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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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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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开师父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他觉得像是已有好多年了。

如果不是从另一条街上传来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殷朝歌很可能真的会连招呼都不向李凤起打一个,就此起程,回大理去了。

那是巡夜的兵丁叫门的脚步声,因为同时传来的,还有刀鞘碰撞到皮靴上发出的那种喑哑沉闷的声音。

殷朝歌微微一矮身,双足一顿,如一道轻烟般溜过马市,窜进了小胡同口。

一进胡同,他就慢下身形,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起来。

他又抬起头,仰着脸,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看着月亮。

月亮在殷朝歌的眼中渐渐拉长了一点,变成了一张脸。

一张清秀的少女的脸。

清冷的月光也变得很温柔,正如初恋的少女那脉脉含情的柔润的目光。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此时此刻,她是不是也正坐在窗前,对着月儿想念他呢?

殷朝歌的脸颊忽然间热了起来,他的心里也有一股热流在涌动,让他的心发烫又发紧。

不知不觉间,伊王府高高的围墙已耸立在他眼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呼了出来。

他纷乱的思绪在这一呼一吸间,已完全平静下来。

梆声响起,子时已到。

殷朝歌双足一点,如一只大鸟般轻捷地掠上了伊王府的围墙。

伊王府。

殷朝歌一下愣住了。

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他飞快地伏下身形,四下观望。

没错,这里的确就是伊王府,除了伊王府之外,洛阳城内不可能再有第二家这样大的宅院,这样高的围墙。

诺大的王府内,竟然黑沉沉的连一丝灯光也看不见,这岂非太不正常了么?

更令人怀疑的是,王府内一片死寂,没有半点人声,更见不到半个人影。这哪里是王府,整个儿一幢死宅。

殷朝歌一直都很平静的心猛然间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想起了一个早该想起,却被他大意地疏忽了的问题。

——秋水为什么要将约会定在伊王府呢?

——难道说秋水这样做仅仅是为了试试他的胆量?

——现在,秋水又在什么地方呢?

“小子,你还真敢来!”是秋水的声音。

殷朝歌心中一懔。

放眼看去,只有在清冷的月光下闪动着微暗冷光的琉璃屋顶,秋水的声音在他耳边,他却看不见秋水人在哪里。

秋水这是在闹什么玄虚呢?

既来之,则安之。殷朝歌定了定心神,微一挫身,向最高的那座屋背掠去。

那里是伊王府的正殿。

——不管秋水在闹什么玄虚,他迟早总会现身的。

秋水一现身,一旦言语不和,十有八九要动手,抢先占据最高点,总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殷朝歌刚一掠上正殿屋背,还未站稳,就看见了秋水。

秋水像是突然自琉璃瓦间长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七尺外。

七尺,正是他这样的高手最利于进攻,也最利于防守的最佳距离。

殷朝歌快如流星的身形立即站定,像是此殿刚建成时就钉在了殿顶上的一根柱子。

秋水微微点了点头。不仅吃惊,而且赞许。

“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约你来这里?”

他不知道。

这正是他想问秋水的问题。

“前辈见招,在下岂敢不来?”

殷朝歌只能这样回答。

“你的围棋是跟令师学的?”

这个问题在金刀庄内已经问过了。

“是。”

殷朝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次。

秋水又点了点头。

他的手忽然伸出,手中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剑光一闪,刺向殷朝歌。

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剑。剑刺出,剑锋甚至没有带动风声。

殷朝歌心中又一懔。他已感到了压力。

剑锋虽未带动风声,却有杀气。

锐利的,似乎无坚不催的杀气。

这一刺并不快,但他已无法闪避。

这一刺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招法,甚至算不上一招剑法,却已包含了剑道的精义。

殷朝歌不闪不避,右手已抬起,食中二指一瞬间已迎住了剑尖。

他并无把握接下这一刺。但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已来不及拔剑。

杀气忽然消失。

剑消失。

秋水负着手,站在七尺外,像是根本没有动过,更没有刺出那一剑。

殷朝歌怔住。

他的脊梁上,已爆出了几粒冰的汗珠。

秋水的武功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他绝非秋水的对手。

秋水冷冷一笑,然后道:“果然是渡劫指,严子乔是你什么人?”

殷朝歌心中一惊,道:“是家师。”

他只能实话实说。

秋水冷冷道:“现在你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叫你来这里了吧?”

殷朝歌一怔,道:“在下还是不知道,请前辈明言。”

秋水又一笑,笑的却不再冷,有些古怪,“严子乔没有在你面前提过老夫?”

殷朝歌道:“没有。”

秋水道:“奇怪。”

殷朝歌更奇怪;“前辈认识家师?”

秋水道;“江湖上,武林中有几人不知道严大教主,严大魔头?”

殷朝歌道:“前辈,在下不知道前辈与家师有什么过节,但请前辈在在下面前提及家师时,稍稍尊重一点。其实,这也是前辈对自己该有的尊重。”

秋水目光一凝,道:“唔,你小子脾气还挺大,怎么,你是不是以为凭严老怪传你那几手功夫,就可以傲视江湖,在老夫面前撒野?”

