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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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别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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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若闭上双眼,任泪水流下,将一寸寸哀恸仔细收藏,再睁开已是无波无阑,四大皆空,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唯眼眶点点血腥红热泄露哭过的痕迹。

“好一个‘人死如灯灭’。”玄昕忽然笑了,低低的,浅浅的,高贵俊美的脸,因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但,他的眼里有笑意,只是深不见底的泓潭。

他俯身凑近玉明若,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耳语:“你知道,什么叫‘民不与官斗’吗?”意态亲昵,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你,什么意思?”玉明若双手握拳,极力想推开他的逼近。

玄昕轻易地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笑得温润儒雅,口中吐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话,“以前本王读史记的时候,最奇的就是那句‘侠以武犯禁’,总想见识一下。听说这慈云静斋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门派,所以本王特地带了一队人马来见识一下。”故意强调“见识”二字。

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究竟想怎么样?”她颤抖地问道。好不容易平静的心一下子又卷起千层浪。

“我说了,民不与官斗,侠才以武犯禁。”他低头至她的耳畔,将热气送入她的耳中,“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任何垂死挣扎,否则我不会对任何跟你有关的人善罢干休。你应该不会想知道我有多大的影响力吧。”语音是优雅从容、清澈如水,只是在说最后一句时却刺出几丝威严的冷意。

“你!你这是恃强凌弱!”玉明若侧首,怒目而视。但在他人看来,这副画面无疑多了一分暧昧的色彩。

“对本王而言,在必要的时候做些必要的事,是绝对不会手软。”言辞温和,但听来却觉彻骨的寒冷。

君子一诺,重如泰山。既然他已答应,那么纵使行于卑鄙,为已也不齿,他也会做到。

玉明若绝望地紧闭上眼,不言不语,面上平平,心头却早已百转千回无数。'。'

“好,我答应你。”咬着牙,从齿缝中艰难的憋出几个字,然后颓然的别过头,似耗尽全部心神。

是缘?是孽?我佛慈悲,能否给弟子明示。

双掌合十,玉明若走上前去虔诚道:“师父,弟子尚有俗事未了……”

她欲言又止,怎么说?又说什么呢?说如果自己不走,可能会给清幽古刹带来前所未有的劫难?

她说不出口,但镜明的心里却是无比明白的,她的目光一个个巡视殿内的弟子,见她们一头雾水,面露惊疑,不由得垂下长眉,肃穆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佛祖不留无缘之人,你既尘缘未断,贫尼也不会强求。”

“师父!”觉华站了出来,眉宇焦急。她素与明若亲厚,怎会不知明若侍佛的决心,今日却如此说法,断是那静安王作怪。

“觉华,退下!”镜明看了觉华一眼,淡淡道:“万事自有缘法,你身在佛门,潜心礼佛多年还看不透吗?你入执了。”

一番话,说得觉华面带愧色,口称“阿弥陀佛”,低下头去……

明若感激地望了一眼二师姐,低头,终归是她心中有愧。“弟子领会!待了结一切,他日定当亲侍佛祖,以赎今日亵渎之罪。”

“你也无需介怀,”镜明师太摇了摇头,道:“万事皆有缘法,贫尼早就说过,你虽有心,却奈何没有佛缘,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是!”

镜明于是又转对玄昕道:“贫尼有几句话要送给施主,未知可否?”

“大师请讲。”饶玄昕再是尊贵,对镜明也是礼让三分。

镜明的眼睛看向殿外,此时尚早,不过辰时一刻而已,阳光洒在殿门之外,也有的透过窗棱和门扉射了进来,暖暖的,有一种超凡的悲悯情怀。“万事无如退步休,本来无证亦无修。施主莫要太过执著。”

玄昕揣摩着这句话,心下了然,接道,“师太佛法高明,本王领教了。可惜本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讨教。自此一别,怕无缘再会,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口中言辞恭敬,一派君子风范。但言下深究,却是在说自此一别,她玉明若与这慈云静斋再无瓜葛,从此两不往来。

环视殿内众人,玉明若凄然一笑,然后冲镜明师太三叩首,道:“弟子告退。”

镜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方外之人,此心虽不在红尘,她却仍为这慧根极佳的女弟子而担忧。

“走吧。”说着,明若也不回禅房收拾东西,便率先向大殿之外走去。

玄昕也不计较,随后跟上。

目送着两人远去,镜明师太目光深邃悠远,带着洞察人世的悲悯,淡淡的收回。

收回。

☆、第六章  一入侯门深似海 (2710字)

似花还私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

一顶雕工精美的梨木轿子,平稳地停在红漆大门前。“静安亲王府”四个镏金大字高高挂在门上。朱红色大门,俩个威严凶猛的石狮子立在两旁,门口白石铺路,打扫得干干净净,端的是气派非常!^

玉明若端坐在轿子中,一身白色衣衫,天青色长裙,白色绣鞋,全是他们准备的。纵有万般不甘,她还是无可奈何的穿上了。因为她明白,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慈云静斋的一众同门,她也必须妥协。而临走时她身上的淄衣也被她小心的收了起来。

