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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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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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碧溪,你自行娱乐。我马上还出去……”

碧溪一愣,忙不迭替我打起帘子。我进了卧室,侧耳听听,她逡巡在门口,没敢跟进来,可也没走,她隔了梅红软帘怯生生问道:“小姐,可有甚使唤……”

“没什么,你不要站在门口……你回屋绣花去吧,我一会就回来……”我打开墙角的顶银箱,探手臂进去摸索……!怎么摸不到?!

哪去了?哪去了!

终于,慌乱地手指触到一个凉凉硬硬地东西……

   微笑,松口气。

我把它塞进荷包,看了看,又拿出来,最终只拢在袖筒里紧紧握着。

挑帘出去,碧溪立在院子里,眼巴巴看着我。

我笑,“碧溪呀,你干嘛这表情?……我今天很反常吗?咳,我很快回来,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极力放慢脚步,四平八稳地走出去。

大内宣德楼前列了朱红杈子,老远就能见五扇金钉朱漆的大门,门前宫禁卫尉身高体壮,衣甲鲜明,手里的长兵刃寒光闪闪,往那一立就透着威武。

忽然有些犹豫……

是不是太冒失了?

慢吞吞走过去,眼见已近拒马杈子,就见宫城东首的左掖门里走出一人,他一眼看到我,一愣,快步朝我走过来。

竟然是丁寻。

我讪讪驻足,心里颇有些被捉奸的羞愧,如果我说只是路经这里他信吗?我四下看看……信才怪……

他走过来躬身一礼。

“啊,丁寻你好,”我抢先开口,“我只不过是……是……”紧攥着的金牌灼灼烫着手心。

他惯于耍酷地脸上难得露来寻陛下?请随我来。”

呃……

轻笑摇头,这就叫把简单问题复杂化吧……

我跟着他绕过行马向宫门走,随口道:“真巧,你正好出去啊?”

他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我开玩笑:“是要去找流云幽会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哦

“怎是幽会!”他脸一红,“是陛下……”

嗯?我停步,警觉地看他,他自知失言,忙缄了口。

“你的意思是说荣哥让你去约会……”我脑子转转,挑眉斜睇他,“不会是他让你……监视我、打探我地行踪

他急道:“非是监视!陛下日日记挂着小姐,每日总要知道小姐过得好才可放心!”

“啊!难道每天……你们……流云竟然是卧底!看我回去就把她吊起来打!”我坏心眼地瞧着他惊变的脸色,再也绷不住佯怒的表情,大笑道:“哈哈,我开玩笑呢!谁让你们两个狗特务侦查我!不过呢,我也明白的,无论宫里派谁去,从我府里随便找个人一问,估计都是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我大人大量就不跟你们计较啦,诶,走啊?”情不自禁扬起了嘴角。

他横我一眼,又恢复成面瘫扑克脸。

来到左掖门前。他拿我地金牌给当值卫兵看了,便带沿着青石甬道,经过了数座雕甍画栋的宫殿,最后停在一座檐牙高啄地横门前,他道:“前去即是禁中,外臣不便入内。”说着叫过门上一个宦官。给他看了金牌。让他领我进去。

那小黄门听丁寻说到我姓水时,脸上瞬间现出兴奋而好奇的神色,飞快瞟了我一下,又异样恭敬地低下头去……

望天,八卦已经传到这种地步了吗?

依旧是夕阳余晖,依旧是彩槛朱栏。依旧是半新不旧的凝着历史记忆地宫殿,一如那年我被符皇后诏进宫里时地情境……一晃两年过去。今天,竟然故地重游了。

前度刘郎今又来?

一路无话,我跟着领路地小宦官来到一座大殿前,顺石阶而上,进到殿中,只见明间里醒目位置设着一座酸枝木雕花大榻。榻上铺了流水落花紫锦坐褥,在木榻后,三面环着泥金重彩的金碧山水画屏。峰峦叠嶂,气势雄浑。

小宦官把我让到榻上坐了。恭谨道:“陛下尚未回宫,想是仍在前廷议事,请小姐稍候片刻。”

诶?他在前面议事?那干嘛把我带进后宫来!我不介意在外廷等的!……这个丁寻!

小宦官偷瞟着我的脸色,小心道:“奴婢这便着人拜”说罢施礼退了出去。

又是把我一人留屋里?!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殿中,玛瑙红的地衣上,一只博山鎏金铜香炉细细喷着烟……

惊跳起,这场景也太眼熟

虽说这次的香型和上次不一样,闻着倒更象是荣哥身上地木香,不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诶?居然门窗是大开的?我走到门口,门边两个宫女立刻敛衽行礼,我试着往殿外走两步,她们仍是垂首立着,也没见有拦我地意思……

咳,这样啊……

   我掩下惭愧的心情,立在门口石阶上,作欣赏四外风景状,尽管我觉得其实并没什么风景值得看。

理论上后宫某处应该有个御花园吧,不过在我这位置完全看不到亭池水榭,目之所及,无非是几座飞檐斗角的宫殿,长的还都差不多,其间穿插了些四时花木。我知道荣哥崇节尚俭,在衣食住行各方面都不怎么讲究,所以宋徽宗迷恋的劳民伤财的奇石异草是绝不会出现在这儿地,虽然芍药、牡丹、碧桃、芭蕉什么的也种了不少,但不过是些寻常品种,一般的官宦富户人家也有。

