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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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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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心里一动,我含笑睨他,“常进宫看他的好象还有一位哦……”

他嘴角深深勾了笑,意味深长地望着我,凤目里华彩流溢。

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干嘛这眼神,不跟你玩了……”挣扎站起身。

他故意慢悠悠道:“我已与她赐了婚,大约明春便要行礼了……”诶?什么?我停了动作,惊诧看他,他微笑,把我揽进怀里,附在我耳边,低低的声音带着魅惑,“傻丫头,这回可放心了罢……”

……

于是,我的闲暇生活里就多了一项调教正太的娱乐活动。

眨眼到了年节,我带着小弥、小荼、碧溪、流云一帮人浩浩荡荡去逛了一次庙会,又进宫看了看那父子俩,还去王朴家吃了一顿家宴——当然是有荣哥陪着,他是绝不肯让我自己去王家的。

席上见到了王棠,她居然清减了几分,我早叮嘱过小荼不许把她弄死,也许搞出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之类明显的状况,小荼把这当做是对她的挑战,时不时让王棠晕一晕,或者发生一些短暂的小状况,没想到客观上居然达到了给她减肥的效果,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咳咳,我太邪恶了。

王朴也越发清癯了,看得人心疼,而老妖精却仍是没有消息,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忧……

今年,已是显德六年。

……

这一日,我和荣哥计划去州桥夜市吃,因为是春寒料峭时节,我专门回房取了件鹤氅,万一回来晚天气冷呢。

与荣哥携手,才要往外走,就见一个黄门宦官由流云领着,急急惶惶跑进院里。

心里一紧,我这府里,内侍是从不来的,除非有急事……

停住脚步。

那宦官奔到近前,咕咚跪倒,伏地奏道:“启禀圣上,枢密使王大人!”

……

注释:

(1)失恃:丧母。

玄青五  第27章 春云吹散湘帘雨

什么?!!王朴去世了?!!

手上蓦地一疼,正是与荣哥相握的那只手,只见他面色凝重,沉沉盯着眼前报事的宦官,僵立半晌,喑声道:“摆驾枢密使第。”

从我住的汴河大街到王家所在的西华门外并不太远,一路经过繁华的街道,市井喧闹声透过玄青车帷细细流入车厢,我和荣哥哥静静坐在马车里,一时都没有说话。

心里难过,无论是从私人感情还是国事角度我都不希望王朴去世。

隐约记得小弥预测王朴的大限之期是在三月,现在才二月初,这些日子我虽然不安,但总是心存侥幸,总觉得老妖精会在三月前出现……

倒底没能力挽澜。

转头看荣哥,他抱臂胸前,在唇上,双眉紧锁。此时正是掌灯前天光最晦暗的时刻,他端坐在暗影里,沉凝孤寂如一座雕塑。

我悄靠过去,头轻轻倚在他肩上。

“你舅父为机变多智,刚决有断,”他声音低沉道:“我平素与他计议天下事,无不相合,兼之其明敏多材,不仅精通当世之务,至于阴阳律历之法,莫不毕殚其妙!显德二年,我命他校定历法,撰《大周钦天历》,去年考正雅乐,作《律准》,今已颁行于世。”

他喟叹:“文伯精究术数,言多中,我曾问他朕躬践|,能得几年,他对曰‘推演数理可得三十年。三十年后,非臣所能知’,记得其时我道‘诚如卿言,朕当为主三十年,十年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朕志足矣’,不想他竟先归于地下……”他语声一顿,仰天深深长叹,“天不欲我平中原么?!为何夺我王朴这般迅速!!”

他面上地悲恸我曾过。在高平。他心爱地大将史彦超战死。前几年。他信任地重臣郑仁诲辞世。我都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

我跪坐起身住他地脖子。埋首在他鬓边。他接住我地身子。我们在幽暗地车厢里。无言相拥。

忽然马车一震。随即停下。车外从人奏道:“启禀陛下。已到枢密使王大人府第。”

王家大门上挑了白纸灯笼。上面一个斗大地“奠”字边是写了“王”字地戳灯。白惨惨挂着。墙里白幡乱舞。还未进府门已先闻一片悲声。

王家众仆着了丧服。腰系麻绳。齐齐跪在门边候驾。王朴地夫人。我地舅母刘氏。一身缡素。由两个侍女搀着踉跄跄迎上来。扑身拜倒。伏在地上才说了句“未亡人接驾来迟乞请恕罪”。便已泣不成声。她身后跪着王棠和王恪麻戴孝。哀哀啼哭后些是杜。深深埋着头。

荣哥沉声道:“都平身罢。”拉着我的手迈步进府。

来到灵堂见一口油得乌亮的黑漆棺材居中停着,四壁点了儿臂粗的冥烛,灵前执事物品想是合着王朴的职位身份,灵牌上书“故枢密使东平王公之灵位”。荣哥走过去,执起灵前玉铖,叩地再四,咄咄有声,目中,隐有泪光闪动。

屋内屋外,哭声震天。

心下惨然,我在王朴灵前拜了拜,旁边王棠和王恪还礼。我站起身,早有人搬了两张椅子来,想必他们也为难,我虽然没有名分,但旁人大约都觉得我和荣哥……所以这座也有我的,不过我还是依着亡人晚辈的身份,摇头婉拒,只立在荣哥身边。

