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妇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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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妇之春-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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峙逸面上笑得懵懂:“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提点一下在下?”

郑福喜淡笑:“实不相瞒,咱家跟在圣上身边许多年,马齿徒长,见过的事儿虽不是件件都记在心里,有一些却的确看在了眼里。

“艾侍郎原是聪明人,也不须咱家提点什么,只是有件事情,咱家还是不得不说,且不说尊夫人的名声,纵使她真正乃世上第一的女子,咱家也劝侍郎大人不要去碰她,如过去那般生活也未尝不好。喻家小姐原是同您极相衬的。”

郑福喜一番话说下来,艾峙逸面色已经有些白了,艾维却在此时捧着戏折子走了进来。

原是轮到他们点戏了。

一番退让,郑福喜接过那折子,漫不经心的翻看,忽而一惊:“想不到现在这个戏还有人演,当年原是禁演了,我当这戏失传了呢。看来也是有缘,那么,就这出吧。”

艾维答了声:“是”,接过折子下楼了。

不一会儿,那戏台边上用朱笔写着《惊梦》的木牌被换了下来,变成了写着《宫变》的木牌。

郑福喜却在此时站起身来:“艾大人,咱家原是还有些事情要办,这里就少陪了,若是下次侍郎大人有空,不妨赏脸道洒家屋里坐坐,这原是出好戏,还往侍郎大人细品。”转身就往外走。

峙逸忙起身送他,路过隔壁包厢,郑福喜却立了一会儿,回头对峙逸道:“若是为日后着想,咱家劝侍郎大人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峙逸自然知道那个她所指是谁,心中悲哀无法言状:“峙逸不明白您所说为何。”

郑福喜苦笑了下:“依着艾大人的聪明,以后总会醒过神来的,怕只怕到时候后悔莫及,不能追悔。”

云凤看戏正看得入神,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抬起头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那人相貌普通,气质倒还清雅,云凤对吊膀子的登徒子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冲他翻了个白眼。那男子却轻笑了出来。

云凤侧目看他身边女子,不知怎么,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云凤正思索着,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她回头,见是峙逸,心中不免惊喜,笑得温婉娇媚:“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峙逸面色有些苍白,点了点头:“办完了。”依着她坐下来。

云凤想起那白衣男子就恶心,连带着觉得这趟出门都不该,递了自己剥的瓜子给峙逸:“你做什么带我出来看戏?虽是好看,但是我原不喜这外间喧哗场所,不如呆在家里快活。”

峙逸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古怪,许久才道:“……我怕你闷。”

云凤被他这略带悲哀的目光看得都快哭了,怔怔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峙逸原是个多心的,只当她是听见了什么细节,沉着脸问:“我们说话你可听到了?”

云凤纳闷的摇摇头:“没有啊,我看戏呢。”

峙逸似松了口气,捧起她的茶碗喝了一口:“这戏好看吗?”

云凤习惯了他说话藏头露尾,也不甚在意,看了看台上:“还行,虽比不得《惊梦》,原也是好看的。”

峙逸语气十分疲惫:“讲的什么?”

“说的是……好像是一个武将,他将女儿嫁给昏庸的皇帝做皇后,帝后原本恩爱,但是这个国丈爷却有了反意……他把大军压进了皇宫,逼得皇帝女婿上吊,他女儿抱着他的外孙女儿苦苦求饶……后面我就没怎么看了,也不知演了些什么。”遂转头问柳妈。

峙逸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

本朝太祖原是前朝国丈,逼迫当时的皇帝自杀,篡得皇位。

但是也是因着这不光彩的开篇,开国时期文字狱大兴,多少文人死于屠刀下,渐渐的,随着时间流逝,朝廷刻意掩埋,知道这段历史的人越来越少,就连峙逸都是从启玥那里听说过来的。

更可怕的是,听说当年太祖本有一子一女,独子却在杀伐中丧生,也无子嗣留在人间,前朝皇后便成了他的唯一血脉。而他征战多年,另有一名侄儿很是勇猛,遂收为义子,后来当上皇位的便是这位义子。

而今上同启玥启珏之流其实都是太祖的旁支,而非正统。

峙逸飘走的思绪被一直认真看戏的柳妈的解说拉了回来:“……这国丈真是没有人性,他本来想要放女儿一条生路……他那个义子却劝他不要留下前朝遗祸,他正在犹豫,他女儿说自己可以死,但请求他饶过年幼的外孙女,结果那义子又劝了一番,这老国丈竟说:‘她活下来可以,但是她日后生了女子方可存活,生了男子格杀勿论’……太可怕了……”

峙逸的面色更差了些。

云凤感觉到峙逸的异样,抬眼看他:“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峙逸笑一笑:“没什么,今天累了,我们回去吧。”

峙逸下楼是见着了胡之庸,二人不免应酬几句。

艾维就和柳妈一道伺候着云凤下楼去。

艾维去套车,云凤在路边略站了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子轻柔好听的声音:“夫人,您的帕子掉了。”

