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深处亦沾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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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亦沾衣-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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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色,关键是看穿者想要什么效果,如若想追求修长纤袅的感觉,大面积使用这种颜色效果不好。

柳夫人只是看了人台穿着的效果觉得很漂亮,但根据她自身的情况,如果事先不和她讲清楚,成品出来恐怕会让她有心理落差。

就如同T台的模特都是肖瘦修长八头身的比例,这样的体形几乎穿所有服装都好看,但普通人若是不结合自身条件一味效仿,其结果可能会让自己失望。

柳夫人果然面露了犹豫之色。

“不知夫人可还有其他喜欢的颜色?”我嘴角含笑,目光真诚,“不如这样,算上这款,我再多设计几套配色方案,画成效果图,明日拿到尊府上请您挑选可好?”

她满意地笑,“那敢情好,不过……”眼波一转略迟疑道:“还是我过来吧,嗯,我想给老爷一个惊喜……反正在家呆着也闷……”

我善解人意的点头微笑,是不想让家里其他几位太太看到吧。

碧溪在我示意下呈上一本锦眉蝴蝶装的册页,我含笑道:“这是本店的收费价目表,还请夫人过目。”

面上笑的如坐春风,心里着实有些忐忑。

我开业前做了市场调研,我定的价位比起一般裁缝店可谓天价了,但要走高档小众路线就必须这样,并非所有人都对便宜货趋之若骛,相反有些人就是认为只有高价商品才衬了她们的身份。

何况,如果只算原料和手工的成本,设计师的价值又如何体现呢。

柳夫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一遍,淡淡一笑,“甚好。”

心里笑开了花,到底是京城富豪家的女眷,眉毛都不皱一下!我的第一桶金啊,热烈感谢财神奶奶~

又问了些她在色彩、面料、装饰方面的其他好恶,约定了明日未时过来看效果图,便送她出去。

送客回来见到容哥正悠然坐在我刚才的位置上,我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晃,笑容灿烂道:“第一桶金哦!”

他嘴角一挑,“不是还没挣到嘛。”

“切,好有一比,关羽形容张飞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我视这笔生意也如上将首级尔~”可惜啊,这时怎么没把丈八蛇矛烘托我豪气干云的气概呢。

他容色一亮,“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话说的有气魄!只是不知你是否能取得?还是等做成了再说得嘴响罢。”揶揄的笑。

我撅嘴佯怒道:“哎呀人家本来打算得了第一笔钱请你这股东大人去京里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呢,现在看来这庆功酒是可以省啦!”

他露齿一笑,“请我吃酒?一言为定,什么时候?”

我笑,“还要好几个回合呢,我明天先定了款式,然后要选料、打版、假缝试衣,直到没什么修改了才可正式制作,成品出来后客人没意见最好,如若有意见还要再修,直到客人满意,钱才到手呢!你当人家做高级定制容易嘛~”

不小心带出了无敌尾音,他果然温柔地看着我道:“听起来颇为烦琐,那我就慢慢等你的酒了。”

我摇扇奸笑,“这个且记下,今天你有口福了,先请你尝尝我做的沙拉。”

朱砂二 第13章 藕叠盘冰翠嚼寒

容哥夹起一块黄瓜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面无表情。

我取时令蔬菜水果,做了一份沙拉,同晚餐一起上来。

这个时代,胡萝卜、土豆、红薯、辣椒还没传入中原地区,但茄子、黄瓜、菠菜、扁豆、刀豆、哈密瓜、葡萄之类总算已有了,再加上中国自产的桃、李、杏、梨、桔子、荔枝等,做个普通的蔬果沙拉绰绰有余。

幸亏没穿到先秦去,那时流行的荇、苕、苞、葵、藿听名就是野菜的路子,估计不会好吃,要不现在怎么都没人吃了呢。

其实我做沙拉是有秘籍的,我喜欢用一点橙子皮碎屑,这样沙拉除了通常的酸甜之外还会有橙子皮特有的那种涩,只一点点,浸在余味里,口感丰富有层次,但非应季的水果在这里就不要想了,可惜了我的小秘诀。

他嚼得很慢,象是在仔细分辨味道,我不觉凑过脸去,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好吃吗?想赞尽管开口,千万别忍着啊。”笑。

他莞尔,“这个味道颇为……与众不同,是如何做的?”

我得意,“蔬菜水果|乳酪白醋都没什么,关键是沙拉酱,这里也没卖的,我只好自制了,把鸡蛋去清留黄,以顺时针方向搅拌,同时把熟油以极细的一线缓缓注入,期间略加些盐,就成了这种蛋黄酱,我小时侯看我妈做过……”忽地一滞,我有多久没想起在现代的亲人了?那时总嫌老妈唠叨烦人,而现在竟然无比怀念!

回忆,突如其来,铺天盖地。

黯然神伤。

一只手伸过来,勾转了我的下巴,我烟波迷离地看着容哥,轻轻道:“我想我妈了。”

他目光静谧安详,带了几分怜惜,拇指划过,抹去我眼角的水痕。

深呼吸,我极力挽一个笑,“我难得下一次厨,多吃点。”

安静的晚餐,我精骛八极,他可能也在神游万仞。

饭后的甜品是冰酪浇樱桃,|乳酪拌了糖浆浇在樱桃上,用冰镇过,清甜爽口,是自唐朝就流行的甜食。

含住一点妖媚的红,唇齿生凉,我想了想,缓缓道:“你派人查过我吧?”

