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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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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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留在筠州坐镇,继续做他的粮食生意。这雨个月下来,他与筠州的粮商算是仇深似海,身边不能没有人照应,于是吴三桂也留下,一方面协助祁远,保护他的安全,一方面继续追查慈音师太的线索。

秦桧肯定要随行的,自己身边的人才虽然不少,但论起当官的天分,死奸臣以外不作第二人想。林清浦也是不可或缺,自己还指望他与各地联络。除了他们两个,敖润和冯源也提出想去临安一趟。雪隼团在临安有个分舵,他们想去与团里弟兄接头,打听团长薛延山的下落。

出行的车马自然用的是筠州车马行,由俞子元领头,带了三名星月湖的老弟兄。这三人都在战场上负过伤,无法再上阵杀敌,但身手都在,算是鹏翼社的骨干。

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金兀术、青面兽和豹子头。这群哥们认定跟着程宗扬有羊吃,一声令下跑得比谁都快,程宗扬索性把他们也一并带上。

行李减了又减,还是用了四辆马车。秦桧、林清浦、敖润、冯源和自己分乘三辆,中间一辆则装满金铢。金兀术等人跑得比马快、吃得比马多,要不是太骇人听闻,程宗扬有心让这三个大牲口拉车,估计加头羊就搞定了。

临行前,程宗扬向滕甫辞行。滕甫避而不见,只让人传出话来,要他多行善事,多读经义,不枉费他这番为朝廷举贤的心意。至于他送的礼金,滕甫分文不取地退程宗扬心里五味杂陈,苦笑之余,只好送了一件拉链皮包,可以很方便地放下笔墨纸砚和一些卷宗,算是一点心意。

昭南人的木筏破开浮凌江水,一条接一条的融入月色。申婉盈靠在树后,静静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程宗扬的颈侧啄了一口。

一直保持矜持的程宗扬笑了起来,张臂将申婉盈在怀中,吻住她的小嘴。身为卓贱人白送的赠品,起初程宗扬没有把这个昭南女子当成回事。但这几次的相处,程宗扬渐渐发现她可爱的一面。

申婉盈对自己的尊敬和信任甚至超过了对她的师傅。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任何决定,即使在欢好中,她也像一个听话的女学生,认认真真完成自己教给她的每一个动作。

出于尊敬,她从来没有主动流露过任何亲昵的举动,对自己总是发自内心的恭敬和顺从。甚至自己故意挑逗她高潮时,她的反应也显得中规中矩。然而正是如此,让程宗扬对她多了一分怜惜。

唇舌分开,申婉盈粉颊微微发烫,她退后一步,屈膝跪下,轻声道:“多谢掌教教诲,弟子告辞,请掌教保重。”

“路上小心,过些日子我去沐羽城看你。”

“弟子在沐羽城恭候掌教玉趾降临。”

第六章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这里的钱塘便是临安了。”

秦桧道:“临安城东依钱塘江,西面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昔日纵横天下的蛇仙白素贞与太乙真宗的大长老许仙决战于断桥,十方丛林的金山寺大师法海出面调停。白素贞与其妹小青被大师风采所感,皈依金山寺门下,引出无数佳话……公子可是着凉了?”

程宗扬咳嗽着说道:“白素贞和青蛇皈依金山寺?接下来是不是该水漫金山了?妈的!法海老和尚还真行啊!”

秦桧露出暧昧的笑容:“世人尽道法海大师佛法无边,有此想者,唯公子与会之耳……”

“奸臣兄,你也觉得法海和白素贞有一腿?”

秦桧神情怡然地反问道:“莫须有?”

程宗扬挑起拇指:“奸臣兄,你行,有种你在风波亭再说一遍。”

“拾人牙慧耳。”

秦桧道:“我这句‘莫须有’,怎及得上贾太师一言的血雨腥风?”

“秦兄太谦了,我怎么觉得贾太师是跟你学的?”

秦桧笑道:“贾太师竟然也想出卖爵的主意,可见宋国是真穷了。”

整座临安城依据钱塘江和西湖的地势,形成一个北宽南窄的长方形。南面紧邻钱塘江的是宫城,北面是民居。钱塘江在临安城东,钱塘门却在城西,面向西湖。

车马沿着湖岸行来,一路看到的是凤林寺、大佛寺、昭庆寺……

程宗扬纳闷地说道:“听说太乙真宗是宋国第一大宗门,怎么一路这么多寺庙,没看到一座道观?”

“道观大都在临安城内,”

秦桧如数家珍地说道:“有景灵宫、万寿观、太一宫、鹤林宫、龙翔宫、上清宫、宗阳宫、冲天观……大小十余处,其中宗阳宫属阳钧宗,万寿观属长青宗,龙翔宫属干贞道,景灵宫是宋主祭祖的家观,由神霄宗主持,其余太一、鹤林、冲天、上清诸观都属于太乙真宗。”

这么多的道观、寺庙,看来十方丛林和道家宗门争得很厉害啊!程宗扬忽然想起在晴州遇到那两个临安文士,其中一个姓廖的还特意邀请自己到临安找他。

“悦生堂在什么地方?”

