗?

怎么会教养出这样的姑娘来?

董氏差点昏倒。

“你,你,你……”她脸色煞白地指着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昭冷笑,端了茶。

素心高声喊着“送客”。

董氏落荒而逃。

窦昭吩咐素心:“把给喝过的茶和茶盅都送到上院的花厅去,泼在我院子里都脏了我的地!”存心要羞辱大太太婆媳,也是想让大伙儿明白,大太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个家里还是她说了算了。

素心笑着喊了个小厮来,让他把董氏喝过的茶盅用托盘端去了花厅。

大太太这次是真气得倒仰了:“真是不知好歹!真是不知好歹!她难就不怕国公爷嫌弃她吗?”

董氏踌躇道:“钱是人的胆,我看,窦氏未必就怕国公爷待她怎样,要不然,二叔父叫她去说话,她也不可敢拖拖拉拉的,直到二叔像要启程了才去了!”

是啊,自己当时只觉得奇怪,却没从这方面上想。

这个侄儿媳妇油盐不进,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不由抚额。

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第275章 走水

窦昭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一番横眉怒目就会让大太太乖乖地交出英国公府的对牌。

宋宜春不是要去宣同半个月吗?

自己还有的是时间!

她笑盈盈地招待下了学的宋翰。

“这是山东的秋白梨,这是苏州的松子糖,这是南京的桃门枣,这是塘栖的蜜橘……”她指了指摆了满炕桌的瓜果点心,“也不知道二爷喜欢吃什么,我就每样都准备子一点。”

宋翰看着直流口水。

“嫂嫂您真好。”他吃着松子糖,含含糊糊地道,“还知道梨子是山东的秋白最好,蜜橘是塘栖的最甜…我之前还担心嫂嫂从乡下来,什么也不懂,说不到一块儿去。”说着,冲着窦昭灿然一笑,倒颇有几分宋墨的璀璨。

宋翰也算是个美男子,只是和宋墨相比,如同晓星皓月,不在一个层次上。

当然,能和宋墨相提并论的,窦世两世为人,也没有见过,倒也不怪宋翰。

想到这里,窦昭心里对宋翰闪过一丝同情。

她亲自给宋翰沏了壶新上市的铁观音。

铁观音微苦,松子糖是甜的,喝着铁观音,吃着松子糖,铁观音越发显得醇厚,松子糖越发显得香甜,宋翰满脸的惬意。

窦昭就问起宋翰的日常起居来:“平时里都是谁在照顾二爷?丫鬟、小厮可都听话?功课紧不紧?月例够用吗?”一副关怀备至的大嫂模样。

宋翰倒也不反感,和她说起自己屋里的事来。说着说着,话题就转移到了狩猎上面,宋翰顿时兴致勃勃:“…我九岁的时候就射死了两只锦鸡,一只野兔!”

这是宋翰颇为得意之事,常常拿出来说,英国公府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窦昭自然也早就听说过。

她啧啧称奇,在一旁凑趣。

宋翰就更来劲了:“我原来也准备像哥哥那样,十岁的时候就去参加秋围的,可惜母亲去世了,我要守制……”他说到这里,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好像失去了目标,以后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或许,宋翰这样处处和宋墨较劲,是为了表现给蒋夫人看?

窦昭猜测,跟着宋翰叹了口气,安慰他道:“二爷身手这样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翰点头,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雀跃。

窦昭看天色不早了,就留了宋翰用晚膳,并道:“二爷正好给我讲讲秋围的事。我只知道想做官必须要参加科举,文官参加文举,武官参加武举,还是第一次听说比试骑射也可以做官的。”

宋翰就笑着跟窦昭讲起秋围来。

素心和几个丫鬟在厅堂里摆碗筷。

吕正过来,想请宋翰回上房用晚膳。

窦昭笑道:“我这儿已经准备好了,就让二爷在我这里用膳吧!”

吕正朝宋翰望去。

宋翰正讲到要紧处,见吕正请他示下,他就朝着吕正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吕正恭谦地给窦昭和宋翰行礼,退了下去。

窦昭若有所思。

宋翰显然并没有失去自由。

而照宋墨的说法,宋翰从小就和他很亲近,是因为宋宜春不喜欢宋翰和他过多的交往,他又不想让宋翰为难,兄弟之间才没有像从前来往得那样密切,可宋翰每次见到他,还是对他很亲昵。

既然如此,宋翰为什么不常常去看宋墨?

她想到前世,自己严防死守,还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朱氏的厌恶,葳哥儿和蕤哥儿还是想方设法地去见朱氏……如果真的惦记一个人,不是应该时时刻刻都想见到他吗?而且越是痛苦怅然的时候,越希望得到那个人的安慰劝解吗?

宋翰却只一味地做孝子。

或者,在宋翰的心里,父亲比哥哥更重要?

窦昭辗转反侧睡不着。

想到上一世的事,她越发觉得宋翰辜负了宋墨对他的手足之情。

明天宋墨就要回来了,自己要不要跟他说这件事呢?

想到宋墨被蒙在鼓里,她就替宋墨觉得委屈,就替宋墨抱不平,也就越发地睡不着了。

她索性披衣坐了起来。

值夜的素心向来心细,听到动静,也跟着坐了起来。

“夫人,要不要我移盏灯过来?”

帷帐内,只在小杌子上点了盏小小的八角宫灯。

“不用了。”窦昭有些怏然地道,“我就是睡不着,起来坐会儿。”

素心“嗯”了一声,给窦昭倒了盅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两人俱是一愣,窦昭更是吩咐素心:“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素心应声而去。

喧哗声却越来越大,隐隐夹杂着女子的哭喊声。

窦昭不由皱眉。

素心折了回来:“夫人,前面的马棚走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窦昭正好睡不着,趿了鞋,道:“看看去!”

素心应声,陪着窦昭出了正房。

火势很猛,烧亮了半边天,男子的吼叫,女人的哭泣,纷乱嘈杂迎面扑来,站在正房的庑廊下,都可以感觉到前院的慌乱无序。

颐志堂正院的人都被惊醒了,丫鬟婆子们纷纷披衣出来观望,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议论着。

见窦昭出来,都曲膝行礼,满脸的不安。

窦昭抬头望了望天,又感觉了一下风向,对众人道:“我们在北方,今天舌的是北风,大火不可能烧过来。就算万一风向变了,颐志堂没有房舍和前院相连,我们也有足够救火的时间。”她吩咐素心:“你去问问严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受伤或是不见了?国公府走火,是大事,有没有报了顺天府?顺天府的人什么时候能来?”又吩咐素兰,“你去跟武夷说一声,让他把正院的小厮都叫到一块儿在大门口守着一旦变了风向,火势蔓延开来,立刻就来禀我。”又指了几个粗使婆子,让一个精明外露的媳妇子领着:“你们去看看墙角那些蓄水的缸是否满着?若是满着的,你们都就地等候吩咐,帮着武夷他们打水。若是缸里的水没满你们现在就去提水,把水蓄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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