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剑皇- 第25部分

每名守卫心知肚明，派翠克对宾派素无好感。因而他们彼此间并不交流对双方家族的看法。沉默是金，他们方才觉得这是至理名言。

这次罗兰伯爵号召七大家族，前来巨石冰山剿灭冰魅一族，宾派抽签，不幸与派翠克分到一组。他在心里无数次的呐喊挣扎，痛骂诸神不垂听他的祷告。

派翠克吃完食物，指尖抹去嘴角的肉渣，火光落向他布满伤疤的脸颊，每道伤疤都有故事可说。

“一转眼过去了二十多年，我们都已经老了啊，宾派。”派翠克先开口说话，打破沉闷的气氛，“我们战士不同魔法师，早年的奔波难免在中年时烙下病根，每逢雨夜我的背部总会疼痛。我非常想念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的我富有勇力，勇敢不知恐惧为何物。记得我十八岁接替父亲，成为科特斯家族家主的当天，魔兽在鹰巢城西的小镇暴动，我为证明自己的实力，独自一人策马杀出城，苦战了一夜，砍掉半百魔兽的脑袋。如今若再叫我一人苦战，我肯定不会同意。”

宾派急忙抬起头，笑着回答：“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热血冲动，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这么说来，你不曾年轻过。”派翠克的话充满讽刺的意味，宾派不敢怒言反驳。

面对派翠克这种面貌狰狞，眼神充满挑衅的狂人，宾派无时无刻的想要逃离现场，可命运强迫他必须面对，“我的父亲正因为勇敢，年纪轻轻的时候离开了我，雪境英雄辈出总需要我这样的小丑来当绿叶衬托。”

“可是乱世将起绿叶不再重要，到时凭借的是兵戈征伐，胜者称王。”派翠克把切肉的小刀归鞘，拿起酒袋仰头喝了大口的酒，手背擦去唇上的酒滴，笑容变得冷酷，“重要的是绿叶如果留在树上，则会吸取养分，假如飘落，又可能随风飞逝去向远地，人们说的落叶归根，忽略了风的影响。”

宾派哑然，嘴唇蠕动，久久找不到合宜的句子回答，他突然瞪大眼睛，想要说话。派翠克已经站起身，朝休息的营帐走去，猎犬和豺狗紧随其后。他的两个儿子也跟着离去。

“你在害怕什么！”朱罗发现父亲的手在微微颤抖，焦急的询问起来。宾派摇头说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我们也去休息吧，伯爵的信鸽传来的消息那位阿尔弗雷德的新任家主，已经带人进入怒号峡谷，黎明前应该会杀至冰风台，我们也将在黎明前动身，这次带来的守卫儿子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有至少十人保护在身边。”

“我明白了。”朱罗回答，偷偷凑近想要低语被他父亲制止。

营帐内的烛光忽明忽暗，派翠克立在营帐的烛台前，低头俯视燃烧的蜡烛。他最信任的两名侍从猎犬和豺狗止步身后。

“猎犬带十人留守这里，不要让他们发现你的行踪。黎明前的进攻豺狗你带一百名守卫阻断冰魅的退路，缓解那位年轻的阿尔弗雷德家主要面临的压力。罗杰和列宾你们不必理会，战场是令人成长的地方，如果他们不幸战死这里，只能说明他们不配成为我的儿子，科斯特家族宁死，也绝不需要没用的懦夫。”

听着脚步声远去，派翠克把剑拔出，在银亮的剑身上他看到了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丑陋脸孔，纵横交错的伤疤摧毁了整张脸。

“这是我啊。”派翠克低声喃语，粗糙的手指拂过剑身，感触来自剑的寒意，“但愿阿尔弗雷德家族年轻的家主可以不死，可怕的不是阿尔弗雷德家族，是枚玖。”

沉思往事，派翠克仿佛听到了沉寂很久的杀声又在寂静的夜里随着记忆回来。时间似乎是神圣纪元三零一零（3010）年，他接替父亲成为科斯特家族家主的第十二个年头，有太多的事情在这年发生。就大事来说，即将领悟领域的传奇魔导士斯迪安－缪杰尔；这年宣布不再为皇室效力，没人再知道他的去向。同年；帝国和蓝蝴蝶王朝于迷惘海峡开战。

而在远离那片诸族关注的海域战场，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在雪境悄然展开。当时的他三十岁，已经带领科斯特家族走上荣光的道路，深得罗兰伯爵的信任。

他以为自己的剑将无坚不摧，却在这片恒古以来存在的雪山遭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你们是不是也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她，艾德里安、雷欧，我的朋友。”派翠克最后把剑缓缓收入剑鞘，吹灭蜡烛，他感受到黑暗的冰冷自营帐的四周弥漫过来，“如同过去。”

第三章　菲尔德与伍德家族

一夜无法入眠。

雷欧披着外袍来到营帐外，恰巧看到艾德里安同样失眠，坐在火堆前审视着自己的佩剑。暗色剑鞘犹如深水阴影，荡漾着薄弱波纹，那是一圈一圈的纹饰，其间镂刻着魔法符文，由混乱纪元末期奥兰德诺－伊塔克的恋人，传奇魔导士尤兰－托马斯亲手刻下，剑名“冰吻”，是雷欧来自的菲尔德家族历代家主的信物。每当家主的交替，这把剑也会随着前任家主传至新任家主手中，可以挥出四阶水系魔法师才能施展出的范围魔法【冰冻霜雪】。产自帝国南部的密尔城的钢铁剑便是模仿此剑问世，剑锋在割伤敌人皮肉以后，可以让伤口迅速结冰，不过由魔纹加持过的密尔钢铁剑的魔法力量远不如冰吻可怕。

