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龙右边的头打着嗝，愤恨地看着我，左边的头似乎想笑又敢笑，只好冲我嚷道：“哎，还不过上来？”听声音竟是女声。
它体型大，调头困难，所以才迟了几秒追上我，我也不客气，“嗖”地一声就跳了上去。
右边的头一递一声地打嗝，左边的头憋着笑，我则只能看着裂魂人消失的方向干着急，恨不得自己也长俩翅膀出来，一时半会竟没人说话。
又追了一会，那个憋着笑的头终于缓过劲来了，劝我道：“别担心，熊猫师傅在那边呢，刚才那头牛用那么大声音喊，他不可能听不到。”
“真的？那还好。”我心情一松，扭头对那个仍然打嗝的龙头道，“我说，你憋着气试试，等忍不住的时候再呼吸。”
那龙头瞪了我一眼，又忍不住好奇，终于还是开始屏住呼吸。
半分钟后，右边的龙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显然憋得不轻。之后的一分钟里，它果然一次嗝也没打。
“谢谢。”
“不客气。”
我的表情猛然凝住，因为感知范围的边缘突然出现了熊猫一个后手翻后背部撞在树上的情景。我用手向下一指，急道：“熊猫大师在那！”
双头龙顺着我指的方向飞了过去，感知刚刚捕捉到裂魂人的影子，他就又冲了出去。
熊猫听见我的声音，眼睛一亮，边向这边跑边喊道：“继续追，他受了伤！”
等他跳上来，我看他还一手捂着胸口，笑道：“您可是拿着魔龙之心哪，怎么也受伤了？”
“本想拼着挨他一记将他脑袋打烂，不料他怀里的孩子突然醒了，为免吓着他，只能一棍扫在他肩上。”
“又不影响跑路，咱们能追得上吗？”我心中惴惴不安。
回答我的是双头龙右边那个头，倒是挺和气：“能。他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我能保证一直让他在视野里。他应该不会坚持太久。”
我也以为不会太久，可是双头龙的这个不会太久是以它自己的标准算的，足足追到天亮，我也能看到下面的裂魂人了，可就是无法接近。
晚上我跟他们讲了我这几天的经历，令他们俩十分揪心，同样，我也从双头龙口中听到一件让我很揪心愧悔的事，其经过是双头龙从戴芬妮的冰龙口中得知的。
冰龙在玛法大陆共有三个龙｜穴，六年前它在德卢洛山脉的龙｜穴刚睡醒就感觉到有人类进入了自己的领地。与那些搜索宝藏的佣兵不同，这个人类直奔德卢洛山脉的最高峰玛尔加诺峰而去，它比任何人都明白，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出于好奇，它的注意力一直追随着入侵者。五天后那个人类终于到达峰顶，突然跪下双手合十祈祷起来。难道在雪峰顶祈祷有助于魔法修行，冰龙还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只用了十分钟，冰龙就知道那个穿蓝色魔法斗蓬的女子不是在祈祷，而是在忏悔，因为她哭了起来。
半年后它再回德卢洛山脉的时候早忘了那个人类魔法师，没有任何人类可以一个人在海拔3000外米高的雪峰顶呆半年。可是，刚进入德卢洛的范围它就感觉到了那个魔法师的存在，她不仅在玛尔加诺峰顶住了半年，还过得有滋有味，她在峰顶稍往下的地方找到一个山洞，并在山的背阳面找到了一种可以吃的菌类。她仍然去峰顶忏悔，可是已经不那么容易哭，半年前是十分钟，现在是半小时。
它能看得清那女子的样子，最多20岁，它想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女子得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以这种方式忏悔，既然能以这种方式忏悔自然就应该是一个颇为正直的人，可一个正直的人又怎会做出很大的坏事呢？难道是无心之过？
虽然没有天天看，但冰龙知道这女子在玛尔加诺峰上哭了整整两年。不知不觉中，她那嘤嘤的哭泣声已经牵动了它的心，让它也跟着悲伤起来。它因为女魔法师的哭泣而悲伤，那女魔法师又因为什么而悲伤呢？它最终决定去问个究竟。
它的出现吓了魔法师一跳，可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最多也就是被吓一跳罢了，它和她很快交流起来。勾通了数月后魔法师才告诉它她在忏悔什么，当冰龙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以后它勃然大怒，觉得自己完全被耍了！因为事情的经过责任并不全在她，还因为它不相信这世间真有这么个既聪明又傻的男人！她完全没必要以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如果真的需要，至少也要拉上那个男人！该死的！
它能这么想魔法师却不能，任它怎么说，魔法师仍然每天都要去峰顶忏悔，想到伤痛处，依然会哭。
等冰龙想干脆不管再不回德卢洛山脉时，它突然发现魔法师已经成了它的心病，走到哪都割舍不下。于是“干脆不管”成了“干脆管到底”，它就那么陪魔法师呆在玛尔加诺山上，心情随魔法师的心情而起伏，这在它两千多年的生命中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直到见到魔法师的第四年，冰龙偶然向魔法师提到外界的战况，魔法师神色大变。冰龙趁机添油加醋地一说，魔法师果然在雪峰上呆不住了，不久后一人一龙双双下山。