饶是俞子元在临安待过多年,一下子也被问住了。倒是秦桧笑道:“悦生堂是临安有名的藏书楼,刊印的书籍更是号称六朝最精。这等书蠢才知晓的所在,操兄多半未曾听过。”

俞子元半是自嘲地笑道:“这可让你说中了。书上那些字,它认得我,我不认得它。”

说笑间,秦桧抬手一指:“前面便是钱塘门了。”

由钱塘门进城,首先看到的就是街上往来不绝的行人,即使引车卖浆的小商小贩也穿绸衣、着丝履,一片富足盛世的景象。宋国百姓虽富,国势却积贫积弱,对宋国百姓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

俞子元忽然在车外低声道:“公子,风波亭到了。”

程宗扬一怔。他听说岳鹏举在风波亭遇刺,一直以为是在城外,没想到会在城内,而且离钱塘门不远。难怪杜元胜为了给岳鹏举守衣冠冢,在城门边卖了十五年的鱼。

对于岳鸟人的空坟,自己打个呵欠就过去了,但另外一座坟,自己却不能不拜。

稳程宗扬跳下车朝风波亭看了一眼,便朝亭后走去。风波亭虽然位于城内,但人迹罕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几年前那场祸事的缘故,虽然紧邻着熙熙攘攘的大街,亭子周围却杂草丛生,倍觉荒凉。

亭后立着两座没有立碑的坟。与风波亭的遍地枯草不同,这两座坟干干净净,周边的杂草都被仔细地拔除过。

程宗扬没有理会正对着亭子的那座大坟,假如死丫头在,自己还有兴趣给岳鸟人的坟施点水肥;但这会儿身边的是俞子元,自己真要朝岳鸟人坟上撒尿,恐怕他第一个跟自己拼命。

俞子元虽然有些奇怪程宗扬为什么不拜岳帅的坟,但看到他走近旁边那一座墓,神情也郑重起来。

程宗扬点了三炷香插在坟前,然后认认真真地叩了三个头:“谢三哥,我来看你了。”

“小紫很好,我们都挺好。她现在在江州,和孟老大他们在一起……”

“他们几个都入了股,星月湖大营也有一份……咱们盘江程氏公司刚赚了一点钱,我还没有来得及花……”

“我们在晴州拔了黑魔海一个窝点,先给你报了一点仇……星月湖大营重新集合了,孟老大、侯二哥、斯四哥、卢五哥、崔六哥、王七哥,还有小狐狸他们都在……”

“我们在江州和宋军打得不可开交,一场都没输过……”

“还有,我把你的刀给了谢幼度,艺哥,你不会怪我吧……”

程宗扬越说越久,鼻中的酸意也越来越浓。如果谢艺能活到现在,以他的身份,很有可能替代谢幼度掌控北府兵。即使没有北府兵,以他的修为和军事素养,这场江州之战也会是另一番面貌。

俞子元是一营旧部,与谢艺感情极深。他默默摆好祭品,然后向前任长官的坟墓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接着几名赶车的军士也过来一一行礼。

秦桧与谢艺有过一面之缘,躬腰作了个长揖,曼声吟道:“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林清浦也在南荒与谢艺见过面,对这个温和的男子很有好感,和秦桧一道揖了一礼。当然林清浦不知道谢艺曾暗中取走他保管的灵飞镜。

敖润和冯源听说八骏之一的龙骥就埋在这里,一是敬谢艺的身份,二是自己跟了程头儿,也算是星月湖的人,干脆和赶车的星月湖弟兄!道磕了个头。

程宗扬揉了揉眼睛,对俞子元道:“这坟好象重新添过土?”

“去年十月,斯中校在晴州得了山岳金尊,把它葬在谢中校的坟里。”

俞子元道:“那天卢中校也来了,我头一次见他们两个哭得那么伤心。”

谢艺临终前仍对山岳正赛念念不忘,现在斯明信和卢景拿到山岳金尊,也算了却他的一桩心愿。程宗扬抓了一把泥土,添在谢艺坟上慢慢抹平。

“艺哥,我在临安还要待一段时间,改日再来看你。”

俞子元想说什么,最后没有开口,敖润却是耐不住性子,小声道:“程头儿,那个大坟听说是岳帅的?”

程宗扬收起眼泪,面无表情地说道:“空的。一个大活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朝空坟磕头有什么意思?说不定人家这会儿正在哪儿快活呢。”

俞子元苦笑起来。为了岳帅的生死,八位长官分成两派,看来这位新加入的程少校是不相信岳帅已死的那一派。

离开风波亭,众人都失去交谈的兴趣。俞子元已经安排好住处,一行车马在城中东绕西拐,赶往住处。

“落脚处在保和坊,宅子不大,但位置很好。斯中校和卢中校做生意时挣钱买的,与岳帅没有任何瓜葛。”

俞子元道:“保和坊东面有两条河,俗称大河、小河。西面就是明庆寺,往南一直通向宫城的朝天门。”

秦桧笑着插口:“沿着小河的大路便是临安最繁华的御街,两侧不仅商贾云集,而且有各色瓦子。里面的勾栏成百上千,角抵、相扑、吞刀、吐火、走绳、幻术、侏儒、优伶……歌舞百戏,应有尽有。”

程宗扬知道死奸臣在宽自己的心,勉强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忽然“咦”了一声,从马车里伸出头,紧紧盯着刚才路过的一辆马车。

假如自己没有看错,刚才车上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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