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帝王妻:璃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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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帝王妻:璃妃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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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姐姐进宫,纵然有怨,可,我认了,但,当我发现,所有的事情背后,都隐藏着另外暗谲的真相时,哪怕我心里蕴着些许少女的情怀,亦是负上不纯粹的含义时,我开始明白,挚诚的感情,对于我来说,是如何的奢侈。

“娘娘,丞相奉了懿旨,入宫探望娘娘,现已在阁外侯着。”萱滢轻轻进内禀道。

丝帕拭去眼角的残泪,我轻轻吁出一口气,道:

“传。”

我在梨花木椅上坐了,云母屏风分隔其间,屏心描绘四季美人图,袅娜身姿倚立,或喜或颦或嗔或悦地显现在四格屏栏内,虚浮地,没有任何生气,后宫中的女子,到最后,都会如此吧。别人看得到你的美,而你能看到的,仅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蹉跎后的止水似心。

“臣安陵青翦参见昭仪娘娘。”我的父亲,当朝的权相,在屏风的那端对我行礼叩拜,而他的女儿,端坐着接受他的礼拜,恍如一尊没有表情的雕像。

未让萱滢奉茶,亦未让父亲坐下,我只淡淡地道:

“父亲,请起。”语调平静,不辨喜忧,转对萱滢:“你且出去,没有本宫的召唤,不得进殿。”

她喏喏应声退下,关上殿门。

我凝着屏风后父亲隐约的身影,却看不清他鬓边是否又添了几许白发,半年来积蓄着的关切慰问临到启唇,却被睿嫦、叔父的死哽在喉,再出不得声。

此时此景,父女重见,无喜仅余悲。这是谁的莫奈何,又是谁在冥冥中安排?

第三卷 缘缚 第42章 情到不堪无意绪(上)

“娘娘身子可大安了?”父亲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了不同于往日的恭谨,正襟站在屏风那端的他,神情未辨,语气却平和得似乎叔父的事未曾发生。

那是经过多少年的锤炼才能达到的境界呢?我不知道,只知道,再启唇时,我带了些许的颤音:

“本宫已然痊愈,父亲挂心了。”

“臣恭贺娘娘*康和!”他复又行礼,而我却按捺不住情绪,泠泠道:

“恭贺?父亲,今时今日,怎当得恭贺二字?”

“臣以为,前朝之事,并非娘娘所该牵念的。娘娘如今位居昭仪,心下牵念的,仅应是陛下一人。”

“父亲果然大义。”

未待他应话,我又道:

“所以,只要君心大悦,父亲相位稳居,其他又有什么重要呢?”

“请娘娘慎言!忤逆之臣,岂能因族姓而姑息?”

“父亲!女儿只想知道,在您心里,什么才是值得一言的?抑或,什么都可以放在家族誉尊的位置之后,只要安陵氏权倾西周,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我第一次在父亲面前咄咄地道,说到最后一句,已带了哽音。“是吗?”

“娘娘!臣的苦心难道在娘娘眼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我执起丝帕捂唇,不让泣声明显溢出,但,泪珠却终是溅落,该是这半年的压抑吧,所有的痛与苦,一起在这个初春的午后,齐齐漫了上来,再抑不住,也不想抑住,不论如何,屏风那侧冷漠无情的,毕竟是我的至亲父亲啊。

“请恕臣僭越,娘娘可知,当初臣为何替娘娘取名里放这个“宸”吗?”

我不语,眸前湮的雾气让我只看到屏风上的姹紫嫣红化为一片斑斓的靡靡。

“宸极方盛,紫微宫耀。”父亲缓缓叙述着,语声里竟掩不住一丝激昂,“娘娘出生的那晚,星陨雨落,北极星相大变,府内忽来一相士,只对李管家说了这八字,并道娘娘之命贵不可言,如以宸为名,必为贵胄凤仪。相士之言固不可信,星相异变却实属不平常,臣虽知“宸”字乃帝君所指,但,非此字,亦不足予娘娘为名。”

第三卷 缘缚 第42章 情到不堪无意绪(下)

原来如此,可父亲,你又可否知道,自从女儿入宫,天烨何曾一日唤过女儿之名,均是以位份相称,女儿虽未曾对人提及,但亦知道,他心里必对这字是厌烦、鄙夷的。入宫至今,这是一抹不可言说之悲。无人所知,亦无人能懂,仅可将它埋于心底,断断不去触及方罢。

又忆起北溟最后那晚,形似疯颠的老人口中所说“宸极方盛,彼岸龙潜,亲弑至爱,血祭孽缘!”这十六字与父亲所说的八字甚为接近,但意思却截然不同。

“难道父亲真的以为女儿可以为那人中之凤?姐姐都未能岂及之事,女儿又焉能为之?”艰难的启唇,语意苍涩,一如心底的隐痛。

“先贵妃入宫是莫大的福祉,不能伴驾长远唯叹缘薄。娘娘与先贵妃本相似处甚少,又何来比较呢?

“此刻,只有您和女儿俩人,何必说这些冠冕之词?女儿旦问父亲一句,父亲希望女儿如何做才算对得起“宸”字呢?”

“圣恩永固,龙嗣庇佑,家族始宁!”父亲一字一字,清晰明了地吐出这几字,似舒了掖压许久的话,而这句话,却在刹那将我的心抽紧到无法呼吸。

凄婉而笑,进宫那日,就该知道,一切都不会纯粹,背后所担负的,必是不容于青涩的谋算:

“父亲身居相位,显赫权握,难道离了后宫相倚,这一切就是虚无吗?”