第十四章 追（六）
我实在很难想象戴芬妮是怎么一个人在雪峰顶度过四年的，风雪、饥寒、孤独和内心的煎熬无限地重复，让她受那种苦，我真该死！傻女孩，她怎么从来不说？！唔，我的情况不允许她说出来。我的责任在哪？不该对她那么好？难道对人好还有错了？谁他妈规定的有女朋友的就不能对别的女人好？朋友也不行？
我正在气头上，双头龙左面的低声道：“有罪。”
然后右边的头马上接口：“顶！”
我猛地抬起头瞪过去，两个脑袋又马上一个看天大叹“今天天气真好啊”，一个向远方眺望盛赞“好美的风景啊”……
熊猫正要笑，忽然急道：“飞过了！那牛都变向了！”
向下面一看，果然，裂魂人早已经被我们落在身后，向东北方向都快跑没影了……
我没心思再和双头龙斗嘴，急道：“两位姐姐，咱能敬业点不？”
两个脑袋不好意思地干咳几声，不再搭理我，专心向裂魂人追去。
裂魂人奔去的地上是一片山岭，如果让他进去猫起来还真不好找，尽管从我几天来的经验判断他未必会停下来。正这么想着，裂魂人已经冲进山中，绕过第一道峡谷就从我们视野中消失了。
想到不久前刚刚在峡谷中被埋伏，我提醒双头龙：“最好升高点，峡谷里可能有埋伏。”
“怕什么，信不过我们的飞行技巧？”
“是啊，就算有一百个精灵射手你看我们能毫发无损地飞过去吗？”
双头龙虽然嘴硬，可还是把高度提了点，我们已经来到山岭上方，视野扩大不少。我一眼就看见裂魂人正在曲曲折折的峡谷里乱蹿，暗忖，没事他跑这里来干什么，他不能跑直线，我们却可以，还不干等着被我们抓？难道他已经到地方了？
就在这时，双头龙右边的头突然道：“咦，那些树长得真奇怪，像蛇一样。”
还有像蛇一样的树？这又不是海里，哪来的海带？我忙问：“哪呢？”
双头龙右面的脑袋抬了抬下巴，我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前边山上很大一片树林的树都是朝上立着的眼镜蛇形状，还有眼睛。我隐隐觉得，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呢？记忆中好像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就在这样的树林中乱跑，然后轰然倒下。
我还没想明白，双头龙就已经冒冒失失地向下冲去，我连忙道：“小心点，可能有……”
话没说完，双头龙距那片树林已经不足百米。百米距离一恍即过，很快我们就来到那片树林上方，啥事没有……难道是我想多了？这么想着，双头龙又向下飞了几十米，几乎是贴着那些树的树冠向前飞。再看时就能看仔细了，这些树都呈半透明状，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个巨大的眼镜蛇的塑像，然而又轻飘飘的，被双头龙的翅膀扇得东倒西歪。正在这时，前面的几棵蛇形树忽然把头向后摆了摆，我还以为又是被风吹得呢，但是感觉上又有点不对，因为就算双头龙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吹动两百米外的树吧，我猛然惊觉，向四周望去，方圆一里树林中所有树的头都在以我们为圆心向外摆，摆到一定幅度后略停了停，然后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弹回来！
“升高！”
在我出声的同时双头龙就感觉到了不对，猛地改变翅膀角度，猛拍着向上冲去。然而已经晚了，我终于有机会体会一把坠机的感觉……
无数篮球大小的墨绿气团以铺天盖地的威势带着呼啸声从下面轰上来，虽然是集中攻击，却仍然布满了我们周围百米的一个平面，而且这平面的厚度至少是十米……
剧毒术士！蛇形守卫！竟然可以这么用？！
第一个墨绿气团砸在了双头龙腹部，没啥感觉，大概也就跟人被网球砸一样，然后是第二颗到第五颗，第六颗到第三十六颗，第三十七颗到第三百七十颗……
只两秒钟，双头龙被砸得翻转过去！我顺势翻了下去，熊猫则是滑了下去……
背部被一颗墨绿气团轰了下，立刻就感觉出这算是物理攻击，力量相当于兽人打出的一拳。当下再不迟疑，取出狂战斧拿出我劈砍老鹿的树藤那种劲头砍了起来。狂战斧向右劈开两个气团，身体借力后弹，正好来到双头龙被打得失去平衡的身体之下，左脚蹬飞一个，右脚侧踢踢飞一个又撞歪三个，狂战斧再挥……
双头龙在上，我在下，我们两个就像水里被无数上升的气泡顶飞的一只大海龟和一条小虾米一样在空中不住翻滚，可气的是大海龟还得小虾米保护……
此刻熊猫终于落到了地上，抡起他的金箍棒就砸向身边的蛇棍，一棍一个，边走边砸，转眼间就被他清出一片光秃秃的山头。尽管如此，蛇棍最少还剩百分之九十，而且第二波攻击又要到了，而双头龙此时已经被砸晕了……
我在上面砍得正哈屁，小孩子恶作剧得逞后的笑声突然从下面传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剧毒术士，只有他的暗影突袭才能发出与冥界亚龙的大招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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