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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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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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非卿听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头道:“这件事也该了结。”

程宗扬讪讪道:“老大,你不会觉得我那个……”

孟非卿打断他。“男人嘛,收几个奴婢算不得什么,只要有大妇管着就行。至于讨来是给厍姑娘还是紫姑娘当通房丫头,就看你的意思了。”

程宗扬一脸苦笑,孟老大这是给自己打预防针。想要小香瓜可以,想让她暖床也可以,但无论如何不能爬到岳帅女儿的头上,最多是个通房丫头。

孟非卿权衡了一下。“这样吧,等这边战事结束,我让老四、老五去光明观堂帮你要人。”

程宗扬吓了一跳,“四哥、五哥是杀手哎!有点不合适吧?”

“难道你让我出面?”

孟非卿摸着下巴的纠髯道:“唔,不如把明静雪和燕姣然一并讨来,都给你当奴婢。”

“免了!”

孟非卿这口气听起来一去就要灭门,比老四、老五还狠。

程宗扬道:“我看六哥、七哥挺斯文的,不如让他们去吧。”

“也好;老六、老七和光明观堂仇深似海,让他们讨人,顺便把仇报了,也是个好主意。”

“我看还是四哥、五哥吧。”

孟非卿道:“你上次问我岳帅在风波亭出事的细节?”

得知岳鸟人在风波亭被雷劈,程宗扬就传讯筠州向孟非卿核实,但一直没有回音。这会儿他主动提出来,程宗扬顿时精神一振。

“老大!当时的情况你还记得吗?岳帅被雷劈死,那雷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一道紫色的闪电?”

“当时我们兄弟各自领了任务,都不在场,不过事后我们找到所有能找到的知情人,几乎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单此一事,全部笔录加起来便有三尺多厚,都存放在晴州的鹏翼总社。”

孟非卿道:“我能告诉你的是,事发当时,风波亭确实有雷声,但这件事没有太多调查价值。”

“为什么呢?”

孟非卿沉默片刻:“岳帅曾做过一种叫‘避雷针’的东西。”

“啧啧啧啧……”

程宗扬咂咂嘴,岳鸟人的精力还真旺盛的。

“做好当天正遇到大雨天气,”

孟非卿似乎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摸了摸鼻子,说道:“结果岳帅用重金建造的沉香阁被烧个干净。”

“霍霍……”

程宗扬很没有同情心地笑了起来,但他笑了一半就停住了。

“岳帅后来重新试过,避雷针架起来之后,平常也罢了,一遇到雷雨天气便将周围的雷电都引到一处,为祸更烈。”

一开始程宗扬以为是意外,这会儿不禁瞠目结舌。避雷针搞成引雷器,岳鸟人是逊?还是想挠墙?

孟非卿咳了一声。“岳帅不得已拆掉各处的避雷针,唯有风波亭还留了一枝。”

“是避雷针把雷引下来的?”

孟非卿点了点头。“当晚正逢暴雨,因此风波亭出现雷击并不奇怪。”

怎么会没有古怪!岳鸟人一次失败还可能是意外,次次都失败,说明他的避雷针完全做错了。

只要岳鸟人不是傻的,应该知道避雷针被他搞成引雷器,那么他还专门挑着大雨天跑风波亭挨雷劈?这是有病还是有瘾?

由于缺乏第一手资料,在拿到鹏翼总社的调查案卷之前,这件事暂时只能放下。程宗扬又与孟非卿谈了几句,随即找到殇侯的住处。

“侯爷……”

“君侯……”

“殇侯爷……”

“我干!你这个死老头!还不滚出来!”

“嚷啥呢?”

朱老头从里面的房间钻出来,一脸不高兴地说道:“没瞧见我老人家正忙着?”

“老头儿,耳朵上夹的什么东西?炭条?哎哟!你这打扮得像二逼艺术家似的,在里面干什么缺德事?”

殇侯得意洋洋地说道:“本侯刚推演出五星运转的法理,绘出的星图精彩纷呈,妙不可言!”

“星图?”

程宗扬上下打量他几眼,“你是躲在屋里画裸女图吧?”

程宗扬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没想到殇老头反而挑起大拇指。

“好眼力!我藏这么深都被你看出来了——丫头,出来吧!随便披件衣服就行!”

眼看着小紫从房里出来,程宗扬脸顿时黑了下来。

小紫抱着一堆草图往殇侯面前一丢。“又画错了!少了两个齿呢!”

“荒唐!”

殇侯怫然道:“本侯绘了一夜,哪里会有错处!”

小紫往图上一指:“呶,这里是十八个齿,你只画了十六个。”

殇侯连忙抢过草图,一叠声地叫道:“荒唐!荒唐!”

随即灰溜溜钻到房间里去改图。

望着小紫的面孔,程宗扬心头有一处地方仿佛软软化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招手道:“嗨!”

小紫双手抱胸,微微仰着身子,两眼像猫一样眯起,打量着他。

程宗扬叫道:“死丫头!我想死你了!”

小紫鼻孔里哼了一声,然后道:“老实说,你又搞了几个女人?”

程宗扬举起手,一脸郑重地说道:“我发誓!一个都没有!敢说假话,立刻让我天打雷轰!”

