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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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血印-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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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是来辞行的,但她仍强自忍着,没有作声。

又过片刻,那些脚步声,又自响起,由近而远,终于消失不见。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感到安心不少。

她抬眼望望窗外,不觉心中一动,匆匆将五个仆妇叫于面前,拿出庄内金银细软,分与众人,着即离去。

然后,她又回到静室,盘膝而坐,闭目行功。

幌眼之间,日落,黄昏,逐渐入暮。一向幽静的碧翠山庄,这时,更是鸦雀无声,充满了死样的寂静。

中年妇人漫步于绿草如茵地广坪上,低首徘徊。

然后,她在庄园各处游走一回,每到一处,她都略停片刻,因为,这些都曾用去她几许心血!

池塘、假山、亭台、楼阁、一花、一树、一草、一木……。

无疑的,她对这自己曾化费无数心血,才建造起来的碧翠山庄,确实有着无比的爱惜,和留恋。

她神情凄楚,向这座庄院投下最后地一瞥。

仿佛要把这美好的影子,深印在她的脑际。

突然她身形微幌,宛如行云流水般,在庄院之内游走一遍,所经之处,顿时燃起熊熊之火。

乍一看来,恍如一条火龙,在院内飞行。

火势渐来渐大,也渐猛烈。

瞬息之间,碧翠山庄火光四起,顿成一片火光。

但见火光熊熊,烈焰腾空,直冲霄汉,将半边天际也染成一片殷红,照得附近明亮如画。

这时,中年妇人站在雷峰山之腰间,凝视着自己一手经营的碧翠山庄,已然付之一炬。

她神情黯淡,毫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突然,乌云四合,雷声陡起,胡桃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

一时之间,风助火威,两点飘泼在火上,发出一阵“嗤嗤”之声,恍如万马奔流,震耳欲聋。

中年妇人全身为雨水所湿,但她仍自卓立当场,不稍一动,雨水在她脸颊上,形成条条小河,蜿蜒地流下。

她——直似不觉身在雨中,仍旧一瞬不瞬地,凝目于正在燃烧的碧翠山庄之中。

但见庄内火势渐来渐弱,所有房屋,俱都化为灰炉,缕缕黑烟,随风飘散,焦灼之味,难闻已极。

正在此时,十数条黑影,冒着大雨,如飞地扑至燃烧将尽地碧翠山庄,他们也似甚觉意外,在余火映照之下,四下搜寻一遍,然后又复聚在一处,交头接耳,指手划脚地,不知在商量什么?

半晌他们像是十分失望,齐又飞掠而去,消失在黑黯地夜里。

中年妇人凝立雨中,怔怔地望着黑暗的远方。

忽然,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喃喃地道:“哼!狼子野心,我情愿自己把它毁了。”

话声方落,人影微闪,中年妇人随也消失不见。

夜空中,传来一阵哀伤地笑声,逐渐中由近而远。

雨点,由大而小,由密而疏。

但,夜色更浓!

次日,薄暮,雷峰山脚下,灰炉处处,随着微风,四处飞扬。

一眼望去,但见断瓦残垣,破败倾圯,残余地一些断梁、折柱,也被烧得又焦又黑,连池塘水面,竟也飘起一层各色鱼儿,肚腹朝天。

这时一个少年,正自踽踽行来。

首先映人他眼帘地,是一幅劫后画面。

他已自左近人家获知,碧翠山庄昨夜大火,烧得片瓦无存,有些奇怪地是没有半具尸体。

他望着这一片山庄,心头充满了怅茫、凄凉,和着一丝淡淡地忧伤,他不禁废然一声长叹。

这少年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唇若涂朱。

他——正是前往南海,顺道过此的岳霖。

此时,他在心底默祷但愿杜若君母女,以及宝贝、小莺等,俱都早已离此,未曾遇此劫难。

他在这片焦土之上,往来徘徊,不忍遽然离去。

良久,良久!他围着这片焦土,漫步一周,还在作最后地决定。

然后,黯然地向着来路,缓缓走去。

他思潮起伏,百感交集,心不在焉地向前走去。

天色,愈来愈暗,远处,已是万家灯火。

他信步来至一家酒楼——“杏花居”,他抬眼望望,见这座酒楼甚大,食客亦复不少。

忽然,他心头掠过一个意念:“借酒遗愁!”

于是,昂首阔步,走入店内。

他向座上食客扫了一眼,并无任何可疑之处,随即拣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座位,要了几样酒菜。

不过片刻,店小二已将酒菜一齐送上。

岳霖斟了一杯,但见杯中之酒,清莹直见杯底,触鼻一阵清香,色作琥珀,甚是好看,他尝了一口酒,果然味道清醇,余味无穷。

正当他独自小饮之际,忽然,心中似有所感。

蓦然抬头,放眼向四下一扫,只见一个衣着整齐,年约五旬的老者,坐在自己不远处,不住向自己注目打量。

他见那老者面色红润,精神健旺,双目之中,神光充沛,就外表看来,定也是一位练家无疑。

他一面吃喝,一面不时装作似有意,又无意地,向那老者望望。

不知不觉间,他已将那壶酒喝了个一滴不存。

他觉出自己脸有些红,脑中也有些混沌。

正当他感到有些飘飘然时候,突见那个老者,已自堆下一脸笑容,坐在对面,缓缓道:“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岳霖心中一动,遂也含笑答道:“在下关外人,听长者口音,似也不像本地人士。”

老者笑道:“老朽原籍长安,数年前移居来此。”

说着,语音略顿,又向岳霖上下打量一眼,笑问道:“不知小兄弟此来何事?”