云凤连忙低头,虽带着帷帽却也看得清楚,地上哪里是她的帕子,而是一条题着诗句的紫绢,她略瞟了一眼,就知道那上面提得都是滥觞的情诗。

云凤隔着帷帽看到那男子正是刚刚那白衣男子,此举分明是唐突自己,不免心中作呕,拽紧柳妈的手只是不理睬。

柳妈却不知就里,冲着地上看了看,她原本不识字,也不知那上面写的什么,对着那男子道:“公子弄错了,这不是我们家夫人的。”

那男子笑了笑,转身走了。

柳妈对着云凤道:“这公子虽不是十足的俊美,倒是个有教养有礼貌的人,刚刚对着老奴那一笑,老奴还没见过年轻哥儿对我这个老仆妇这么尊重呢。”

云凤知道有些话不说出来更好,反正以后怕也是再也碰不到这人了,心里冷哼一声,不说话。

第三十四章

更深露重,云凤虽睡了,却眠得浅。

梦里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那目光悲伤凄切,让她泫然欲泣,翻个身,搭手,床外侧却是空的,她一下子就醒了。

峙逸正坐在床边的石鼓上,手握一只茶杯,双目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她。

云凤揉揉眼睛,翻身坐起:“大半夜的,你不睡觉盯着我看作甚么?”

峙逸这才垂了眼目,把杯子放一侧,淡淡笑了下:“没什么,做了个噩梦罢了,你怎么也醒了?”脱了披衣,走过来依着云凤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云凤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都睡不踏实,也就醒了,你有心事吗?”

峙逸摇头。

云凤皱眉,两只手夹着他的脑袋:“……骗我,你今天从戏院回来就不对劲,那人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峙逸不回答,将她的手捉回来,放在脸畔,细细婆娑:“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什么是我艾少爷解决不了的吗?”他这话语与其是说给云凤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只是声音低沉,似乎不甚有底气。

云凤从未见过艾峙逸这副模样,疑惑的看着他。

峙逸摸摸她,笑得云淡风轻。

云凤略略放下心来,叹一口气,将头靠在峙逸肩上:“……你说,我爹这一次可不可能化险为夷呢?我这两天仔细想想,想起来小时候有很多次,他也危难的很,但是最后还是没事,一样的在家里发脾气骂人,中气十足。”

“我这个人,虽是很倒霉的,但是当年……那件事,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我爹怕是想了什么办法吧,也许他还是有些门路的。说不定这门路可以救他活命?”

峙逸用手指顺着她的长发,默默听着她说话,心里却格外凄苦。

“……若是我爹死了,我就真正成了孤女了。”哽咽了一会儿,云凤终是把话说了出来:“……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求求你了,你知道他这个人,不过是有些小聪明小脑筋,干不了什么真的坏事的。你素来是最有办法的,你也知道他一定是冤枉的啊。”云凤苦苦哀求起来。

其实她这几天同峙逸说这事已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也好,开门见山也罢,峙逸总是拿话把她敷衍过去。

白日里听说带着她出门,她原是以为他要领着她去看她爹,但是却不过是看戏,云凤仔细想想,一时心中电光火石,不免激动了些:“今儿在戏院见的那个人分明四五十岁了,却面白无须,是宫里的吧?你是走他的门路救我爹吗?他不同意吗?你说话啊……”

夜风有些凉,峙逸咳嗽了两声,微低了头:“……纵使我是皇子,也不能有十成的把握从天牢里救人,更何况,我还不是,我原不过是个普通人,旁的你也指望不上,我尽量想办法,让你去见你爹一面。”他说的本是实话,再说了他原没打算过救周文晰,他爱的不过是云凤罢了,至于周文晰,他巴不得他早点死。

云凤压根就没听进去他的话,就着月光,摸到床边,一边捧出她的首饰匣子,一边自说自话:“我听见太监最爱财了,他冲你狮子大开口吗?要很多银子吗?这些东西其实我倒不常戴,你都拿去用吧。”

峙逸用极古怪的眼光看了她一眼,伸手去启开了那匣子,里面都是这一年来他陆陆续续给她买的首饰,虽说不上价值连城,但是加起来,买下艾府这么个宅院倒也不差。

峙逸冷冷一笑:“就这么些?还有吗?”

云凤不疑有他,想了想,在柜子那里一阵翻找,转身回来时,手中一条珍珠长链,两个大白玉珠,放在了匣子里面。

峙逸气得都发起抖来,还好他坐在牙床一侧,借着夜色,云凤看不分明他的表情。

“还差些呢,不够。”

云凤咬咬下唇,启开床边一个小柜,掏出一个小布包裹,十分不舍的打开来。

峙逸只当是什么宝贝,她现在才掏出来,斜眼一看,竟是几只又粗又蠢的烂簪子。

“这是我爹给我的,原是我娘的遗物,他又重新镶了镶,不值几个钱的,我看,还是用不上的。”说着,又将那簪子裹好,小心翼翼要放回小柜里面。正转头,就听见身后“哐啷”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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