“娘娘,”他深深叹了口气:“先贵妃的双生帝姬本是陛下钟爱,却无端在年前扣上妖孽之名而诛其一,若非帝姬为皇子又会如何?罪己诏本是年前就发布于民,却于今日方被掀复,其意又何在?诸此种种,娘娘难道真的认为安陵一族仍是当年的固若金汤吗?”

我心里怎会不明白,撇开后宫发生的帝姬之事或因太后嫉恨相关,男女天定不提,前朝年前已颁的诏书,如若不妥,本该颁前就指出,待到年后,世人皆知,再将其重提,无非是让叔父之罪定成事实,慧睿如天烨,虽是少年天子,又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做此处置,无非是对父亲最大的警醒,

我彼时的寒心,仅是对父亲的漠然置之,明哲保身的思忖下,骨肉亲情已薄如纸。

“娘娘,安陵氏三代位极人臣,迄今赫赫已有百年,难保不引人非议,倘基业毁于臣手,臣即便引疚一死,地下仍愧对列祖列宗,且不论,族中老弱妇孺尚有百人,臣怎能不与他们考虑?纵然臣自知为官以来为陛下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但,前朝之事又岂是一个忠字就能涵盖的?稍有不慎,则倾族覆灭!如陛下尚念一丝情份,或许还能有所转圜,若不然……”

我将身子向后靠去,椅背的雕花格木纵是冰冷咯硬,但却让我有了一丝的支撑。

生为安陵一脉的女子,必要为了家族,放弃执念,掺杂不纯去承圣恩,这是三代以来的命,从百年前就定下的命。所谓的“宸极方盛”亦不过是托词。

但雷霆雨露,亦怕是须臾浅辄,仿若昙花,绽至嫣,湮至残,不过,刹那芳华。

缓缓阖上双眸,透着倦意轻轻道:

“父亲,以女儿一己绵力,如能保我安陵一族的安合宁逸,女儿知道该如何去做。”

语音未落,素手执着的丝帕翩然飘零,湘江旧迹已模糊,随着屏风外点滴的光华,一并坠于沥青的砖石,死寂安然。

三月初三,流觞,我终是踏上了后宫女子争宠的那条路,争的是那份摇摇欲坠,并不长久的君恩,为的,却是行将枯悯,一族安宁的嘱托。

隐去所有的哀与恨,即便曾经有些许的心动,亦因着不再纯粹,而渐渐失去了原来的初衷……

第三卷 缘缚 第43章 曲水流觞妾意哀(上)

三月初三,西周后宫嫔妃齐聚御花园西侧退思苑内的聆音涧临水祓禊。

辰时,我凝着铜镜,悉心理妆。摒去昭仪之位可用的金钗翠环,仅将青丝悉数披下,将最上面的一层发丝单独收拢于顶,向上盘卷成三个环,一环于正前方,两环相套于后,髻前以珍珠簪固定,零星的圆润隐于其间,孔雀金翎缠绕环髻,映着眉心翠色金缕翎钿,更衬出远山黛眉如烟妩幻。

未用蕊粉,许是望舒调配的洗颜粉之功效,肤色竟依然剔透白匀,颊畔少了些红润,却愈显出伶弱风姿。

素手从妆奁上的白玉碾龙盒里用细银簪子挑了一点胭脂,用早起宫女从桃花瓣上收下的露水化开,妆于樱唇上下各两点,再浅抿蕴开,恰是素脸若雪,绛唇红嫣。

望舒手中紫檀盘内,静静置着一袭素白的纱罗裙,是昨日父亲特意带进宫的,只为今日的流觞家宴。

裙轻薄如冰绡,白中略蕴着水绿,透而不剔,典雅藏娇,隐隐露出里面绯色洒金的内衬。腰际的飘带处坠着墨绿的玉环绶,那绿色的盎然丝丝缕缕湮上了宽大的长袖,长袖及地,过往的悲伤、痛委、无奈、哀绝就随着这缕嫣然的沁入有了另一种诠释。

将水袖轻舞扬开,再缓缓地将它一叠一叠地收起,那些悲伤、痛委、无奈也都在收放之间娓娓重现,眸里微噙了雾气,手一紧,便将这残留的雾气均纳入长袖中。

巳时,我手持象牙扇遮面,望舒萱滢随侍,从退思苑南苑门步入聆音涧。

退思苑,以聆音涧为中心,由假山后园西墙根引入涧端,化为上下三叠,无声的泉水演绎为有声的涧流,水声淙淙,如梵音悦耳,下坡亦缓,入口亦狭,陡生“涧”意,一路行进,地势渐高,水流则宽窄不一,深浅交替,蜿蜒曲折两岸边,已置了竹片的席子,按品级分别铺了对应的席数。

涧溪中央最窄处,建了一座白玉雕莲台,台侧各有四柱,雕着金镶玉六凤首,涓水从凤嘴内倾缓流出,若水瀑潈潺,逐次沿阶泄下,跳珠倒溅。那莲花的中心,又生出一朵宽不过两尺品霞瑞莲来,如云拂霞绽于最高处。

今日临水宴饮,除了后宫七品以上的嫔妃,同邀了几位王爷随坐,父亲亦得了旨,早早已侯于水流下侧的临近东苑门亲王重臣区,旁边似是摄政王和五王,另有三名重臣相伴。

“宸昭仪到!”早有内侍尖声通传。

第三卷 缘缚 第43章 曲水流觞妾意哀(下)

一边的宫女迎我往相应品级处坐下。

“神仙姐姐!”斜刺里一声叫,天灏撒了欢地冲我跑来,一把抱住我,笑嚷:“姐姐可是好些日子不见了,也不来看天灏。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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