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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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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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世界,寻找永恒之梦已经不可能了。他眯着双眼,在三个男人中,只有他是单眼皮,眼睛很小,而且喜欢眯着双眼,当他眯着双眼时,眼睛变成了两条线,他眯着双眼审视着这个世界,而这样的姿态往往会显得幽默和松弛。
  谢雅斌走在前面,此刻,已经进入月台,谢雅斌旁边的女人在三个女人中显得最为腼腆,也更为娇小年轻。从这种腼腆中可以看出她正期待着这次出发,同时期待着这次出发改变她的命运。
  三个男人、三个女人结伴出发,并且采用了乘火车的方式。依照他们现在的能力,他们完全可以驱车旅行,何况这种方式很流行,汽车突然像流行歌曲和流行时装一样开始在这个国家风靡起来。
  当汽车轮子代替脚步时,人们追寻着梦想,而旅途无疑是人们在有可能的身体局限之外划出来的一种梦想之旅;另一些人喜欢乘飞机,倏然之间就到达一个地点,倏然之间就改变了时间和地点。更多的人钟情于火车,因为这种交通工具在今天像旧照片、旧磁带、旧录像机、旧情歌一样流行起来,因为去乘坐一列火车,意味着把身体上的梦驱逐得更远,乘火车的人容易被火车轰鸣而出的那一刹那所缠住,仿佛被梦境所缠住一样。被咖啡屋的男主人公谢雅斌所虚构出的这趟旅行就是被莫名的梦境和露珠般的激|情所缠住的梦境。他似乎比别人更积极和主动一些。因为他负载着理念和梦境。
  此刻,他走到最前面,女友跟在后面,之后是同样的场景:两个男人后面都跟着女友。在拥挤的人群之中,他们列队而行,进入了车厢内部,在这内部是陌生人的气息,交织着各种声音。当他们安置好了行李箱,认准自己的座位时,火车开始轰鸣起来,三个男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谢雅斌的脸上闪过一道明亮的色彩,因为火车终于准时出发了,这是他策划的旅行;熊来的脸上暧昧地闪过一种色彩,终于出现了机会,终于可以沿着火车铁轨而去,这是他早已企及的一种另类生活场景,其目的是为了隔离他开始已经乏味的婚姻生活;刘庆祥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抑制力,他也许正在抑制车厢内翻卷而上的味道。
  三个男人、三个女人终于形成了一支旅行队伍,当火车在第二天黄昏到达目的地——海滩的旅馆时,他们感觉到了温暖的热带海水的咆哮声已经从不远处翻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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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旅行,即身体解放的时刻 5
登记客房时,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一起,这是三个男人都面临的困境,出发之前,他们并没有时间考虑住宿问题。在谢雅斌所描述的这次旅行地图册上,似乎凸现的只是几幅图像,比如,海边的日光浴场;比如,清澈见底的河流中游动的鱼虾……他们被谢雅斌所激荡起的旅行图上似乎都来不及出现男人和女人身体对峙的现实问题。
  此刻,三个男人的脸上都出现了困境,因为三个男人都无法准确地确定今晚是否需要跟女友住在一起,他们诡秘地对视着,然而,这诡秘很滑稽。最后,依然是谢雅斌作出了决断: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住在一起呢?我们为什么在这有限的旅途中要跟我们选择的女伴分居呢?我们的身体不是一直向往着这样的生活吗?
  另外两个男人没有异议,谁都没有任何力量抗拒这一刻,谁都在这一刻产生了孤寂。从远处涌过来的白色泡沫已经使他们感受到了人生的反复无常,而此刻,随同环境、地点的变化,他们的内心也在变化着,因而,他们登记了三间客房。
  现在,他们带着各自的女友用钥匙打开了各自的房间,在海边沙滩不远处的这座白色旅馆里,三个男人同时把钥匙伸进了幽密的孔道。当钥匙在孔道中转动时,他们的生活面临着一种入侵:在一个他们之前,也许被幻想过的短暂的时空里,此刻,三道门同时向他们敞开了,然后是人和箱子进入客房的声音,之后是门砰然掩上时的声音。
  谢雅斌此刻已经把两只箱子放进了衣柜,在已经逝去的任何一种时空里,只要是闲暇时光,他总是期待着抛开咖啡屋,到一座遥远的陌生的房间里去睡一觉,因为他在咖啡屋已经待腻了。这腻是任何科技和创造者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是我们这个时代飘忽的问题。
  谢雅斌的腻味不仅仅来自咖啡屋日复一日的生活状态,这种被他称为谋生的状态,每日耗尽他的烟蒂,每天的每天他总是坐在咖啡屋的二楼,叼着香烟,像一个窥视者一样观望着来来往往的陌生人的面孔。
  咖啡屋刚刚开业时,他承认这种观望的角度给他的视觉和心理带来一种满足感,即从一张张扑进咖啡屋的男男女女的面孔中寻找到生存下去的可能性,同时也从他们的面孔中捕捉到他经常体验着的惶恐和对生活质疑的表情。
  然而,任何新鲜的事物都会产生出腻味,犹如面对一个美人,在时间的消逝之中,我们难免会滋生了困倦。此刻,他必须面对这个从香烟店中走出来的女人,应该称她为女孩,二十岁左右,她并没有象他所想象中的那样显得恐惧,当他登记房间时,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忧虑:在他看来,他所选择的女伴太年轻了。她对男女关系看上去毫无经验,他跟她同房是否意味着对她的入侵?对她简单历史的一次入侵呢?事情已经确定了,而且是他确定的,已经来不及更改和否定,他想好了一种方式,他可以在客房中打一个地铺,让女孩睡在床上,这种方式既古典又浪漫。
  此刻,女孩提出了一个要求:她想洗澡。现在我们不再称她为女孩,在以后的叙述中我们会叫她的名字王素萍——这个名字显然很朴素,好像源自旷野和乡村。她确实来自乡村,两年前她同村里的几名伙伴进入了这座城市,她寻找到了姑妈,已经退休的姑妈开了一家烟店,恰好因为患上来历不明的一种疾病,从骨头中弥漫出一种疼痛,这疼痛使姑妈无法去照顾烟店,所以,她把这个烟店交给了王素萍。姑妈是一个寡妇,儿子在外省成婚并生活在距离她同样遥远的地方,王素萍的到来恰好弥补了姑妈生活中的孤寂。


