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洗漱完后，卫君安坐在梳妆台前由几个宫女服侍着，铜镜里的影像并不很清晰，可卫君安知道此时的自己脸色仍旧泛着潮红，入宫以来还没有像昨夜那般温存，叫人怪不好意思的。
好半天她才出声问道：“向平呢？”
“他在教新来的那个林晓莲规矩，娘娘找他？奴婢这就去叫他进来。”叶宁替她画好眉后，才起身出去叫向平。
很快，向平进来。
“你去看看四殿下今天上朝没有，若没有就让他在星辉宫里等等，就说我有事要去找他。”
皇上昨夜给的事情便是这个，要她去找萧睿探口风，还要她亲自去星辉宫。
她这个德妃恐怕又要被人说是非了。
罢了，反正只要陛下始终疼她，管他人怎么说她。
向平领了命便出去。
“去叫林晓莲进来。”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学的怎样。
看到进来的人行礼作揖，卫君安就知道，学的不怎么样。
卫君安免了林晓莲那连跪也跪不好的礼节，皱起眉头问道：“叶宁，你给她安排的是什么？”
“原本奴婢是想安排她在书房做事，可她识字不多，所以安排了她清扫正殿。”
卫君安点点头，对叶宁的安排还算满意，正殿已经有四个人在打扫，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纯粹就是放在那里做摆设的。
“还习惯吗？”卫君安尽管对林晓莲的礼数做的不到位而叹气，可表面上还是笑脸相待。
林晓莲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磕磕巴巴地回道：“我我不是，奴婢习惯。”
看得出林晓莲似乎很怕她，卫君安想是不是昨天太严厉吓着她，毕竟人家是头一次入宫做这些，便温和地说道：“我让你学好规矩是为你好，在我永泉宫里规矩不对我不会责罚，可出了这永泉宫，其他人怎么对待我就不能保证。”
“奴婢知道。”林晓莲应声。
卫君安又继续说道：“不懂的就问，如果不好意思问别人，你就找叶宁或者向平。”
正说着，向平走了进来。
“怎么样？”她要去星辉宫是皇上恩准的，这件事她也就没有避忌他人。
“殿下今日未上朝。殿下说请娘娘这就过去，以免耽搁了正事。”向平将萧睿的原话回禀给卫君安。
正事？他怎么就知道是正事不是闲事？
卫君安起身，准备让叶宁和向平跟她走，刚到门口，林晓莲就出声道：“娘娘，您是去四殿下那里吗？”
卫君安转身看她：“你想做什么？”
林晓莲垂下头，低声说道：“我，奴婢想跟娘娘一起去殿下那里，可以吗？”
“不可以。”卫君安回的很坚决，“你就在永泉宫呆着，在没有学好规矩前，哪儿都不准去。”
她都忘了这个林晓莲对四皇子萧睿有非常执着的心，她还正愁不知道怎么找萧睿算账，今天正好一并问了。
林晓莲泫然欲泣地抬头望向卫君安，贝齿咬着粉嫩的唇，楚楚可怜地问：“为什么？”她又不是犯人，为什么哪儿都不能去，她看过其他的宫人，他们可以去很多地方，就算规矩没学，跟着德妃总该不会有错，可为什么就不准她去看四殿下。
尽管只问了三个字，可她脸上的神情却将一切都展露无遗，这样的人生活在后｜宫太过危险。
卫君安看得出，这宫闱中的人又有谁看不出？
“没有理由，记住，在皇宫里要活下去最好就是服从主子的话！”卫君安冷声回答，转身欲走又停下，“叶宁你留下。”
叶宁明白她的意思。
天色还很暗，卫君安坐在轿舆里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喜欢在这样的天色里出来，暗黑的皇宫前方就像是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让人喘不过气。
若非不是坐轿，恐怕她要等到天亮后才会出来。
“娘娘，到了。”轿舆停在星辉宫宫门口，向平替卫君安撩开幕帘。
金华早已守候在门口，见到卫君安出现，立马上前行礼：“小的金华参见德妃娘娘，四殿下正在偏厅用早膳，邀请德妃娘娘前去，请娘娘移步。”
望着灯火通明的星辉宫，卫君安沉重的心情总算好起来，脸上也露出隐隐笑意。
“带路吧。”
萧睿看到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卫君安出现在偏厅门口，笑着出声招呼：“外面很冷吧，进来坐，边吃边说。”
卫君安其实没有这么早用膳的习惯，不过看到桌上的清粥和几样小菜，突然间又有了胃口。比起成日的山珍海味，她更喜欢这些简单的菜式。况且桌上已经备好了另一双碗筷，如此盛情，她又怎么会拒绝。
“今日怎么没去上朝？”卫君安含笑说道，“陛下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在朝堂上说吧，你不去没关系吗？”
萧睿举止优雅地喝了一口清粥，反问：“难道不是父皇特意恩准我休息一日好让你来找我谈事的吗？”
卫君安眨眨眼睛，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止不住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萧睿放下碗，语气颇为无奈：“我也想偶尔糊涂一次。”太过精明的后果就是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点悬念都没有。
在偏厅伺候的人只有金华和向平，卫君安唇角含笑，一边用膳一边在心底思考着怎么完成陛下给的任务，虽然萧睿很早就说过自己对皇位没有兴趣，可她不得不说，这样的答案她是持保留意见的。