老者这句话,虽是漫不经心地随意一问,但却引起岳霖大动疑心,但他并不形之于色,依然含笑说道:“在下来此访友。”

老者点头笑道:“看老弟吐属文雅,仪表非凡,心必出身世家,浊居离此不远,老朽顾略尽地之谊。”

岳霖原本对这老者,已然动了疑念,如此一来,不禁疑上加疑,而况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既然发觉对方可能有所图谋,自然想一探究竟,更何况他生性倔强,不愿在人前示情呢!

他心念一转,遂微微一笑,道:“如此,太过冒昧了!”

老着哈哈一笑,摇手说道:“你我虽是萍水相逢,但足,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既然见面,就是有缘,你看,我还没请教老弟如何称呼呢?”

岳霖欠身答道:“在下岳霖,敢问长者高姓大名?”

老者道:“老朽赵逢春,敝舍就在附近,莫如我们早些回去,也好无拘无束地,对月畅饮一番。”

岳霖心念既决,自也不再客气。

老者见他如此,遂抢着会过饭帐,引着岳霖直向西行去。

穿出大街,再向西行,片刻之后,来到一面山壁之下。

一片疏林之后,隐现几间茅屋,十分整洁地,修建于山崖之后,花树为篱,柴扉半掩,静静地浸在淡淡的月色之下。

岳霖不禁暗暗赞道:“好一个清幽绝俗的居地,可见主人更非俗士。”

赵逢春已轻轻推开柴扉,侧身肃容。

这时,岳霖的戒备之心,已随着方才暗赞的话语略略放宽,略一逊谢,便随在老者的身后,跨进右侧屋内。

赵逢春敲石取火,将一盏油灯点燃,转身肃容就坐。然后,又取出几样极为精致的酒菜。

他斟满酒后,一边举杯相邀,一边说道:“老弟,也许你会觉得奇怪,我家中既有菜,又有酒,何以要到外边去吃,其实,唉,不过是家居乏味,换换环境罢了!”

他这一强加解释,更使岳霖疑窦丛生。

岳霖此刻,越发认定面前老者,如此这般地对待自己,乃是有所图谋,而且,必非善意。

他生性嫉恶如仇,更加上年青识浅,好奇心切,所以心底暗暗起了必欲究根到底的意念。

这老少二人,各怀心事,边谈边望着窗上明月。

岳霖虽已发现这老者,两道眼神,闪灿不定,然而,他却尽量装得神色自若,谈笑风生。

不过,究竟他年青识浅,江湖阅历不够,机智有余,而沉稳不足,是以神态之间,难免有丝毫的流露。

赵逢春面上闪过一抹诡谲的笑容,道:“老弟人中龙凤,武功想亦不弱,但不知令师是那位前辈高人,不知老弟可否见过么?”

岳霖心中一动,微一沉吟道:“这……还请长者见谅,传授在下武艺的老人家,不但未曾告知名讳甚至根本不承认师徒关系!”

赵逢春“哦”了一声,举杯不语,随即缓缓转过头去,望着屋外,脸上露出不大相信的神色。

岳霖见此情形,心中暗笑,但也不想多作解释。

赵逢春望着屋外明月山色,似是无意地道:“天地之间,有许多奇珍异宝,往往能在不知觉间,助长修真练武之人的功力,可惜,唉!老朽年已五十有四,垂垂老矣!不过,人生在世,谁又能逃得过‘贪’这一个字呢?”

岳霖心头又是一动,惊觉地望了他一眼,道:“长者高论,令在下茅塞顿开,不过,在下孑然一身的,也无缘获得这奇珍异宝,何况在下尝闻,此类珍宝,惟有德者居之……”

赵逢春微微一笑,十分耐人寻味,当下,住口不再说下去了,抬眼望着屋外夜色如画,有一种朦胧的美。

他心中暗自想道:“此情此景,此时此地,真是个如诗如画,令人有一种超尘脱俗之感,唉!只可惜人心不古,看这老者身怀叵测,不知他怀着什么鬼胎,听他谈吐,又不似粗俗之人,这倒是使人莫测高深了。”

茅屋之内,顿显得一片沉寂。

赵逢春见他久久无语,突然“哈哈”笑道:“对月当歌,人生几何,来!老弟,咱们干这一杯。”

说着,举杯微比,然后一饮而尽。

岳霖本不善饮,此时已有七分酒意,现见赵逢春杯底朝天,为了不愿违背情意,遂也伸手举杯,准备依样葫芦。

他右手握杯,轻轻向上一端,岂料那只酒杯像是生了根地一般,牢牢地贴着桌面,丝毫不为所动。

岳霖不觉一怔,细一端详,只见那只杯底,竟然深深嵌入桌面以内。

他望着那只酒杯,心念急转,暗暗忖道:“这老者什么时候作了手脚,就凭这份功力,这老者确实不可小看……”

岳霖一念甫毕,暗将真力聚集于右掌之上,接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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