荣哥坐下,问道:“前日朕尚与王卿议政,如何忽然就……”

刘氏手中鲛绡帕子不住拭泪,躬身哽咽道:“圣上容禀,昨日亡夫奉旨巡视汴口,督建斗门,工竣回返时正经过故相李大人的府第,亡夫与李大人交谈之际,忽然疾发,晕仆于座上,从人急以肩抬归,延医问药,谁想只一夕,竟然……就去了……”撕心裂肺地大哭,再不见平时的美艳风韵,若不是旁边有侍女扶着,几乎委顿于地。

周围一片抽泣声。

荣哥喑嗟,“王卿明敏多材智,性刚决有断,实乃国之栋梁,如此撒手人寰犹似断朕膀臂!”深深一叹,略顿,端容道:“传朕旨意,册赠侍中,赠布帛五百匹,粟四百石,谥文忠。”又拉过王恪温言抚慰,问过年齿,将及束发之龄,便亲封了东头供奉官。(1)

孤儿寡母叩首谢恩,仆从尽皆跪倒,一室悲号呜咽,满庭惨雾愁云。

……

忽听门外一阵大乱!有人断喝:“圣上在此!岂容尔等擅闯!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却听一声冷笑,明明人在大门口影壁墙外,这一轻哼竟象是贴在我耳畔发出来的,而后又是之前那声音:“尔等胆敢再踏前一步,格杀勿论!”

纷乱中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越众而出:“姐!你可听到?嘻嘻,这可是逼我们出手呢!”

小弥!我倒吸口凉气,才要往院门口跑,旁边荣哥砰一下抓住我的腕子,朗声向门外道:“放他们进来!”

满屋人齐刷刷望向庭中,只见一众家院护卫持了长短兵刃围了个半月形的圈子,一步步从影壁后退进院里,再瞧那圈子的中心围了一人,一领缥色长衫,褒衣博带,神态自若,刀剑丛中只似闲庭信步,举手投足间说不尽的潇洒从容,当真是雅度简远,萧萧冲和,往面上看,神清骨秀,眉宇疏朗,一头乌黑的长发,却有鬓边两缕银白!

我惊叫一声“老……大叔!!”悲喜交集地怨他,“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急死了!!”挣开荣哥的手几步奔到老妖精跟前被他怀里一物吸引了视线。

在他左臂弯里,静静躺着一只碧绫子襁褓,我伸头往里看看,一个粉团小人,含着拇指,睡得正甜。

两年没见道老妖精已经有了二代产品??

“小姑娘还是这般性急,”耳中响起老妖精清泠的声音,依然是幽谷涧流般湛冽,“全为救她家中丁口耽搁了,可惜倒底晚了一步,只救下这个女婴,”忽然我颊上一暖,竟是他抬手在我脸上抚过,他评论道:“看着也还罢了,摸着怎及在谷中日日坐汤细滑……”

……

我僵硬立着完全没有回头的勇气,只希望从这角度荣哥的视线不能一目了然……

小弥从老妖精身后伸出头来,得意道:“姐,我知你急着救那位王大人,方才在路上遇到师父,我就带他老人家来了。”

老妖精笑道:“才一进城便被这劣徒拖来,瞧这阵势,莫不是那人已归西了?”

他居然还笑得出!我缓缓神,郁闷撅嘴“是啊,我舅父大人今日刚刚故去了!”

老妖精捋着鬓边银丝,道:“若是才刚去的,倒是不妨看看。

”说着迈步向灵堂里走去。

众人不知他要干什

是听我们对话应该知道他是友非敌,又慑于他莫测的林风致混合了高手气势,很奇妙的组合,于是他所到之处众仆分水浪花般散开,他大袖飘飘抱婴儿,从容走到棺椁前,一抬手上黑漆棺材盖。

一个人影呼地冲到他跟前,叫道:“你做什么!”正是王棠。

老妖精淡淡道:“不开棺何看得。”

“甚么?!你要开棺!!大胆!竟敢在圣上面前如此放肆!!”

我赶紧走过去解释,“荣哥哥是小弥的师傅,就是我一直跟你提到那位杏林高手称‘医仙’的那位世外高人,向来隐居于山林的,这次难得他老人家出山,我想请他看看舅父大人,万一……”虽是对着荣哥,其实也是说给全屋人听的。

“呸!你这贱……爹爹日待你不薄,人去了你怎还要扰他清净!忒以的歹……”似乎碍着荣哥,她没象平时那样直抒胸臆……

却听旁边一声“当真?!”舅母氏拨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当真能使你舅父还阳?若真如此,我……我……”目光转向老妖精,腿一软,向着他就要拜下去。

我赶扶住,“舅妈不要心急,成与不成还要请医仙看了再说,只不过我想,既然已经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妨就请他看看……”死马当做活马医这句太粗白,没好出口。

身侧王棠叫:“娘莫听她的!她的话又岂能信得!平白扰爹爹不得安生!”看着是要扑过来,却被两人一左一右钳住了胳膊,正是王恪和杜。

我不理她,只对她老妈:“便是只有一线希望也要试试,救不成也是我们的一片诚心,可若是救得了,岂不是开棺见喜……”

不待我说完舅母已叠声地应道:“无须多言!速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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