这皇宫,我两次来都感觉人气不足,从“高科技”风水学角度讲,住宅空间大而居住地人少是不“科学”的,想来是荣哥承袭了郭威大叔恶繁悦荣传统,这宫中好象并没有多少服役的宦官宫娥,嗯,后唐明宗也是这作风。

我大略看了看,正要走回殿中,远远就见一丛花后转出两人,前面侧身领路的是个宦官,后面跟着个华服女子,看那女子身上穿一件粉桃色地宫锦披袍,内衬海棠红缂丝襦裙,臂上围了捻金柳绿帔帛,头上簪着金筐宝钿步摇,往面上看,黛眉秀目,皓玉凝肌,正是符家那位待字闺中的小姐……

他们顺着青石甬道逶迤走过,似乎是要往别处去,行走间符小姐偶一转头,正与我打个对脸,只见她猛地停步,大惊失色,颤声问领路的宦官:“她、她怎在此处?她怎在陛下的寝宫之中?!”

诶?!荣哥的寝宫?!!那个小太监居然把我带到荣哥的寝殿里来了?!!还有,她怎么在宫里,我还想找人问问问门边侍立的宫女:“符小姐……嗯,怎么在这里?”其实我是想问她是不是一直住在宫里,不过实在不好意思开

旁边的宫女顺眉顺眼地答道:“回禀小姐,符小姐时常进宫探看小皇子殿下,想来今日亦是。”

哦……

再瞧不远处那两人,头前引路的宦官正略带吃惊地打量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盘问,正在这时,两个宫女捧这边走过来,看着是要送茶水点心给我,那宦官叫住她们,压低了声音打听我是谁。一宫女同样压低了声音。轻轻道:“这位水小姐,执了御赐地金牌,拱辰门上的公公引她来此,专候陛下回宫……”

于是那宦官满脸恍然之色,看我的眼神越发恭顺,他回身把这话又跟符小姐学了一遍。符小姐表情复杂地盯我片刻,莲步轻移。缓缓向我走过来。

她拾阶而上,神色已恢复了平静,到了近前,敛衽道:“久闻水小姐芳名,如雷贯耳,素恨未曾识荆。今日得遇,实乃三生有幸!”漂亮的客套话,如果说话人的笑容不那么僵硬就更完美了。

我忙还礼。“叨承谬爱,愧不敢当!小女子素来仰慕先符皇后凤仪。今日一见,符小姐颇有令姐遗风,使人心折……”心中暗叹,她这一过来,倒让我不好意思不和她客气一下了。其实我也很尴尬啊!好容易头脑发热冲动一回,对于我这样自诩冷静的人来说容易么!不想没见到荣哥先见着她了……刚才不是没想过回避,不过这回我站在这醒目地高阶上,躲都没处躲,何况已跟她照了面,再走开未免太诡异了吧……其实我觉得她心里也是不愿和我寒暄地,上来说话大约只是出于礼貌。

几句话应对下来,两人都面带微笑,柔声细语,心底有几分真挚不好说,但起码表面上看着和谐有礼。

旁边那宦官陪笑插言:“您二位立在这儿再受了风凉,不如请进殿里说话?”

双双被让进殿内榻上,宫女又添了茶水果子,符小姐含笑道:有劳崔公公了。”略一颔首。

那宦官会意,忙施礼退出去,于是这殿里就只剩下我和她两个人了。

客气话已说了不少,我们都端起茶盏,喘口气,缓一缓,为下一轮的客套做准备……

终于得空仔细打量她,虽然刚才我顺口说她颇有其姐遗风,其实她们两人长的并不很象,气质更是大相径庭,已故的符皇后容貌端庄明丽,气度高华,而这位符小姐五官精致秀美,颇有娇怯之态,和符皇后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容止风仪更接近小家碧玉。

但毕竟也是美女一只,许多男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呢。

她脸上细细傅了粉,淡淡匀了胭脂,一双蛾眉画得又弯又长,眉心镇了一片泥金莲花翠钿,在花心的位置,嵌有半颗浑圆柔白的珍珠,颊上笑窝处,一对小小地团凤形金钿随着她口唇的开合金光流转,看着倒象是未语先笑。

目光忍不住向下滑落,她穿地是件袒领襦裙,胸前以金银彩线缂丝织出了大朵的牡丹锦缎上,越发衬得“粉胸半掩疑暗雪”,“胸前如雪脸如花”,着实吸引人的视线。

她也在偷眼打量着我,秀目闪闪,含笑道:“水小姐这袭袍穿了,竖异标新,特立独行,英姿堪比须眉男儿,无怪乎陛下出征淮南亦携小姐同往呢。”

我微笑道:“符小姐说笑了,我今日穿男装只是为了出城送人骑马方便,刚才匆忙进宫,也没顾上换衣服,倒不是刻意穿成这样进宫来标新立异的。至于在淮南嘛,只不过是碰巧遇到皇上,并不是他专门带我去的,”随口客气一句,“等闲女子到了战场上也是无用,不比符小姐将门虎女,簪缨世家,想来深知兵事。”

我这并非乱说,她地祖父符存审是李克用的养子,刀马娴熟,谙通韬略,素有奇谋,是五代时的百胜名将,她父亲符彦卿和几个叔伯出身于这样地尚武世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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