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星则在叫道:“池老怕,葛大哥怎样了?”
令狐雍听到了陈石星的声音,这一惊非同小可,寒意直透心头!陈石星披着长孙兆那件狐裘,月色朦胧之下,他看不清楚,以为来的是帮手,谁知道得其反,乃是克星!
合狐雍是寒透心头,池梁则是喜出望外!
他早已看清楚来的是陈石星,也看出了濮阳昆吾是给陈石星追得忙于奔命的,大喜之下,哈哈笑道:“濮阳昆吾,你是来给令狐雍付利息的么?”
濮阳昆吾看见池梁站在桥上,如何还敢向前,连忙停下脚步,不自觉的茫然问道:“付什么利息?”
郭师道说道:“令狐雍欠下的是命债,讨利息就是多赔一条性命!”
濮阳昆吾这一惊非同小可,“啊呀”一声叫道:“对不起,这利息我可不能代付!”他刚踏上桥头,立即又跃下沙滩,沿着河边逃跑。
池梁喝道:“没人愿替你偿债,你还不自行了结,更待何时?”
就在此时,忽听得轻舟破浪之声,桥下芦苇丛中,突然划出一条小船,船头上站的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池梁只因正在全神注视从桥头那边跑来的陈石星和濮阳昆吾,小船钻出芦苇,划近桥边,他才发觉。
三更半夜,怎的会有一条小船突然划到桥下?池梁自是不免大起疑心,但可惜已经迟了一点。
就在他心念方动,要想去制裁令狐雍之时,令狐雍单手一按桥边的石狮,借这一按之力,整个身子翻腾起来,一个倒翻筋斗,跳下那条小船去了。
原来站在船头的那个大汉,乃是过去在黑道上一向与他狼狈为好的朋友——濮阳帮的帮主麦武威。
麦武威是因为听得他在京城混得不错,特地跑来找他希望也能混得个一官半职的。前天才到京师,对令狐雍来说,这位精通水性的朋友来到,来得可正是时候。麦武威未曾得他帮忙,却先给他派上用场。
正如陈石星所料,令狐雍岂是容易上当的人?虽然他被财迷心窍,却也暗中设下埋伏。濮阳昆吾是他约好在陆上埋伏的;麦武威是他约来在水里埋伏的。他的这番布置,事先连郭师道也没告诉。
现在,他就像被水溺的人,抓着一条芦苇似的,抓着这条小船。
小舟顺流而下,疾如奔马。池梁不通水性,气得破口大骂。
陈石星忽道:“你们不用着急,我去抓他回来!”跃上桥头的石狮,把足用力一顿,身形箭也似的射出去。半空中接连两个一翻腾,竟然给他追上那只小船落下。他的轻功之俊,令池粱也自愧不如。
麦武威喝道:“好,你这小子也来找死!”振臂挥桨,迎头便打。“喀嚓”一声,火花四溅。他的铁桨的桨头竟然给削去了好大一片,陈石星手中拿的是张丹枫传给他的白虹宝剑。不过,他也还是未能跳下船头,因为在剑桨相击之际,令狐雍也以全力发出一掌。陈石星削断船桨,已是强弩之未,被他的掌力一震,“卜通”跌落水中去了。
麦武威哈哈大笑:“好小子,让你到海龙王那里去逞英雄吧!”大笑声中,力择铁桨,把船撑开。小舟顺流而下,瞬息已到江心。这条河虽然名为“永定河”,旧称却是“无定河”,江流湍急,险滩又多,麦武威把陈石星打落水去,料他九死一生。
过了一会,仍然未见陈石星浮起,池粱也不禁大大吃惊了。但他不懂水性,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云瑚笑道。”池老前辈,不必担心。陈大哥精通水性,决不会被溺毙的。此时想必他是在水底想法对付敌人。”
忽见陈石星上半身浮出水面,扬声笑道:“别忙,待我先送他们到海龙王那儿!”
小舟摇摇晃晃,过了两道险滩。只见麦武威又举起铁桨,令狐雍也以劈空掌力向水面拍下,两人合力施为,浪头高涌,几乎淹没小舟。这次也没看见陈石星浮起来。池梁说道:“咱们跟着这条船跑,威侄,你跑得动么?”
葛南威抖擞精神,站了起来,说道:“我跑得动!”他服下那颗小还丹已有半支香时刻,此时业已调匀气息。虽然元气大伤,功力还未恢复原来的一成,但跑起路来,也还比得上普通的壮汉。
一行人便即走下沙滩,沿着河边,追那小舟。
郭师道乘机便想逃跑,池梁喝道:“事情还未了结,你这个公证人还不能回家!”
韩芷跟着说道。”对,陈大哥若然不能回来,咱们把他扔进水去!”郭师道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们追那小舟,心中暗暗祷告,只盼陈石星不要溺毙才好。
小船在水流湍急的江中疾如奔马,但他们在岸边施展轻功,也没落后。
韩芷叫道:“爹,你瞧,那不是陈大哥?”池梁把眼望去,只见一条白彩,飞鱼似的在水面一掠,迅即又不见了。过了片刻,忽见那条小般在江面团团打转。再过一会,船身倾斜,渐渐沉下水去。
云瑚大喜说道:“看样子,这条贼船就快要给陈大哥弄沉啦!”
