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阶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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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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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你还能更渣点么???!!!

皇帝淡定的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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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

废后崔氏出宫时,刚下过小雪,地面薄薄积了一层雪,不久化为水迹,濡湿了她的鞋尖。

走近宫门口,两个人影渐渐显现。崔氏细看,却是绮素与琴女。她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止步,脸上泛起自嘲的笑容。为后七年,今日出宫竟只有这两个人相送,还是两个谈不上熟悉的人。

绮素远远瞧见崔氏走来,不由细细打量。崔氏已褪去华服,换了素衣。一头黑发盘成螺髻,以木簪束住。她脸上未施粉黛,反倒显得她面孔雪白,楚楚动人。绮素在心里暗暗叹息,崔氏之美,并不逊于沈氏。而其气度之高华,更为沈氏所不及。这样的不公,未免让人心内五味纷呈。

转念间,崔氏已经走到她身前。绮素缓缓上前一礼:“娘子。”

因她已废为庶人,故绮素使用了这个称呼。

崔氏还了一礼,微笑道:“想不到来送我的竟会是充容。”

绮素也报以和善的微笑:“我在宫中常得娘子照拂。娘子出居宫外,我理当送娘子一程。”

她见崔氏衣衫单薄,从琴女手中取过大氅为她披上。

崔氏没有拒绝,披衣以后正视绮素,慢慢道:“充容今日送我,就不怕他日遗下后患?”

“后患?”绮素转眸,“娘子是说沈贵妃?”

“贵妃与我势同水火。我已废为庶人,算是从宫中脱身而去,送不送都是这个结局。充容却还要在这里生活下去。贵妃没有容人之量,充容今日相送,我固然感激。不过若让沈贵妃知道,多半会记恨于你。他年贵妃为后,充容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娘子多虑了。即便我不来相送,贵妃也容不下我。”绮素道。

崔氏与绮素并肩走向宫门,边走边道:“那么充容还是趁早打算的好。”

“沈贵妃走不了太远了。”

崔氏突兀的止步:“充容此言,未免过于自信。”

绮素转向崔氏,浅浅笑了起来:“我不是自信,至尊根本没有让贵妃成为皇后的打算。”

崔氏从未见过绮素这样的笑容。为后时虽然总见绮素微笑,但总觉得她笑容中透着疏离,这样如少女般明媚的笑容,她还是第一次在绮素脸上见到。她有些失神的看着绮素,喃喃道:“贵妃不会成为皇后?”

绮素浅笑着,说的话却像利剑一般刺进崔氏心房:“令尊已经罢相,沈贵妃已经没有在后宫存在的必要了。”

“你是说……”崔氏蓦的住口。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她虽领悟到皇帝决意断了和她的夫妻情份,却一直想不通皇帝何以绝情至此。如今所有的不解都有了结论。她再度看向绮素时,目光显得极为复杂。

绮素也有些同情的看着她,轻轻道:“废后只是手段。”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棋子。”崔氏苦笑。

娶她是为了得到父亲崔明礼的支持,而现在她的父亲成了皇帝的障碍,于是皇帝又利用沈贵妃引出她“巫蛊之罪”。此种情况下,父亲必然要上书请辞,皇帝只需顺水推舟,就可兵不血刃的收了她父亲的权柄。

她原本就奇怪,皇帝一向品味高雅,何以会喜爱粗鄙的沈氏?以沈氏的头脑,又如何能想到嫁祸之计?却原来沈氏只是用来对付他们父女的棋子。崔氏似乎这时才真正认识那个做了她多年丈夫的人。

她暗自思忖,他们父女如今已然失势,沈氏这枚棋子确实没必要保留了。若沈氏稍有自觉,此时收敛一些,皇帝或许还会顾念几分旧情。不过她并不认为沈氏有这个头脑。且听绮素的意思,她似乎已经有了对付沈氏的意思。崔氏苦笑,沈氏自以为得胜,却不想早有黄雀在后。

她和绮素已走到宫门口,不约而同的回望身后连绵幽深的宫阙。良久,崔氏才听见绮素用安静平和的语气说:“不独娘子,贵妃又何尝不是棋子?或许……连我也是。”过了一会儿,她才又低声道:“听说近来有人上疏弹劾崔尚书。娘子若能与令尊联络,不如请尚书提早致仕。”

“我早有此意,”崔氏颔首,“如今抽身,尚可全身而退。”

绮素点头,暗暗称赞她的通达明理。若不是身为崔相之女,她这样的女人无论嫁给什么人都会赢得夫婿的爱重罢?