他太没好奇心了,一般人多少都会有点,他的少到可疑,比如刚才那样的机会,竟然一句疑问都没有。

“嗯。”头微点,凤目中波平如镜。

我垂了视线,容哥是何等样人,无论是初遇时我偷花还是那次进京途中遇袭,我早该知道他是做事滴水不露的人,怎么可能放个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这应是意料中的吧,可为什么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呢。

忽然手被拉住,我惊愕抬头,他柔声道:“我们去看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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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上,暑气微退,荷风轻舞,勉强能辨出一丝晚凉,坐在水榭里,他看着我,悠悠道:“怪我信不过你?”

我无声地笑,轻轻摇头,“是我中毒太深,中了《东周列国志》和《世说新语》的毒。”

不幸被洗了脑,怀慕肝胆相照潇洒磊落的古风。

他没有深入那个话题,只是疑惑道:“《东周列国志》?”

“嗯,冯梦龙写的……”惨了,冯梦龙是明朝人!

忽然觉得好累,就算被知道是错入了这个空间,附魂在这个肉身上,又能如何!我何必要辛苦遮掩生怕被人识破!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信么?”我盯着他,胸中翻起破釜沉舟的冲动。若说我过去的患得患失是难舍李归鸿对这个本体的痴情,那么现在我还有什么顾忌呢。

伤疤,在我误以为痊愈时,只脑中一个不经意的闪念,又被狠狠撕开……

他却只是望着我微笑不语,这人似乎越来越爱笑了,不过那眼神象在看撒娇任性胡搅蛮缠的小女孩,看得我心里不爽。

闪躲他的目光,我起身走到水榭另一边,夏日穿的木屐踏在方砖地面上发出脆响,我靠着柱子,望着天尽处那一抹烟云,怅然出神。

生活总要继续,不是么?

“我听过一个寓言,”我自说自话,“是讲人的一生就如同挂在一个悬崖上,脚下是就万丈深渊,只靠一只手抓住峭壁上横出的一根树枝苟延残喘,爬上去绝无可能,掉下去万劫不复,已经是这种情形了,偏还有一群白蚁在咬噬那根救命的枝子,那树枝,虽然极慢的,但还是无可阻挡的在一点点断开……”

容哥脊背挺直,专注地看着我。

“正在这时,这个人发现,在树枝上,在他眼前,在他张口可及的地方,有一滴蜜,正甜甜的挂在枝头!于是这个人满怀着感恩之心,抛开自己的处境不想,微笑着,专注而欣喜地吮吸那滴蜜汁,”轻摇团扇,我的声音空寂寥落的零散在黄昏的荷塘上,“这就是人生啊。”

香风渺渺,吹的我鬓边碎发飞舞,一丝一缕蹭在脸上,是风在无奈的叹息。

容哥望着我,目光沉静悲悯,广博如海,似纵有万川归之,也足可不止不盈。

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这故事虽是劝人恬淡知足,苦中作乐,却是过于消极悲观了,男儿生于世,岂可不保家卫国,终结战乱,让黎民安居乐业,百姓再无饥羸,这才是大丈夫所为所想,所以这个故事嘛,女孩家听听也罢了,”他一笑,“我还是喜欢你上次在这讲的,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微笑,居然他还记得……诶?上次……我们在这避雨……回去还淋了透湿……

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凤目中流过几许异彩,嘴角渐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我忙转开头,脸上滚烫。

团扇真是个好东西,可驱暑,可遮羞。

“我先回房了,今天答应柳夫人给她多设计几套配色方案,我……”一呆,目光到处,一袭红裙正亭亭袅袅从小径上飘过来。

眉欺杨柳叶,裙妒石榴花。

这女子上身一件柳色丝襦,下配红绡长裙,腰上是一条金银丝绦编结的网状腰饰,四下里悬垂的流苏随着腰肢摆动流溢着水样的光华,流苏上的琉璃彩珠轻轻碰撞,玎玲声不绝,清泉一样欢唱。裙摆上长长的开衩几乎直抵腰间,亏得裙裾层叠裥褶繁杂,行走时腿上的肌肤才只是若隐若现而已,不过即便如此已足够令人遐想无限。

往面上看,但见她眉目如画,媚眼如丝,丹唇一点,粉面含笑。

她风摆杨柳地走进水榭,扭着小腰一屁股坐进容哥怀里,娇声道:“公子你约了奴家莫不是忘了,让奴家好找呢!”

声音娇腻的能滴出水,一如她头上步摇腰间流苏,颤颤的挠得人心痒。

水榭里死静,三人的心跳和呼吸突兀地响着,湖里有胆大的鱼儿分水跃出,啵的一声,随即又是一片沉寂。

那女子香帕掩口,媚眼飞飞容哥又瞟瞟我。

容哥又恢复了初遇时的千年寒冰脸,目光冰刀霜剑般看了眼怀里的佳人,忽然眯起眼望着我,幽冷彻骨,艰深晦涩。

我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心里刹那间转过数个恶念……终于还是在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叹口气道:“下次再胡闹,麻烦你别穿我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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