麦武威喝道:“好小子,你弄沉我的船,我先要你的命!”抛开铁桨,拔出一对分水峨嵋刺“扑通”跳进水中。
池梁等人在岸边望去,只见江心波翻浪涌,却不知哪个是陈石星,哪个是麦武威。手心里都是不禁捏着一把冷汗。而池梁,他是知道麦武威的来头的,心里想道:“淮阳帮是水上一大帮会,麦武威身为淮阳帮的帮主,自必精通水性。陈石星在陆上当然可以赢他,在水底却不知是否抵敌得过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轰隆一声,令狐雍大呼:“麦大哥,回来救我!”
原来那只小船,先给陈石星用宝剑在船底刺穿,江流湍急,洞口受不住急流的压力,越来越大。终于船舱灌满了水,团团打转,碰着江心的礁石,不但沉没,而且碎成片片了。
与此同时,在搏斗的江心,只见波分浪裂,飞鱼似的一个人踏水飞逃。但也还未看得清楚逃的究竟是谁?
水面静下来,众人在江边屏息呼吸,焦急等待。最先看见一件破衣裳漂近岸边。云瑚挥上来一看,吁了口气,说道:“败走的是麦武威!”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人露出身形,跟着摇摇晃晃的踏上沙滩。众人一看,大感意外,这个人竟然是令狐雍。
云瑚心头一沉,喝道:“你,你害了我的——”“陈大哥”三字未曾出口,已是听得陈石星的声音笑道:“我把这贼子押回来,葛大哥,你处置他吧!”闻声现形,陈石星已是跃上沙滩。
原来令狐雍由于内功深厚,虽然不通水性,却能够在水底闭住呼吸。
陈石星在水底的功夫当然比他高明得多,但却不杀他,一步步将他逼上沙滩。
池梁喝道:“是你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动手?”
葛南威道:“师叔,这笔债让我亲自去讨!”抖擞精神,一跃而起,举起玉萧,迎上前去,喝道:“冤有头,债有主,这笔债你付是不付?”
此时令狐雍早已是精疲力竭,如何还能再斗,他举起右臂发出极为难听的嗥叫,猛地跳将起来。
葛南威只道他是临死反扑,倒是不禁退了一步,横萧当胸,准备他一冲来,再给他一下迎头痛击。
只见他一头撞去,却并非是撞向葛南威,而是撞向一个桥墩。脑袋与石头一碰,登时血流满地,一命呜呼。
葛南威呆了一呆,跪在地上叫道:“爹爹,今日大仇得报,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也应该可以瞑目了!”他报了杀父之仇,不觉也是心力交悴,站不起来了。
池梁将他扶了起来,说道:“贤侄,恭喜你报了大仇。好啦,好啦,咱们可以回去了。”
众人欢天喜地,唯有郭师道苦脸愁眉,面色苍白如纸。
池梁喝道:“没你的事了,你要走就走吧!”
郭师道忽地跪在他的面前,叫道:“池老爷子,我求求你,别赶我走。”
池梁一时间无暇替他着想,不觉倒是怔了一怔,喝道:“你不走干吗?”
就在此时,只见两辆马车跑来,到了桥头停下。其中一个汉子跳下马车。哈哈笑道,“恭喜,恭喜;你们大功告成了。可惜我来迟了一步,未能看见这贼子毙命。”
这个汉子正是丐帮的北京分舵的舵主赵赶驴。
池梁道:“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呢,你们未曾见过,快来相见。这位是赵舵主,这位就是陈石星,陈少侠了。”
赵赶驴这才知道陈云二人已经脱险,这一喜更是非同小可”。和陈石星见过了札,立即说道:“我们大伙儿正在等着你和云姑娘回去呢,请上马吧!”
郭师道连忙叫道:“赵舵主,赵舵主,你替我作主!”
赵赶驴早就看见他跪在地上,此时方始回过头去,冷冷问道:“你这是做啥?替令狐雍当孝子吗?”
池粱道:“我叫他回家,他不肯回去。”
赵赶驴道:“为什么不肯回去?”
郭师道哭丧着脸道。”赵舵主,你是明白人。令孤雍是由我陪他来赴你什这个约会的,如今今狐雍死了,我如何还能够重回北京?要是他们那边没人知道,还好一些。可我刚才已经是给濮阳昆吾和麦武威看见的了,追究起来,当然会追究到我的头上,要我回去,那不是等于要了我的性命吗?”
赵赶驴道:“你想要怎样?”
郭师道说道:“请赵舵主准许我执鞭随镫。”
赵赶驴道:“哦,我这位北京城里的大财主竟然跟我当叫化子么?不过,纵然你肯讨饭,我们丐帮也不能随便收弟子的。”
郭师道道:“我不敢盼望贵帮收我为徒,只盼能赂托庇贵帮,随便做什么,我都愿意。赵舵主,请你念在我这次也曾为你出过一点力……”
赵赶驴沉吟不语,心里想道:“这人虽然也是个坏蛋,但这件事情是我托他出面把今狐雍引诱来的,如今地受到牵累,总是因我而起。”
郭师道见他许久没有说话,急忙又道:“我但求能够保全性命,家财是不想要”了。他们追究起来,当然也少不了要抄我的家的,不过我有几处藏金,他们未必查得出来,我愿意全部献给你们,只求你们保护!”
赵赶驴斥道:“谁要你的臭钱,但看在你曾经替我们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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