崔氏的心情却更杂乱些,一会担心父亲的命运,一会又感叹皇帝除去父亲以后,终于可以乾纲独断,心里不免各种滋味杂在一起。不过她到底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过片刻便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再度转向绮素:“多谢充容提点。充容看得这样透彻,将来平步青云,想必不是难事。妾出宫后移居佛寺,必日日为充容在佛前祈愿,希望日后充容真能得偿所愿。”

绮素听出她言外之意,微微低头致谢。崔氏与她道别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宫外。崔氏结束了身为皇后的人生,取而代之的将是崔庶人在宫外的清冷生活。

也不知是崔明礼采纳了女儿的建议还是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一个月后,崔明礼上表,称自己年老多病,愿乞骸骨。皇帝念其年高,果然准奏,并且颁赐大批财帛,让这位老臣得以体面的回乡养老。

杜宫正再度来访时说起此事也甚是唏嘘:“崔尚书到底不同寻常,知道及时抽身。”

绮素点头称是。

“不过,”杜宫正端起茶盏时又皱眉道,“你这次的行为,极为不智。”

绮素急忙坐正,低首道:“请宫师赐教。”

“贵妃生性轻狂,即便没有你挑动,她也总有不甘其位的一天,陛下也不会一直让她胡来。她这性子迟早有失宠的一天。我告诉你崔相之事,是让你明白未来或有转机,要耐心等待,并不是让你急急忙忙去刺激贵妃谋夺皇后之位。你所行之事,根本多此一举!若是她再聪明两分,识破你的用心,处于劣势的必会是你!”杜宫正的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绮素让杜氏说得羞愧难当:“宫师教训得是,我确是过于行险了。”

杜宫正见她认错,也放缓了语气,轻轻叹息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清楚。在宫中,一步走错,或许满盘皆输。以后凡事要深思熟虑。这一点你该多学陛下。陛下即位之初,根基亦不稳固,他便倚重崔相,将他调往中书省,以保证诏令通行无阻,建立天子威信。陛下忍了七年,直至地位稳固,方对崔相出手。你现在的根基比之当年的陛下更为脆弱,又无强力后援,更须小心,切忌冲动。”

“是,绮素知道了。”绮素向杜宫正行了一个大礼,以示受教。

杜宫正扶起她道:“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我实在不愿看你也落个凄凉的结局。”

“绮素明白,”绮素轻轻咬唇,“我答应宫师,再不行愚蠢之事。”

杜宫正见绮素是真心在反省,点了点头,随即告辞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班师

光耀七年十一月冬,丘立行终于班师回朝。

崔明礼虽然罢相,但皇帝到底认可了他的提议,在东夷设置都护府。诸事已定,除了驻守于都护府的将士,远征军尽数回到中原。

随丘立行归来的还有绮素的两位表兄:苏仁、苏仪。

苏牧遭贬并死于道州任上,苏家至此败落。苏氏兄弟远征在外,无法顾及家中。因此这几年苏家人的生活颇为困顿,幸而在宫中的绮素不时接济,才勉强度日。然绮素在宫中势单力薄,力量有限,其母苏引为减轻家中负担,特意迁居佛寺,替僧尼抄经度日。苏氏兄弟回京,自然让苏家上下大为振奋。

苏家与丘家原为世交,苏氏兄弟与同是文官出身的丘立行皆擅长骑射,精通文墨,故丘立行对他们颇为赏识。此番远征,苏仁俨然已是独当一面的战将。苏仪性子急躁,故丘立行仍将他安置于自己麾下。他二人皆立下战功,归来得以升迁,又有为数不少的封赏,苏氏一族至此总算有了复兴的气象。

冬日晴雪,佛寺中梅花正盛,苏引坐在窗前抄录佛经。虽然室中设了火炉,但仍抵不住这凛冽的寒气。

门边一阵细碎的响动,寺中一名年长的女尼推门而入:“苏娘子,有客到。”

苏引搁笔,对女尼道:“有劳阿尼师。”

她起身,随女尼同时。寺前停着一辆犊车,另有两名男子牵马背对着她说话。苏引微微迟疑,上前一步问:“请问二位……”

两名男子同时转过头,却是苏仁与苏仪两兄弟。几年不见,兄弟俩已脱去在京中时的斯文气,显得魁梧健壮。

他二人见到苏引,双双抢上前拜见:“姑母。”

“你们……”苏引声音微微颤抖,又惊又喜的扶起兄弟俩。

“自父亲罢相,我兄弟二人出征,家中全赖姑母与充容照拂、周全才能度日。姑母大恩,侄儿没齿难忘。”苏仁道。

苏引微笑以对:“当年我母女投奔,不也受你父亲照料么?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苏仁与苏仪对视一眼,都笑着称是。

姑侄三人又叙了一番别后见闻,苏仁才道:“我兄弟如今得以在京中为官,这次前来是特意来接姑母。请姑母随侄儿回转,在侄儿家中贻养天年。”

“好。”苏引当即答应。

她回房中收拾了行李。姑侄三人作别了寺中众尼,才向苏氏在京中的新宅行去。苏家热情的迎接了苏引,全家人欢聚一堂,热热闹闹的一起用了饭。

饭后,苏家女眷各自回房,苏仁才向苏引问起绮素的近况。

提起女儿,苏引不免叹气:“还能怎样?她原是废太子妻室,陛下弟妇,之前受封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因为废后之事,现在朝臣们对沈贵妃更为不满,倒是让她躲过了这一阵。”

苏引并不认为女儿为皇帝所纳是什么光彩之事,说起来总有些不满。可她也知道,这根本不是她们母女所能左右的。

“民间女子丧夫,也多有再嫁,”苏仁不以为然,“何况皇帝要临幸,充容一个弱女子,还能怎样?这些文臣也真是没道理。”

之前丘立行顶着压力建造海船时,协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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