那日,她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去了客栈井边浆洗,洗洗,刷刷,似疯魔一般,用力搓揉,似淄衣染血,非得洗干净不可。一日过去了,衣服也干了,玉明若方才安定下来。她小心的将衣服收起,放在床上细细地叠着,神情庄严,似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现在那件衣服就静静地躺在包袱里,像她的心,无声而又寂寥,却随时等待主人再重新穿起。

自此以后,一路上,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就似木偶般,无声地坐在轿子里,再不轻易显露半分情绪。

师父说,这是她的劫,命中早已注定。她只有应劫而去,方是正道。

她惘然,问师父,何谓是劫,渡劫又如何。

师父合掌唱曰,劫在吾心。悟是缘,执是障,不须强求。。。

明若懵懂,不知悟何。请佛祖明示。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禅定无烦恼,心如莲花开。

手中菩提念珠拨弄,静下心,神思空空,唯留她与佛心……

“明若姑娘,我们到了,请下轿。”

轿外的侍从,掀开轿帘,欲扶明若下轿。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声音从轿中传来,似珠玉罄落,冰凉无温。

玉明若避开他的碰触,自个儿起身走出轿子。

好刺眼!

阳光刹那间照进那双秋水寒目中,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伸手遮挡了下阳光,在朱红大门前停住了步伐。昏暗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那阳光竟是如此炙人,使得冰凉的肌肤一阵轻颤,似是灼伤。

走进这扇大门后,她就真的是离开了慈云静斋,再容不得她有半分幻想与侥幸。

不知,再回首——是清澈如初,还是已是百年身?

“明若姑娘,请进门。”侍从见明若怔忡,似为王府威仪吓倒,遂出声催促。

低头咬了下唇,玉明若终究是跨进了大门。

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照射出耀眼的光芒;墙壁全用红色的油漆涂了一层,显得格外威严肃穆;从大门到内室,所有的大红柱上都画着精致的壁画,典雅而又庄重!两排翠柏在门内延展开来,入门所见的庭院皆是一片绿意浓荫。筑于幽澈的花木中,主宅屋檐的琉璃瓦更显得晶亮非凡。而通往各处楼阁、亭院的步道,也以上好的红木遇廊相连接。

无可置疑,静安王府是雍容而气派非凡的。

一路行来,回廊曲折,花木丛生,假山怪石相映成趣。小桥流水,绕山而行,院内环境幽静典雅,布置精巧。

她轻轻走过去,零星的粉色花瓣静静地飘落到廊内,裙据扬起,似惊扰了那份瑰丽,轻颤了几下,复又落了回来,往复连绵,俨然一片樱花雨。

玄昕眸光闪烁,呼吸顿然窒了一窒,震动于那一瞬间的惊艳,恍若仙人,风华绝代。

自从那日将玉明若接出慈云静斋,玄昕就未再见过她。他此次下江南明为接玉明若,暗是要去扬州拜会一个故友,拖他办一件事。是故,他俩半路便分道扬镳。他留下一众侍卫,带着仲景快马去了扬州。随后悄悄回了王府,只比玉明若早了一半日。

一回府,他就着人将瀛洲玉雨收拾妥当,今日迎玉明若进府。

当时玄昕自己也惊讶,怎么就把瀛洲玉雨给了玉明若。但话即出口,恰巧里面合了一个玉字,与她倒也相陪,心里除了惊讶也无不爽,也就罢了。

希望玉明若能就此安分守己,他也算不负玉明彝所托。

直到玉明若走到他身边才缓过神来,拉离目光。

“进来吧,这就是你未来的家。”玄昕站在瀛洲玉雨的门边,这样对她说道。

家?玉明若在心中反覆咀嚼这个字。

是家吗?莲花纹柱、地铺水绿琉璃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薰香气息,这里怎会是她的家呢?她的家该是在烟雾飘渺的慈云静斋,而不是在这么一座雕梁画栋的牢笼里。

玄昕看着她脸上淡淡的悲哀,恼怒于玉明若的不识好歹。

他的瀛洲玉雨,一般人想进都不得其门而入的地方,她竟然敢嫌弃?!

但是看着玉明若孱弱的似小兽离母般哀迷的眼神,心中不由一软。

她,瘦了。

比起在慈云静斋初见时的恬静光华,眼前她更加的纤细,弱不经风,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去。

心由身动,玄昕执起玉明若的手,亲扶她进屋,细致而温存。

玉明若身子一颤,从恍然中惊醒,就在玄昕怀中挣扎。

“不要碰我。”

玄昕没有一点预警地,被玉明若从身前推开,重心摇晃,向后倒退三步方稳住身子。

“你!”一腔好意错负,玄昕脸色为之一变。他身为凤子龙孙,自小尊贵无比,到哪里不是左右逢源,如此放下身段去对一女子好,还是首次。偏偏这玉明若,顽石脑袋,竟不识抬举,一而三的推拒他,饶他风度再好也是不悦。。

玄昕脸上阴云密布,在旁侍立的奴才一阵胆寒。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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