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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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年年-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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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琳瞬间怔住,心头仿若有乌云遮盖,黑沉沉得令人透不过气,她闭上眼重重呼吸了一口气,才能开口说话,“既然你说到皇位更替,那么即便三哥能回来,可他在隆中城对战数月,到时候竟是要弃械投降么?而又如何能保证新皇不会计较这一切?再有,贺家呢,江家呢?都是皇上亲信的重臣,谁知道会不会斩草除根”一朝天子一朝臣,历来是这样的规矩,皇帝一倒,必是要跟着死无数人的。

曲越眸子一睁,“我师父必不会如此。”

她冷笑,“你自己必也不会信,天家众人都是冷血无情,即便有个别之人,可清王被自己弟弟所害恐怕早也已凉透了心,到时候得报大仇又岂会心慈手软?也许会比任何人都来得狠心呢曲越,你既然知道京城有内应,何不说出来以化解楚国大乱?”

他右脚微微一动,却是往旁边退去,“你不信便算,我言尽于此。”

她大急,“三哥在隆中城领兵作战,岂能因为我一封书信就回来?逃兵可是要杀头的你真不救他一命?”

他只觉胸腔微得刺痛,“你只管江宇,只管江家贺家,可是忘了我的难处?清王是我师父,我……”他说话间戛然而止,什么时候他竟也能有如此委屈的时候?辗转数夜才决定来贺家警示她,可她却步步紧逼,何尝想到他的处境?当下眸色冰冷,嘴角扬起自嘲的笑,“你如此聪明自会想到法子,我在你眼里不过是背叛朋友玩弄友情的人罢了。”每次相见,她都是警惕的眼神,处处当他如敌人一般,既如此,他又何苦要顾念她的感觉?江宇死便死了,贺家江家毁便毁了,与他何干?清王登基自有他的光明前途

江琳像被吓住了似的,脑中空白一片,可手却牢牢抓住他衣袖。

他抽身不得,若是离开必得撕破衣服,正犹豫间,她说话了,“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你是真关心三哥,若你真的背叛朋友上回就不会帮贺家,也不会专程来送别三哥,这次也绝不会来见我。清王是你师父,有恩于你,你既然为他让曲家离开京城,必是存了心想助他登位。这种关键时刻,你本不该透露任何关于清王的事情的,可你跟我说了,我岂会不明白你的诚意?我只是太担心三哥,担心我们两家在未来的处境。”她抬眼凝视着他,“我很谢谢你今日来见我,可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才忽略你的为难,我并不是有意如此。”

那双剪水双瞳此刻满是惘急慌张,再不若平日里的镇定冷淡,或者明媚的充满笑意,像拂在心头的柳叶般令人难以忘怀,他不禁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那光滑的肌肤跟想象中一样温暖,然而,却那样近那样近,像在梦里似的。

第214章 秋雨

略带寒意的手跟此前背后的墙壁般,刚被触及就冻得心头一颤。

江琳没料到他会在此时此刻有这样的举动,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听到耳边的风吹过,声音是那样大,像在脑中吹起的号角一般。

短暂的凝滞后,她打开他的手,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才惊觉自己的无礼,却无法做出解释,只垂了手默默地站在那里。

她心头大乱,不明白他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冒犯她,明明是在谈着很紧要的事,关乎人命的事她皱着眉,脸上因为气愤而微微泛红,可却不能转身离去,为了三哥跟两家的平安,她必得问得清清楚楚的,而看他的样子分明也是后悔刚才的动作了。

可怎么继续之前的话呢?她抿着唇,指甲刺入掌心试图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曲越这时候道,“倘若你想不出办法,我也会救江宇的,但可能冒险些,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如此做。”

她衣袖动了动,素白银花在光线下闪出一片光亮,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沉声道,“你今日告诉我清王之事,我必定会想尽办法阻止他,京城的内应我也会想法找出来,也许清王当年确实冤枉,可让别人来偿还,谁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他喉头一动,早知她想得极远,又如何没有想到她的思虑,只撇了撇唇,“我不会拦你。”

他自信淡然,看来此事肯定棘手,常常是说来容易做起难,江琳低头轻抚着右手腕的碧玉镯子,语调轻轻,“曲越,你也是犯了谋逆大罪的,就没有想过若是清王与平王没有成功,你又该当如何?这可是株连九族的罪。”

他默然,从来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选择了一方必定要舍弃另一方,可他却没有完全做到,他现在便是在做一件毫无好处只有无限坏处的事,所以师父那句话说的很对,他早晚都会被感情所累。在曲家,他为了成全内心卑怯的大哥为了不再自相残杀而选择让自己黯淡,现在呢?他又在做什么?仿若脚下永远都是崎岖不平的路,他走得那样慢那样累。

而他本来还有个师父可以追随,助他完成大业,这几年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然而,在宝相寺那日的遇见也许就注定了如今的左右为难。

他轻叹一声,笑容如天边绚丽的彩霞,夺目的灿烂,声音清扬,“你是关心我?”