  王素萍到浴室去了,现在只剩下谢雅斌,他推开露台门,这是一座可以眺望大海的露台。露台上有一张圆桌,两把椅子,椅子可以松动,可以变成躺椅。这是人们享受生活的一个场景,谢雅斌坐在躺椅上,他感觉到大海的咆哮声很近很近,也可以听到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声音,他想着王素萍正在沐浴,而楼下是花园,看不清楚度假者的脸庞,他很想到不远处的海滩上走一走,此刻,他在耐心地等待,在进客房之前,他们已经约好了时间,四十分钟后一起到沙滩上散步。
  
第一章 旅行,即身体解放的时刻 6
熊来打开客房的门时再一次感受到了机遇。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遇,此刻,他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潘枝叶说她要洗澡,看来长途火车可以使一个人的汗液从汗腺里涌出来,可以使一个女人在打开客房的门时就想到了浴室,这就是在车厢内总是涌动着肉体的味道的原因。而女人比男人更无法忍受汗液,她们光洁、细腻的肌肤比男人更无法忍受被汗液所覆盖的折磨。所以三个女人在跟随着各自的旅伴进了屋后,她们都走进了浴室。
  洗澡是身体到达一个地点之后所产生的一种欲求。当三个女人从沐浴室走出来时,她们的身体罩上了一件清新的外衣,她们已在箱子中为自己找到了最亮丽的衣装,并且在她们的脸庞上化了妆。除王素萍之外,另外两个女人还涂了脂粉、口红,在腋下或者衣服上喷了香水。当她们出门时,三个男人都可以看出,在火车上穿的衣服消失了,她们站在男人的身边,等待着被召唤,谁都没有对同居一室的安排产生异议,就连王素萍也没有异议。这使得谢雅斌有些质疑:像王素萍这样的女人不应该是沉默的。但是,她为什么一丝抗拒的念头都没有,像她这样涉世不太深的女子,本应该恐惧或者至少也应该流露出一丝恐慌。然而,她是那样流于自然地从箱子里取出衣服进了浴室,在有限时间里还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当她走出浴室时,一种清新的沐浴味激起了谢雅斌的另一种质疑:像王素萍这样从乡下进入城市的女孩不应该用如此成熟、老练的目光看着他。当然,她少不了腼腆,这是她从一开始就留给他的印象,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一个女孩子因此就必然纯真,就像形体的平庸并不意味着一个女人就丧失了优雅。
  她笑了,依然是那种腼腆的笑。她显得很兴奋。谢雅斌看了看表说:“已经到时间了,我们到约定的沙滩上去观望大海吧。”当他说这话时,他看了看她的低领处—— 一种女人特有的凹陷下去的低领处,下面就是每个女人都拥有的||乳沟,有些||乳沟深一些,有些||乳沟浅一些,但无论如何,这两类女人都具有同类的性质:她们拥有男人所缺少的||乳沟,所以,她们总在无意识或者有意识之间半暴露或半隐蔽着自己的||乳沟。谢雅斌对这些半暴露或隐蔽||乳沟的渴望并不意味着对性的渴望,在逝去的时间里,每当他看着对面、旁边女人的||乳沟时,更多地产生出一种温柔的渴念:他渴望同这个充满||乳沟的女人一起经历神秘的熔炼生活。比如登山、趟过河流;比如在生死之间作出选择。
  现在,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很显然,她呈现出的||乳沟很浅,与那个已经远赴巴黎的女人露水相比较,王素萍的||乳沟显得浅多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正带着梦幻与他尝试着旅途的女孩。所以,他带着她同他的伙伴们来到了沙滩。
  
第一章 旅行,即身体解放的时刻 7
南方海边的沙滩上,走着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们,他们的依偎、手牵手或者手触手的状态显示出他们正进入情侣阶段。所谓的情侣在这里显得轻松无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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