话音未落,窗外蓦然闪过一道刺眼的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整座天香水榭都被震得一晃。

惊雷声中,程宗扬缓缓用双手抱住头,使尽全身力气吼道:“我干!你这个狗日的冯大法!大清早你搞个屁的试验啊!”

程宗扬欲哭无泪地向小紫解释冯源正在进行的手雷研制。

“真的是试验,他都炸好几回了。你放心,这回炸这么响,他肯定被炸死了!”

小紫红菱般的唇角微微挑起,扬了扬白玉般的下巴:“你背后是谁?人家还没见过呢。”

程宗扬连忙回头,却是阮香凝被爆炸声吓到,从内室出来,怯生生地躲在他身后。

程宗扬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默默低下头。

在心里默默数到十,程宗扬猛地抬起头,堆起满脸灿烂的笑容。

“这是凝美人儿,我新收的奴婢。”

他把阮香凝拉过来,“这是咱们的女主人,快磕头叫紫妈妈!”

阮香凝没有半点疑心,顺从地跪下来向女主人叩首。

小紫翻起眼睛,双手抱胸望着天边。

“真是奴婢!敢有半句假话,我把冯大法做的手雷全吃了!”

“我在临安遇到的,完全是意外……不是买的,我没有乱花钱!”

“不信你看!光的!一根毛都没有!如果不是奴婢,我能这么干吗?一开始我就准备送给你!真的!”

“你若不喜欢,我这会儿把她丢到西湖里!”

程宗扬苦口婆心解释半天,好不容易才听到小紫一声冷哼。“留下吧。”

程宗扬如蒙大赦,急忙道:“是!”

他涎着脸道:“好久没见你了,在忙什么?”

小紫板着脸道:“不告诉你。”

“刚才的草图我看到了,你不会是在搞什么东西吧?那么多纸,造出来还不得有城墙那么高?”

“大笨瓜。”

“哎哟……”

程宗扬捂着胸口,满脸销魂的表情喘着气道:“好久没听到这话,这一听,我浑身三万多个毛孔都往外张,舒服……”

小紫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大笨瓜!大笨瓜!大笨瓜!”

“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大笨瓜!大笨瓜!大笨瓜……”

小紫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程宗扬也收起嘻笑,两人隔着水镜久久凝视。

半晌,程宗扬小声道:“死丫头,我想你了。”

小紫挑起唇角,“你若想听这样的话,人家也可以说啊!不过说了之后,人家要把施术的法师杀死。”

“放心说吧。”

程宗扬道:“就是因为要和你说话,我特意把法师支到楼外去了,你说的再肉麻,他也听不到。”

“人家又不是怕被人听到。”

小紫笑吟吟道:“不过听我说那些话和法师的性命之间,你只能选一样。你选哪个?”

“死丫头,你快点嫁给我吧!”

程宗扬攥着拳头,神情凛然,“咱们一结婚,我就好对你家暴了!一天打你二百遍屁股都不多!”

第八章

宋军自江州撤退的消息传开,宋国中枢和地方的官员、禁军和厢军的将领都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江州之战打到现在,各地官员都因为境内飞涨的粮价焦头烂额。贾师宪推行的纸币,在大多数官员看来纯属引鸩止渴的无奈之举,但无论其中有多大的风险和隐患,只要能买到足够的粮食,各级官员都咬牙做了。

如今各地常平仓的消耗多少得以补充,撤军的消息传出,粮价也随之下跌,宋国的官员终于能安心睡个好觉。至于朝廷的体面——在不少官员看来,即使真打下江州也不见得有什么体面。

撤军的消息被官府以一种相当低调的方式处置,街头巷尾只议论两天,市民的兴趣就被太乙真宗重新与宋室交好的消息所吸引。

三月十六,太乙真宗待任掌教蔺采泉亲至景灵宫,为宋主上尊号,并献玉球宝册。

景灵宫是宋主的家观,观中供奉历代宋主的灵位,能进入观中举行仪式已经是莫大的殊荣。

但蔺采泉心知肚明,这是贾太师和神霄宗阻挠的结果,否则以他的身份完全应该直入大内,在正殿内面见宋主,才算获得宋国官方的正式承认。

不过蔺采泉没有半点为难地接受景灵宫的安排。眼下不是计较的时候,太乙真宗在宋国缺席十余年,只能着眼于徐徐恢复。

三月十七日,撤军的金牌传至江州战场的前一天,因持刀闯入白虎堂被解职下狱的林冲也接到正式的判决结果。

林冲戴着重枷坐在牢中,昔日威风凛凛的汉子,这会儿瘦得几乎脱形。听到太尉府的最终判处,他大吃一惊:“不是筠州吗?为何会刺配江州?可是王师得胜?”

狱卒冷笑道:“哪儿得胜了?是准备撤军了!江州那贼窝,你这贼配军去倒合适。”

林冲额头青筋迸起。“荒唐!江州既然非我大宋所有,何以刺配江州?你莫非是消遣洒家的!”

那狱卒大怒。“莫说这是太尉的钧令,便是某家消遣你这个贼配军又如何!莫说你一个教头,再大十倍的官,这里也关过!让你去你便去,再啰噪,小心某家的水火棍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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