她被他笑着相看,只觉脸不受控制的发热,但又夹着锐急的怒气,“我是认真问你”都何时了还要带着面具么?或是转移话题?她袖子一拂,“我已经出来多时,再不回去的话她们就该找来了,我再问你一句,你当真是真心要助清王,哪怕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哪怕将来你与他们之间的情谊全无?”

他面色幽静,略尖的下颌如刺人的刀锋,“哪怕我跟你终有一日成敌。”

她闻言睁大了眼睛,他如此反反复复直如恼人的秋雨。

曲越忽然伸手,“那流苏还我。”

她眼睛瞪得更大,这种时候居然还想着那灯的流苏她一时被他转的头晕,从袖中一阵摸索,掏出白珠流苏递过去。

他接过来小心放入怀中,再也没说话腾空一跃便翻上墙头,瞬间不见了。

她呆呆得看着上空,那瞬间真以为自己刚才是做了一场梦,一场荒唐透顶令人难受的梦

可天空淅淅沥沥开始滴落的雨滴凉凉的落在她鼻尖,那触感让她无比清醒,她并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现实。她拢一拢头发在耳后,踩着滑腻腻的青苔往外面走去,渐渐的,便看见种满鲜花的园子,后面是一座座灰墙青瓦的大院。

丫环们分成几路跑来寻她,香凝看到她半湿的出现在面前吓一跳,忙把手中的油伞遮在她头顶上,急问道,“夫人去哪儿了,可把奴婢们急死了,这天说下雨就下雨,可别冻着了生病,还是很有些冷的。”说着把手臂上搭着的秋香色海棠长衣披在她肩头。

她心里暖暖的,任何时候总还是有人陪在她身边的。

“只是去走走罢了,还怕我丢了不成?”她微微的笑,唇边透着疲乏,真的累了,像一整夜做梦没有睡好似的。

香凝见她有些虚弱的样子,伸手探探她额头才放下心,“还是快点回去吧,把湿衣服换下来。”

两人便往院子走去。

百合早就让人煮了热水,刚才一下雨就想着主子兴许会淋湿,结果真是这样,便赶紧服侍着去洗澡,出来又让人熬了热茶喝,生怕她病了。

这雨一下便是整日,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直如倒悬银河,只见树叶花瓣在雨中纷纷落下,铺了一地,只便宜了满地的泥泞。

贺敏中回来的时候饶是有伞避着,仍是湿了大半身,江琳帮着脱下湿淋淋的官服,叫底下丫环拿去浆洗房,然后便服侍着先去清洗了,两人出来时桌上早已摆好饭菜,居然还有一壶酒,闻着像是府里自己酿的米酒。

金桔笑着道,“特意让热的,给世子爷暖暖身。”说着就退出去了。

金桔跟石榴两个丫环如今进这屋的次数很少,一来江琳不惯她们伺候,二来贺敏中的事基本也都是江琳代劳了,所以她们二人清闲得很,倒是乐得自在。而且也是聪明人,知道主子夫妻关系好,她们又是大夫人以前指过来的,如无必要的事便不现身,省得香凝青玉几个要防着,大家都累。

江琳看着她背影,轻扬了下眉,“金桔跟我年纪差不多呢,也不知娘将来会给她找个什么好人家。”

贺敏中拿着酒盏喝了口,摇着头笑,“你倒是有做媒人的潜质,现在香雪跟百合都有着落了,又注意起她来了?”

她托着腮,“娘的人我可不敢做主,不过香凝跟青玉也不小了,让我头疼得很。上回叫了贺定来,她们俩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却觉得人不错。爷有空问问他的意思,若是看中哪一个我也好去试探试探。”

贺敏中越发笑起来,“我身边就那么几个人,你可是想一个个都拿去配了你丫环啊?”

她嗤的一声,“我是帮爷呢,岁数大了难免会动心思,能定下来自是好的,不然指不定就耽误爷的事。”

他拿她没办法,放下酒盏道,“好,我改日问问,看还有谁是好的,都领来你看看。”说着眉心忽地的一拧,似有心事,语气放慢了些,“娘不让你管内宅的事,可别往心里去,实在太想我有个孩子了,对娘来说,也确实是很大的打击。你养养身子也是好的,我跟娘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想出去散散心都可以。”

她理解,也感激,“谢谢爷为我争取出门的自由。”这一点于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内宅不过一方小天地罢了,舍了便舍了。

他笑笑,“以后贺定就跟着你,他武功也是好的,但别去太远,哪日回来你不在可不行,”

她点点头,“爷放心,也就在京城转转。”可以出去的话也许有机会弄清曲越说的事,不过相见时间太短了,若再长些兴许就能问出更多的东西,她心里沉甸甸的,无法想象清王攻破洛央城的情形,到时候,他们是否真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一晚上她都心思重重,用膳的时候也是随意吃了些,并不似往日里品尝美食般的喜悦与满足。

贺敏中心怀疑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抱她放在膝上,柔声问可是有什么难题。

她低头捏着白纱上缀着的彩珠,侧头靠在他胸口道,“我昨晚梦到三哥出事了,是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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