他的眉头紧锁，面容满是岁月留下的沧桑，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双眉舒展露出笑容。

“何事让你这么烦恼，夜色将明，到时我们将起程，如果你满怀忧虑，影响行军速度，琨迪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嘲讽你的机会，拿你和老头子汉克做比较。”雷欧笑着坐到艾德里安身旁。

“是莉莉娅的婚事，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像令女阿格尼丝那样出色的孩子。你有一个好女儿，完全可以把她当作儿子来看待，懂得打理家族的产业，在大事上也有分寸，只怕我百年之后，莉莉娅也不会懂事。她母亲死的早，都怪我太过宠她，让她养成了这么胡闹的脾气。她喜欢上了一名佣兵，想必你听闻过他的名字，鹰巢城年轻的剑士韦鲁斯，这个年轻人的剑术不错，我也很中意他。可是他拒绝了我的好意，听闻是要和两位挚友，要随一个铁匠铺的儿子去君安魔法学院星辰就读。莉莉娅知道以后，摔碎了家里的瓷器无数，多天没跟我说话，嚷着也要去星辰学院读书。我的心犹如被刀绞痛。我虽然在剑术的领域有不俗的成就，但是对教育儿女方面一窍不通。”

艾德里安惆怅叹息，“有时候我在想，假如我不是出身贵族，拥有的只是普通的身份，或许就不必肩负太多的责任，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陪家人。”

“我们都在后悔自己的人生，可又有很多的人再羡慕我们的人生，命运真是讽刺。”雷欧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与你有同样的烦恼，有时候面对蓝道，我感到失落无力，我在沙场杀敌，纵横乱军中毫不畏惧，却对我的儿子有很深的恐惧，我非常害怕他不理会我，以沉默对待我的问话，这几天他和我一直在冷战，因为我反对他和一个平民的女孩结婚，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懂事的阿格尼丝是个男孩子该有多好，她可以代替她的哥哥成为家族的继续人。”

“年轻人总会叫爱情冲昏头脑，蓝道现在还很年轻，将来他总会明白，对我们这些贵族而言，很多道路由不得我们选择。”艾德里安又再叹息，“你比我幸运的多啊，你的儿女都已经长大，我的女儿还如此年幼，假如将来战事发生，我们都要身披铠甲，踏上征途，我害怕失去了我的守护，莉莉娅受到欺负时，该找谁来倾诉。”

“所以你打算赶快为她找个丈夫，让另外一个男人，代替你守护你女儿的一生。”

“当然是这样，难道我们还可以守护自己的儿女一生么，特别是像我们这些时常要上战场的战士，谁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剑再砍掉敌人的脑袋时，明日我们会不会成为他人剑下的亡魂。我想这次行动结束，我有必要再找那个年轻人谈谈。”艾德里安把佩剑搁置在旁，伸手到火堆前取暖，“他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鹰巢城不乏优秀的青年，你为什么不换个人，难道只是因为他像年轻时候的你，令你心有感触。”雷欧的语气带着疑惑。艾德里安解释说：“当然不止如此，重要的是，同为惯用短剑的剑士，我从他身上看到了将来能够踏足大师领域的潜质，而且冰吻这把剑也需要有个合宜的传人。”

雷欧话锋一转，询问道：“你的女儿阿格尼丝也早已到了适婚的年龄，你没为她找个适合的丈夫么。”

“派翠克曾找过我，谈起过这件事，想让阿格尼丝与他家的两位少爷中的一位结婚。”雷欧嘴角泛笑：“我经过深思熟虑断然拒绝了，想到派翠克的那张臭嘴，我就感到害怕，他的儿子

罗杰和列宾虽然没什么过分的恶习，但是却继承了他们父亲喜欢冷嘲热讽的坏毛病，我很不喜欢，当天在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府邸，看到他们嘲笑腓特家的那个胖小子时，我就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拒绝。”

“这样想必琨迪和宾派也有来为自己的儿子来提婚了。”艾德里安带着浅浅的笑意询问。

“可不是么。”雷欧大笑：“不过我都拒绝了。”

“能说理由么，我很好奇，难不成你也像我一样，让女儿跟个佣兵结婚？”艾德里安深知好友雷欧的性格，他对婚姻的观念很传统，绝对不会同意自己的儿女和卑微出身的平民结婚。

“这还需要多说么，艾德里安，亏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和派翠克一起玩到大的友谊，你还装作不知，来逗趣我？琨迪这个人让我无法信任，他的小儿子性格不错，但太过软弱，阿格尼丝肯定不会喜欢。至于宾派，虽然贵族好色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作为地方的大贵族，还像那些普通的贵族一样，沉迷在生色，无法自拔，连同儿子也是这样，我实在不能忍受。如果腓特家族的先辈得知子孙如此无能，不知会做何感想，而且强行逼迫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