殷朝歌淡淡道:“不敢,在下认为,这只是为人子弟者对尊长应有的态度。”他忽地沉下脸沉声道:“如果前辈言语之中再有辱及家师,且不说殷某尚练过几天武功,就算是无缚鸡之力,也要向前辈讨个说法!”

秋水笑道:“好!好小子!”

他忽然沉下脸,冷冷道:“无濑!”

殿顶上冒出一位白袍年轻人,道:“弟子在。”

秋水一扬手,将长剑丢给他,冷冷道:“刚才殷公子的话你都听见了?”

肖无濑道:“是。”

秋水道:“你瞧瞧人家,咹?对师父是何等地尊敬。

你呢?咹?”

肖无濑道:“弟子对帮主也是……”

秋水道:“也是个屁!去,准备好酒菜,好好给老子赔个罪!有半点让老子不称心,哼哼,今天有你们几个好受的!”

肖无濑应了一声,一闪身,如飞掠去。

殷朝歌大惑不解。

——秋水到底想干什么呢?

“这么说,令师静极思动,或者是又集蓄了一批力量,要找慕容冲天算账了?”秋水笑眯眯地向前走了几步,一边道。

殷朝歌道:“前辈与家师是朋友?”

秋水笑道:“朋友?令师真的没提起过我这样一个人?”

殷朝歌摇头道:“的确没有。”

秋水似是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道:“也可以说是朋友吧,或者说是等到老夫想与令师交个朋友时,令师已经不知所踪了。”

这话实在很难懂,但秋水并没有因为他是严子乔的徒弟而大起敌意,却是显而易见的了。

殷朝歌深深一揖,道:“适才在下言语多有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秋水一笑,道:“不要再说这些了,令师这些年来,一向可好?”

殷朝歌道:“多谢前辈挂念,家师一向很好。”

秋水皱了皱眉,道:“你这孩子挺对我的脾气,就是一口一个‘前辈’闹得我很不舒服,不能改一改口?”

殷朝歌不禁一笑,道:“秋帮主……”

秋水又皱了皱眉,道:“也不要帮主长,帮主短的,听着心里很烦嘛!”

看来秋水是个“头难剃”的人。

殷朝歌心里的敌意不觉间已消逝殆尽,拱手笑道:

“秋老可真会为难人哪。”

秋水展颜笑道:“好,好,这种叫法很好,听起来很顺耳,显得很尊敬,又不显疏远。”

他拍了拍殷朝歌的肩头,道:“你是替令师重出江湖打前站的?看你的性格,可不太适合走江湖,令师让你出来也放心?”

殷朝歌道:“家师早已视世事如浮云,在下也不是出来走江湖的,在下临行前,家师还一再叮嘱不要结交江湖人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显露武功。”

秋水奇道:“哦?”

殷朝歌实在是很迷惑,他仍然弄不懂秋水到底想干什么。

他现在正坐在城南的一处精舍里,面对着一桌丰盛的酒菜。

这里离伊王府约有七八里远,殷朝歌实在想不通秋水既然已在这里备好了酒菜,为什么又要约他在伊王府见面。

难道秋水真的只是想试试他的胆量?

“奇怪!”说这话的是秋水。

殷朝歌不禁好笑。他还没“奇怪”,秋水竟先大叫起“奇怪”来,这可不更奇怪了吗?

“李凤起的功夫不算差,怎么我以前没听说过令师手下有这样一个人?”

殷朝歌道:“别说秋老不知道,慕容冲天也不知道。”

秋水恍然道:“原来他是那八十刀客中的一个?难怪他刀法不错。那一战他没死,可够幸运的。”

殷朝歌道:“李先生的真实身分,请秋老万勿泄漏,在下这次到洛阳来,就是特意向他转达家师让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自由发展之意。”

秋水不高兴了,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顿,道:“什么话!你以为秋某是个长嘴婆吗?”

殷朝歌笑道:“秋老息怒。”

秋水道:“令师也真够可以的,就为了这事,让你专程跑一趟?这么说令师是真不打算东山再起了?”

殷朝歌道:“当然。”

秋水道:“你是第一次来中原吧?这样吧,反正你也不会急着回去,要是不嫌我人老嘴碎,就在洛阳多盘桓几日,陪老头子聊聊天,如何?”

殷朝歌道:“这个……”

秋水道:“你还有别的事?”

殷朝歌迟疑着,道:“秋老,你刚才为什么一再问我知不知道你约我在伊王府见面的原因?”

秋水古怪地一笑,道:“我约你在那里见面,只不过想弄清你究竟是不是和严子乔有关系。”

殷朝歌道:“为什么呢?”

秋水笑得有些发涩,还有些发苦。“既然令师没跟你提过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也就不提了吧。”

殷朝歌淡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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