“你去看过香凝没有？”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急切，卫君安闲话家常。
把碗递给金华让他又盛了一碗，萧睿颔首：“去顺阳之前看过她一次，精神很好，神智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一直问我你什么时候去看她，看样子，她对你的印象比对我还好。”
这算是卫君安最为开心的一件事了，能让一个当初恨她恨得想杀了她的人改变，这也算是她的成就吧。
“过两天我就向陛下请旨出宫去看她。”卫君安心情越发愉悦，说话的声音也不由上扬。
“到时通知我一声。”萧睿放下碗筷，用一旁的锦帕拭了拭嘴角，“父皇跟大哥是不是吵架了？”
萧睿骤然把问题拉到了太子爷身上，卫君安知道他是不想再拐弯抹角，也放下碗筷，拭着唇角点头：“恐怕是的。”
“恐怕？”萧睿抓住关键词。
“陛下并没有对我说清楚，我猜测事情起因应该还是上回太子在朝堂上动手打人的事情。”
他知道这件事，大哥打人的确不对，很多事情尤其是在朝堂上的事情可以动嘴却不能动手。而且，昨夜父皇对待大哥的态度也比往常冷淡许多。
“父皇让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能让父皇直接派卫君安来他星辉宫，可见这件事比他们之间传出的不好影响更大。
卫君安卖起关子，笑道：“你猜猜看。”
萧睿不想去猜，或者说他猜到也不愿意去承认。
“其实你是知道的对不对。”萧睿虽然没有回答，甚至没什么面部表情，可卫君安还是从他的沉默中确定他的心思，“那么，你的意思呢？”
“我很早就说过，我不想去争。”萧睿回答。
“是不想跟萧暄争还是压根不想争？”卫君安问的直接。
萧睿一愣，随即笑起来，用卫君安的话反问：“你猜猜看。”
卫君安也笑起来。
“我是说真的，你跟母妃别浪费心思了。”萧睿淡淡说道，“父皇这个时间让你来也是因为我快满双十，说实话，我早就该出宫居住，若非不是母妃舍不得，可能好几年前我就已经封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只等到了年纪去封地。这个皇位是大哥的，我只想要个闲散王爷当当就心满意足。”
半晌，卫君安感叹道：“你跟陛下真的很像。”
萧睿噗哧笑出声：“我是父皇的儿子，当然像。”
卫君安却没有笑，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是说你们都想让萧暄来继承皇位这件事很像。”为的只是青皇后这唯一的儿子。
萧睿渐渐收敛起笑意，幽幽说道：“这是我能为母妃赎罪的唯一方式。”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了。”卫君安转而微笑，“我会跟陛下转达你的意思。”
卫君安的回答并没有让萧睿心安，他满是怀疑地看着对方：“你的转达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
“你不信我？”卫君安委屈地眨着眼睛。
萧睿但笑不语。
卫君安刚想解释，关上的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人！”这里是星辉宫，自然是由这里的主人来问。
“奴婢叶宁有事求见德妃娘娘。”门外响起的是叶宁焦急的声音。
听见是熟人，萧睿便让金华去开门。
“我不是让你守着林晓莲吗，怎么到这儿来了？”看到叶宁，卫君安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叶宁一下子跪在地上：“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没能把人看住，她从永泉宫跑了出去。”
第八十二章 真是假来假亦真
卫君安还来不及发脾气，萧睿就皱起眉头询问道：“她又不是犯人，你让人把她看住是怎么回事？”
人弄丢的怒气就这么转移到了夏朝四皇子身上，卫君安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敢问？那个林晓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想要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你就不该把人弄进皇宫来，这里是她那种心思单纯的人能生存下来的地方吗！还是说，你没有看出她对你的小心思？”
萧睿被卫君安一连串的指责问的哑口无言，轻咳一声，他说道：“她无亲无故，我知道你会照顾她，所以才把人带回来，况且，指定到你宫里的可是父皇，不是我。”
至于林晓莲对他的心思，他的确知道，知道归知道，他对林晓莲除了对她的救命之恩有感激而外，他对她一点其他的意思都没有。
“宫外不是一样可以照顾，何必非要进宫，你这不是帮她，是在害她。”与其说卫君安因为叶宁没能把人看住而生气，倒不如说是她担心那样一个简单的人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闯祸。
在后｜宫这段时间，她已经找不到这么心思纯良的人了，她是真的很想让林晓莲能更多更久地保留一点单纯，就算是对自己永远也换不回的寄望。
“在宫外她会抱有希望。”萧睿淡然说了一句。
虽然没有说的很明，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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