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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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百年-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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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定的一点头,答道,“是!”

他却不待我再问,急速甩过身子去,复傲气的昂起他高贵的头,但仍难掩周身的失落,忽而,暗暗的说道,“不孤独并不是不寂寞。”说完,大步进屋,再也不回答我的话。

那一夜,我始终没有睡着。一直到早上天蒙蒙亮,累极了,才方迷迷糊糊眯过去,只记得最后的一点清醒意识里,视野里尽是四阿哥背身躺在软榻上而弓起的背脊。

再睁眼时,他已不在榻上,我慌得一下坐起来,在屋里寻找他的身影。待到眼睛在书案后锁定到那抹熟悉的耦合色,确定他就似平日一样,安静着在案上习着字,心里才觉得稍稍安定了一些。

我掀了薄被,起身下床,凝雪忙过来伺候我梳洗。

他见我起身,浅笑着从书案边过来,问道,“起来啦?”边捡起妆台上的流苏和坠角,返身要我替他绑在辫子上。

我从梳妆镜中瞥了眼软榻,被覆早已收拾妥当。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就好似昨天不快的谈话,从来也没有发生过。可是我却明白,我还是不得不再问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嗷,双更了,双更了。——早春芳华

☆、第二十八章    笙箫恰称语音圆(上)

又是盛夏,这是我第二次回到娘家。距前一次来,不过才过去一年,彷佛也是盛夏里,但回想起来,却已觉得已经相隔极其久远了。

花园子还是那个花园子,池塘还是那片池塘,池塘里边仍旧有红色的鲤鱼一簇一簇地游着。假山后,水榭边,隐隐绰绰的,映出竹屋的屋顶。这一切都好像与去年来时一样,却又好像已是全然变了味道。

坐在池塘边的树下,我读着爱兰珠从热河捎来的信。她信中说道,今年天气热得很,恐是圣驾不到十一月都不得回京了,因而她与八阿哥也只能滞留在热河。

我禁不住叹了口气,那也就是说在冬天到来前,我都见不到她了。我真的非常想念她!

“姑娘,”嫂子甜甜的声音从花圃后飘来。

我将信顺手塞给身边的凝雪,起身相迎,“嫂子好。”

嫂子一袭秋香色家常衣裙,头上盘着一字髻,斜斜插着支攒银的绿松石簪子,依旧是一身汉家装扮。可她身后站着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倒是正正经经一身旗装。这女孩子我不认得,但看装扮,应当不是没有身份的人。

我微微一颔首,问嫂子,“这姑娘眼生,是谁家的?”

嫂子笑道,“这是老爷与我生的头个丫头,叫墨云。”说着,转身向那女孩子道,“还不给你姑妈请安?!”

墨云笑盈盈上来,一福,道,“姑妈吉祥。”

我赶紧上去拉起来,“都是自家人,干嘛那么客气?!”看着她年纪不大,但是却是一身一丝不苟的旗人打扮,有些诧异,侧头问嫂子,“怎么墨云穿这么一身旗装?”

嫂子一甩手里的帕子,掸了掸池塘边的大石头,随意地坐下来,答道,“墨云是秀女,原该去年入选的,因皇太后崩逝,故而改到今年春天才送选。可年纪倒是拖大了,今年都十五了。又因为年纪大了,长得也不怎么出挑,落了选,指婚的名牌里边,也没有她。现老爷正选聘人家呢!”

我抿嘴一笑,“没选上,说不好倒是福分。”

墨云立在跟前,身子一扭一摆的,扯着手里的丝绢,那绣着迎春花的丝绢被她揉搓得已然没了样子。她憋着小嘴,一脑门子的不乐意。

看着她的可爱劲,我忍不住起身抬手轻扣了扣她的脑门,笑道,“墨云干嘛一脸的官司?就那么想选进宫里去做嫔妃吗?”

墨云依旧憋着小嘴,一边咬着下嘴唇,说道,“墨云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宫里门槛高,况且这几年嫔妃本就选得少了。不过宗室指婚也没轮上,心里有些不服气。”

我摇摇头,她小小的年纪就有那么强的得失心,叹道,“真是,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考场。”

墨云问道,“姑妈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抬眸笑看她,说,“就是说,有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

墨云似还是听不明白,摆着身子,摇晃着脑袋,睨着我,她的一双丹凤眼,像极了嫂子。忽然,她嫣然一笑,一挥手帕子,轻松地说道,“墨云现在不伤心了!”

“为什么?”我问道。

她笑说,“姑妈好大的学问!墨云没有!姑妈好美的样貌!墨云还是没有!所以,姑妈可以指婚给王爷,墨云就肯定没有啦!”

“噗嗤……”嫂子在一边笑着一扭头,骂道,“听听,她倒是想得开!”

我也开怀笑起来,墨云这豁达的性子,在这个年代,是件千金也换不来的宝贝。见她还是调皮地晃着脑袋,连带着发髻上的络子也一阵乱摆,我提手,替她拢住那三颗大珍珠串出的络子,说道,“墨云,穿旗装,不能乱摆。就是走路,也要绷直着腰杆,更不能这样晃络子。”

嫂子笑骂她,“听见没有?!活该你选不上!”

我笑道,“选不上挺好!让你父亲给你聘门好亲事,依我看,倒是比指给什么宗室做福晋强!”

墨云心不在焉,全然没有听着我和嫂子的话,只是呆呆望着我的发髻。半晌,喃喃说道,“姑妈,您的络子真好看!”

我下意识地抬手扶了扶发髻,顺手摘下络子来,说道,“这上面的不过也是寻常的赤金,下边挂的是碧玺,也叫碧亚。”

墨云爱不释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小心的用指尖轻轻捋着。我看她实在是喜欢,就顺嘴说,“这个姑妈送你了!”说着,从她手里抽出络子头来,插到她的发髻上。

墨云果真是心花怒放,络子都已经戴到了她的头上,她还忍不住拿手去摸,偷觑着嫂子的脸色,不可置信地问我,“真的吗?”

“真的,”我笑道,“送你了。”

“福晋。”一边的春妮不禁出声轻唤我。

我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才回头,笑向嫂子说,“墨云要出嫁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不过是一根络子,她既然喜欢,就送她了。”

嫂子假装气哼地瞪了墨云一眼,才向她道,“姑妈既是这样说了,你就收下吧!”

墨云喜形于色,脸上笑开了花,向我深深一福,“谢谢姑妈!”

我心里想到,这如花一般的少女,恐怕最快乐的就是这个年纪了,等出了阁,到了夫家,糟心的事也就跟着来了。既然只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让她愉快,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墨云喜笑颜开地戴着碧玺络子,眼睛却是仍旧不离我。

我笑问,“怎么,姑妈身上,还有什么你看上的物件不成?你一并说了吧,我都送你。”

墨云一挑眼,抿了抿嘴,说,“不是的。墨云是在想,姑妈如果穿上汉装,一定比穿这旗装更好看!”

嫂子听了,也是一阵愕然,随即侧目专注地审视起我来,说道,“墨云这一说,我倒觉得也是这么回事。要不明日您侄子大喜,您就穿回汉装呗?”

我上前一挑墨云翘翘的下巴,笑睨着她,说,“姑妈哪里好看啦?眼也不大,鼻也不尖,嘴巴不小。你母亲才是大美人呢!”

墨云若有所思地盯着我,撅着小嘴,歪着脑袋,好一会儿,才答道,“墨云也说不上来姑妈哪好看,就是觉得看着跟人家都不一样,有那么种不一样的味道。”

我轻捏了下她的脸,打趣道,“是老了,馊了的味道!”

嫂子在一边笑出了声,向墨云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吧。我跟你姑妈说会话。”

墨云却还立着不走,倒抬手指了指水榭那边,说道,“二哥哥来了。”

嫂子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年富远远而来,便回身打发了墨云,道,“你去吧!”

墨云福了一福,绷直了腰杆子,踩着花盆底的旗鞋往东府里头去了。看着她直直的背影,禁不住觉得好笑,我不过就是刚刚随口一提,她倒是当真了起来,还果然是要强。

“妹妹怎么看见我来了,就走了。”少时,年富倒是已经到了近前。上次见他,已是在大半年前了,那时的他,宝带狐裘,皮毛雪帽。目前是盛夏里,他褪去了厚重的外袍,只穿着家常的石青色袍子,越发显得风姿俊逸。我着意打量着他的摸样,心里踱测着他的父亲与他不知有几分相像。

“请姑妈和太太的安。”他请了个单腿安,便自己站了起来。

嫂子一动不动的坐着,说道,“怎么今日才到,让你回京里来,不过就是帮着料理你兄弟的亲事。明日就要行礼了,你今日才到,还有什么可料理的?”

年富陪笑道,“原是早出来了,不过是为父亲到北边走了一趟,又赶上在密云下了两三天的雨,所以耽搁了,太太莫要生气。”

嫂子一眼扫过他的脸庞,微微笑道,“也没什么生气的,既然是赶在行礼前到了,就没什么打紧。你父亲差你办的事情,你每次都拖拖沓沓,要不,是当日才到,要不,干脆就是迟了。”

年富偷觑了我一眼,见我冲他轻轻摇摇头,脸上才放松了表情,答道,“不知太太指的是哪件事情,儿子没有办好,却是迟了日子。”

嫂子假意一别脑袋,问道,“去年,年下让你给你姑妈送年节礼,你可是腊月十二前到的?”

年富敛起了眉,仍旧淡然答道,“确是!”

“那为什么,我问府里的管事,他们却说,你年下是腊月二十六才来的?你今日要敢撒谎,我定要告诉你父亲,重重打你二十军棍。”

“儿子给姑妈送了节礼,有些贪玩,到密云庄子上住了几日。”年富答完,求救似的望着我。

我连忙帮腔道,“他却是腊月初十来的,来的时候,我在楼上房里,他还等了我好一会呢!”

年富紧跟着说,“儿子去时,王爷正在姑妈房里睡着呢!站在雪地里大半晌,冻得腿都麻了。太太难道还要责罚?”

嫂子利落地扫了眼年富的表情,一脸的狐疑,可听着我俩的说法,又觉得不像是假的,只能就此作罢,说道,“既然没有迟了日子就好。”

花园子门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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